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手还未触到门里的黑暗,门猛地合上,甚至将他拍飞出去,吴邪醒了。“张起灵!”吴邪坐起,满头冷汗,喘着粗气。
这是怎么了,吴邪不是第一次梦到闷油瓶,有时吴邪梦到的是他们初遇的鲁王宫,有时是张家古楼……但青铜门是第一次,那么清晰厚重,又让人绝望的青铜门。
恍惚中的吴邪慢慢清醒,怎么说还只有一年了,去接小哥,再教训他一顿就是。
“你醒了。”张日山掀起帘子,看着吴邪说。
“什么?”吴邪注意到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马车,能看见的地面也是土路,开什么玩笑。而探进车里的那个人穿着赭色粗布的马褂子。土夫子间确实有混得艰难的,但这也夸张了些吧。
“佛爷,那小少爷完全醒了。”
张启山快跑几步,跳上车前得横板,单手捧着一只海碗,是一碗面糊糊,男人也是一身粗布的马褂,还带有风尘仆仆的疲惫感。“你睡了快三天了,先吃一点。”张启山将海碗捧到吴邪面前,似乎是感觉到吴邪的怀疑,自己先吞了一口。
吴邪胃部空虚,强烈的绞痛感袭上他的大脑,他饿了,很饿。他动了动自己还灵活的右手,接过男人手里的海碗,先皱起鼻子嗅了嗅,再捧起些海碗,试探的尝了些,面糊糊的口感极粗糙,吴邪看着暗色的面糊,这是糠。吴邪吃不下去,再饿也吃不下去,平时精米细面吃惯的人,根本吃不下连吞咽都会刮得喉咙疼的粗糙米糠,而且糠在吴邪的印象中是饲料。
张启山看着吞咽困难的少年也实在是没办法,除了这些米糠,他们还只有些粗制的饼子,是用连壳和麸皮都没去的小麦磨碎些Cao制的,他私下藏的那点肉干也在斗里就全送给了吴邪。
吴邪把手里的碗慢慢的递回去,说:“我自己有干粮,你把我的背包还给我。”吴邪在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只能相信自己,他首先需要自己的装备还有食物。
男人接过海碗几大口,呼啦呼啦喝完,倒也干脆,出去后没多久,拎着吴邪的包进入车厢,说:“你这小身板,这三十斤的东西背着能坚持那么久也不容易。”
吴邪瞪了眼那男人,问:“你们上地后有碰到我的人吗?”虽然吴邪对此并没有存有太大的希望,他总有一种违和感。
“虽说开春了,但还冷的厉害,这三天里,连只兔子都没看到过,要能遇到其他的活物我一定猎来给你补补,最好有只狍子。那天你救的是我的副官,他我的表弟,从小就跟着我,对我很重要。”
吴邪斜了男人一眼,也不回答,自顾自打开背包,最上是古籍和竹简子,他看着一车厢的古籍,也不做作,直接将他偷拿的部分放到“大部队”的最上面。背包里空间被吴邪划分的齐整,看样子不像被人动过的,至少吴邪的手往背包下伸到底,摸到该有的冰冷硬物,要对方翻了他的包,这些东西不会给他留着。吴邪贴身藏了一把□□的G25□□,全枪长不到18厘米,除了枪内的15发0.380英寸ACP□□弹,背包最底层还有他另外带的两个弹夹和30发子弹,除此以外,还有两斤左右带有完整□□的C-4 explosive,之上是药品,绳索扣链,还有水和干粮。
吴邪掏出压缩饼干,用门牙磕着,一点一点的往下蹭,小嘴飞快地张张合合,也不着急吞咽,全部含在嘴里,两腮鼓着,要到嘴里快塞不下了,才混着水全部吞下去。露出一个满意的小酒窝,同样的动作周而复始,可爱的张启山眼神游弋,最后只能盯着马车顶棚,暗想,幸亏自己的脸黑,不然脸这么烫肯定发红。
吴邪知道就是再饿也不能暴食,再说他的干粮实在不多,他感觉胃内回暖,就停了进食,张启山看他也停了动作,正襟的挺起腰板坐直,说:“我们来谈一谈。”
“可以。”吴邪将背包重新归置好塞在自己的身后。
“在斗里相遇,也懂点内行吧?”不管对方是不是土夫子,张启山都是要确认一下的,即使吴邪看上去实在是软和。
“在斗里没摸出个粽子算我们运气好。”吴邪回答,一词“粽子”,也透露出了自己是同行。
“你是本家的吧?”
