花弋翱无辜地笑道:“我不过是想试试你到底有多大的耐心而已。”
吴消寞冷笑一声,带着讥诮之意,道:“呵,你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无聊的好奇心而已。”
花弋翱从腰后拿出一壶酒,抛给吴消寞道:“别生气,给你带了壶好酒赔罪。”
吴消寞接过,喝了一口,咂嘴道:“这还差不多。”
于是两人对着叁汾河,在屋脊上并肩坐下。
吴消寞又喝了口酒,好奇道:“对了,那天我们分离后,你去了哪里?”
花弋翱抱着后脑,躺下来,道:“也没去哪儿,我就一直跟着秋南涧。”
“秋南涧?你一直跟着他?”吴消寞吃惊道,“他允许你跟着他?”
“嗯。”花弋翱只用一个字回答了吴消寞一连串的问题。
“那他现在也在这儿咯?”
“嗯。”
吴消寞疑惑道:“奇怪,他来灯会作甚?看花灯吗?”
花弋翱懒懒道:“不是他要来的,是我要来的。”
这下吴消寞就没有疑问了,花弋翱从来不会错过这种盛大的节日。不过他又立刻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说,秋南涧跟你来的?”
“嗯。”花弋翱闷闷道,“一开始是我跟着他,现在倒变成了他跟着我,甩都甩不掉。”
吴消寞好笑道:“这世上还有你花鹞子甩不掉的人?那秋南涧现在在哪儿?”
“我们暂时落脚在这家客栈,他现在没准儿在某个地方偷听呢。唉……不谈这个。”花弋翱叹了口气,“想不到今天还能遇见你,也是缘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去哪儿?”
“暂时还没想好,就先漂着吧!走哪儿算哪儿。”花弋翱闭起眼睛道,“反正我没家,他也没家。”
吴消寞沉默一会儿,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有意思。”
两人无声地待了很久,时间不早,吴消寞要回悦人馆睡觉。
“那下次有缘再见。”花弋翱朝他挥挥手。
“到时候一定不醉不归,保重。”吴消寞说完便从屋顶上跃下。
刚落地,就看见秋南涧抱着剑背倚在墙上,一动不动。
“南涧兄,你……”吴消寞哑然,花弋翱果然说的不错,这家伙真的一直在偷听。
秋南涧无言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推开身后客栈的门进去了。
“……”吴消寞莫名打了个冷战,赶紧离开了。
3.
次日,吴消寞被窗外的雨声吵醒,刚揉了揉眼睛,就听见颜玦的惊叫。
这声音不对劲,吴消寞赶紧套上衣服出门。
颜玦昨晚是和王小瑜睡在一起的,吴消寞赶到她们房间,一眼看见颜玦正惊恐地抱着王小瑜。
王小瑜的脸色惨白,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怎么回事?”吴消寞皱着眉,上去探了下王小瑜的脉搏,“遭了!”
王小瑜的脉象正渐渐衰弱,接近消失。
颜玖和颜琰也紧接着赶了过来。
颜玖护着左边胳膊急匆匆地走上前,见此情景,紧张道:“小瑜怎么了?”
吴消寞默不作声,把着王小瑜的手给她输着真气,不久后,王小瑜咳出一声,缓缓睁开双眼,见到身旁的颜玖后,努力地张了张嘴。
颜玖凑过去,焦急道:“小瑜,你要说什么?是谁对你下的毒手?”
王小瑜的气息急促起来,挣扎着一把抓住颜玖的手,紧紧地掐着他的左手手腕,但却说不出话来。
“小瑜,你说说话,你说话好不好?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你?”颜玖伸出右手,附上王小瑜冰冷的脸颊,慌张道。
王小瑜动了下嘴唇,便急促地喘了起来,最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她的手还紧紧地抓着颜玖的手腕不放,食指指甲已经陷进了r_ou_里,掐出了一条血印,鲜红的血染上了她的指尖。
吴消寞收回给她传着真气的手掌,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轻声道:“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遗憾,直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好喜欢你。
第40章 一线生机
“她死了。”
这句话后,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听得见窗外雨水击打瓦片的喧嚣。
谁都不再开口,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口。
颜玖的左手已经被抓得发麻了,然而他并没有挣脱开王小瑜早已冰凉的手——只有这唯一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明明昨天还笑得那么活泼的姑娘,今天怎么就如昙花一样凋谢了呢?
吴消寞打破沉默,问颜玦道:“师妹,你什么时候发现小瑜这样的?”
颜玦回道:“昨晚小瑜说,她今早要早点起床给大家做早饭,我刚刚醒过来时发现她还在床上,以为她睡过头了,结果一看,才发现她已经变成这样了。”
颜琰皱眉道:“她就睡在你身边,出了事你没察觉到动静吗?”
颜玦摇摇头,咬着唇,眼里淌出了两行泪水。
吴消寞安慰道:“师妹,你也别太自责,或许凶手用了迷香。”
颜玦没有说话,只是哭。
吴消寞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颜玖,将王小瑜抓着他的手掰开,唤道:“小玖?”
颜玖神色黯然,一眼不眨地盯着王小瑜的脸,似乎在等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正当大家都静默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好奇道:“原来大家都在这儿啊!”
大家看过去,只见韩倾岳笑容满面地抱着一油纸包子站在门口。
“哟,这都怎么了?”韩倾岳愣了愣,朝房内张望了下,看见床上的王小瑜后,瞬间收起笑容,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来。
“拿着。”韩倾岳将怀里的包子往吴消寞手里一塞,“起开。”吴消寞赶紧起身让到一边。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韩倾岳迅速检查起王小瑜来。
颜玖这才有了点反应,又燃起了希望,问道:“韩先生,小瑜真,真死了吗?”
“嗯……”韩倾岳声音低沉道,“死了。”又补充道,“被人吸尽真气而死,脖子上还有红印,应该还被掐过脖子,真残忍。”
怪不得王小瑜临死前想说话但是说不出声。
刚点燃的希望又一下子被毫不客气地掐灭。颜玖怔了怔,脸色也变得更加煞白。
见颜玖这般表情,韩倾岳反倒不紧不慢地掏出了自己的那套银针,忽然问道:“你们有谁杀过鱼吗?”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韩倾岳分别在王小瑜的头上、指尖上、肩上扎了好几根针,然后回头看了看已经有三分傻气的几个人,无奈道:“没自己杀过鱼总该见过别人杀鱼吧?”
颜琰忍不住道:“韩先生,你就别打哑谜了,有话直说吧!”
韩倾岳叹了口气,起身踱步道:“有的鱼,即使头被剁了,五脏六腑也被抠出来了,身躯还是能活蹦乱跳的。”他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继续道,“越肥的鱼,越扑腾得厉害,放到油锅里一时半会儿都死不了。”
吴消寞不解道:“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韩倾岳抬手指了指王小瑜,道,“这条胖鱼死是死了,不过命大,没死透,还有的救。”
“真的吗?”颜玖听到这句话,激动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话还没说完。”韩倾岳摆摆手,继续道,“我暂且牵回了她唯一一丝生命之线,不过这丝线保不住什么时候就突然断了,所以要尽快找人救她。”
“那找谁呢?”吴消寞疑惑道。
韩倾岳沉吟道:“这种情况,我师父应该能对付得过来。”
“那先生的师父现在何处呢?”
韩倾岳苦笑道:“不巧,他老人家前几年归西了。”
吴消寞他们一口气刚要出口就突然被硬生生地噎进了嗓子眼里。
“不过你们别沮丧,我师父还有个师弟尚在人世,虽然我这位师叔的道行没我师父那么高深,不过也远在我之上了,他或许可以一试。”韩倾岳接着道。
那口嗓子眼里的气终于又吐了出来。
吴消寞心想,如果不是看在这个韩倾岳曾经救过颜玖x_ing命的份上,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要狠狠揍他一顿的。
颜琰也在心里怀疑,王小瑜真的是他的亲师侄吗?
颜玖倒是不在意韩倾岳说话大喘气,急切道:“那请问先生的这位师叔是哪位高人呢?”
“这人的名字你们应该都没听过,毕竟他已经退隐江湖数十载了。”韩倾岳继续卖关子道,“他就是当年号称‘绝手怪道’的太虚子前辈。”
“太虚子?”吴消寞吃惊道,“哪个太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