“什么?”吴邪并不清楚男人想知道什么。
张启山看着面前的男人的疑惑不想作假的,说:“我叫张启山,五年前,我爹看着情势不对头,让我带着一部分张外家的族人从东北南迁,最后迁到了长沙落脚。”
“你说你叫张启山?”吴邪不止一次听到他爷爷用着既爱又恨的语气说起长沙的老九门和老九门之首——他的大爷爷,张启山。
“对,我是张启山,我祖父是张瑞桐,前一代的张起灵,你还知道青铜门,还有麒麟血,你是本家的吧。”
吴邪没准备透露自己的麒麟血是哪来的,他说:“我出生在杭州。”算是间接否认了与东北张家的关系。可是老九门从聚集至繁荣再到衰落的那个年代,离吴邪不是一般的遥远。吴邪知道他的大爷爷,早年从军,而他接触的那些人确实有些军人的做派,还有那个自称张启山的男人被别人称为佛爷,九门中有佛爷称号的,只有张启山和吴邪,若只是为了诓骗他演出这么一场大戏又是为了什么?
“你叫什么?”
“关根。”吴邪直接报出了自己惯用的假名。
“你休息吧。”张启山用大衣将吴邪盖在下面,撤出马车厢前,说:“不要贪凉,不到三月,天还y-in寒。”
副官张日山一直侯在外面,看到张启山出来,赶忙上前,问:“佛爷,如何?”
张启山似乎对吴邪是张家的人深信不疑,睡梦中的呓语都带着张家,不是张家的人有鬼。听到张日山的提问后张启山摇摇头,说:“他很防备我,也间接否认自己是张家人,说自己是杭州人,告诉我个假名字。”一个对他防备的人,怎么会干脆又直接的告诉他真名。
“那佛爷,我们该怎么处置他?”
“先快点赶回长沙吧,再晚四号晚上也要到长沙,那时候趁着我的寿宴会晤长沙的各个军长,也算是能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了。”张启山算了算日子,说:“日子紧凑,得快马加鞭。”
在外的两人没有克制音量,车内的吴邪能听得一清二楚。吴邪一阵的牙酸,他已经尽自己的所能估计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是年没过完就召集伙计下的斗,现在确实不到三月,斗的位置在陕西和河南的交界处,残雪未消,仍然天寒地冻。地方、时间都没错……不对,是月份没错,年份错了呢?
开什么玩笑,吴邪在车厢内自顾自的好笑,内心却实阵阵的惶恐。他所在的2014年,大多城乡建设的不错,他们进山时有水泥路,之后是石子路,几乎到了墓所在的山脚下才换了步行,但看现在的样子,简直难以想象。再看那些人,服饰打扮和交通工具都极具年代感。
以吴邪对各年代服饰的简单了解来看,是清朝,晚清,也可以是民国抗战时期,如果——如果那个真的是老九门的张启山,怎么可能,时间与他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东北迁去长沙的张外家,张家主,张启山,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当夜,吴邪再次梦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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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2号
第5章 C5
张启山搅了帕子,盖到吴邪额头上:“军医,怎么说?”
“是风寒,先是前几日失血多了,又受了凉。”之后,军医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们没有药。”
“副官,最快赶回长沙。”张启山扬声说。
“别碰我……”吴邪用自己仅存的气力拨开张启山的手。“我自己有药,我不去长沙,你把我放下。”
“你是不是想冻死,你这张皮相嫩得跟豆腐似的,冷不得热不得,你这少爷身子真在杭州生的,怎么不在你那烟雨江南好好养着。”张启山没好气地说。
事实证明,风寒对二十一世纪的抗生素类药物没有任何挑战x_ing。吴邪没有当着张启山的一众人服药,只在悄悄服药后展示下自己的活蹦乱跳。吴邪的背包里存了不少药来以防万一,除了外伤用的酒精,纱布和缝合用品外全是抗生素,抗生素俗称消炎药,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虽然滥用,但几乎是万用药。
但吴邪的活蹦乱跳在张启山眼里就是一只走路都费劲的小n_ai狗,脸上还带着病重的酡红,却还上蹿下跳得不得安生。所以张启山强压着吴邪在马车里呆着,吴邪也只能气闷,他也几乎能确认那个男人就是他大爷爷,张大佛爷。
赶路的套路就是路上非要出点事情。吴邪在车内百无聊赖的翻阅着那些古籍,他研究了古籍后推测了年份,墓内的保存条件极好,竹简的年份稍早些,应该是隋唐朝,虽说隋唐时期纸卷已经流通了,但建墓者有自己的爱好也说不清楚,书籍的时间要稍晚些,年代最早的是南宋朝时,但也到明朝是就停止了。这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墓建了很久,横跨几朝几代,却偏偏是个剑冢。
“嗙!”一声巨响,马车停下,吴邪手中的竹简也惊落到地上,这是枪响。
张启山急吼吼地掀开门帘进来,问:“会打枪吗?”
“哦、哦……会、会。”吴邪也是看到张启山发青的脸色。
张启山把一把枪塞进吴邪手里,说:“有人进来就崩了他,给老子在里面躲好了。”说完就窜回到外面。
吴邪手中是一把毛瑟□□,绰号盒子炮,就是各式抗战剧里军官会配备的大卡盒□□。吴邪颠了颠手里的枪,老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