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铭 作者:盐焗松果儿【完结】(22)

2019-05-27  作者|标签:盐焗松果儿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段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凝脸上写满了真诚:“就事论事,保证心无杂念——我来是想贡献体力的。”

  次日,王太医看江凝的眼神很不寻常。

  做好了随时应召去给小王爷扎针的准备,一夜都没敢怎么合眼,结果根本没派上用场。

  虽然顶上了两个厚重的黑眼圈,王太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去些。

  出于对江凝的关心,王博闻坚持给他切了脉象,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古书上虽有以人血做药引的记载,也不可轻信模仿。没有真凭实据,偶合使然,也未可知。凝公子与小王爷兄弟情深,纵使医治心切,也应当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江凝颔首称是,回望一眼睡得正香的小王爷,心道:若能换他安然入梦,一辈子无恙无忧,豁出x_ing命,以身为引又有何不可?

  翻滚多时的水气在夜间凝结而下。清早,秋雨已停,外面却依然是一片萧索的灰暗。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晨间的寂静,一封封讯件传至段允的桌案。

  书房内。

  侍卫上前禀报:“王爷,门外有一卦师求见。”

  段允从讯件中抬起头,微微皱眉。

  虽然从未明确地表现出来,但段允的确对卦师这个行当没什么好感,在这个多事之秋还乱掺合的尤为更甚。

  苏越心知肚明,不及段允开口,便厉声呵斥道:“没看见王爷正忙?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侍卫领命退下,不甚耐烦地去打发那个莫名其妙的卦师。

  王府正门外,“闲杂人等”正不急不躁地捻着胡须,眉梢和发鬓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面对侍卫的驱逐似乎毫不介意,不紧不慢地摸出一张字条,只道烦请呈给王爷,若王爷过目后决意不见,他自会离去,此后再不打扰。

  刚挨过骂的侍卫暗自不爽,心道方才进去通报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给我,卖个屁的关子。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地接了字条,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挨第二顿骂的觉悟向书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达成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小侍卫屏气凝神,偷瞄着段允的反应。

  想象中的疾风骤雨并没有来临。段允面沉似水,将看过的字条慢慢折回原样放好,话音里听不出喜怒:“把他带过来。”

  卦师仍旧是一派悠闲地候立门外,小侍卫过来请时也丝毫未露喜色,不知是意料之中的淡然还是看破凡尘的超俗。

  段允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一袭卦袍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那年中秋在街口拦下他们,逮着江凝一通猛夸,之后又使他们意识到兄弟俩颠倒了个的算卦先生。

  卦师躬身行礼问安,看向段允的眼里带了点笑意。

  段允冷眼瞧着,不动声色,苏越只好扬声道:“你有何事禀告?”

  卦师微微一笑:“老夫所禀之事就写在那张字条上,王爷既已阅过,便无他事。既然请了老夫进来,想必是王爷有话要问吧。”

  段允冷哼一声:“阁下全才全能,既会占卦卜算,又能夜观天象,本王若不请你进来,岂不错失了破解凶象的捷径?”

  那字条上书八字:“荧惑守心,心宿叶城。” 似乎正印证了苏启传回的急信。

  卦师一撩衣摆,毫不客气地落了座:“王爷,此言差矣。古人云’荧惑守心,国厄将至’,千百年来,这大凶之象仅出现过三回,占星师皆如实禀报,提供破解之法。不知王爷可否看过相关典籍?”

  段允一只手支着额头,打了个哈欠。

  卦师似乎也没打算等到他的答案,自顾自地往下说:“祖上曾有位占星师,传下些文字典籍,小辈有幸习得一二。破此凶象之法无外乎’降移’二字,王爷应当有所耳闻。荧惑之变,实乃君主天难……”

  段允听到此处,好像松了一口气,懒洋洋地撩起眼皮,语气中透着不耐烦:“既是如此,那本王还急什么?皇上身边自有得力之人破解,也不劳阁下费心了。这话说给本王听便也没了用处,昨晚一夜没睡好,本王要去补觉了。来人,送客。”

  苏越向卦师走去,看起来的确是打算动手把人“送”出去。

  一直云淡风轻的卦师终于端不住了,对这个仪表堂堂但估计里面填的全是干Cao以至于火都烧到屁股了还有心思去补觉的王爷忿然道:“‘降移’、’降移’,王爷真不知这二字含义?君主想破解此难,则必将天责转嫁别处!这荧惑守心,心宿叶城,移祸首选便是叶城,难不成王爷心甘情愿做这替罪羊!?”

  此话一出,苏越立即紧拎住他卦袍的领口,手腕翻转了半圈:“会不会说话?”

  段允皱眉沉思了片刻,示意苏越放开手,缓缓吐出一句:“说的不无道理。”

  卦师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险些背过气去。

  又听王爷虚心请教道:“那么依你之见,叶城应当如何躲过此劫?”

  卦师缓了几口气,这才拱手道:“请王爷先恕老身无罪。”

  “但说无妨。”

  卦师慢慢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先下手为强。”

  段允愣了一瞬,冷笑出声:“你好大的胆子。”

  卦师脸上毫无惧色:“知无不言。临安有难,愿为王爷分忧。”

  “分忧。” 段允将这两字重复回味了一遍,指尖点点桌面,“近忧远虑,急者为先,本王倒是有件更要紧的事。”

  “王爷请讲。”

  “如何医治失眠?”

  “什……什么?” 卦师膝盖一软,险些五体投地。

  “听不明白?” 段允又恢复了不耐烦的神色,“本王和爱子几日来常为失眠所困,府中太医实在无用,药吃下去了几副,效果倒是一点没见着。你不是要为本王分忧么?先把这个分了。”

  卦师目光闪了闪,反应过来了什么,却是面露难色:“这……老夫从未习过医书,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你不是会观天象吗,” 段允说,“今晚就为本王观一观,这是命犯了什么星,找找破解的法子。”

  “是。” 卦师心下暗喜,本来还要起个话头引到上面,这下倒省了事。

  段允又以手抵额,似是疲乏不已:“行了,本王要小憩一会儿,你明早再来罢。”

  借着手掌遮挡,段允向苏越飞快地使了眼色,接着便合上了双眼。

  苏越唤了侍卫送客,卦师前脚刚走,他便闪身出去叫来了思墨,简单嘱咐了几句,又回到书房。

  段允身上的懒散与疲乏已一扫而空,凌厉的目光落在八字字条上,食指间或轻点桌案。

  “劝我们先下手,” 他微不可闻地说,“急不可耐吗?”

  苏越:“这倒是不太像那位的风格。”

  段允心说:难不成又是西厂的孙子?来了招里应外合?

  “王爷,现在看来,’荧惑守心’的天象多半是假。” 苏越说,“否则催我们做什么,’移祸’还要先打声招呼?”

  段允摇头苦笑:“我这皇兄的x_ing子有些古怪,几句话说不清楚。霸道专横还好面子,’移祸’这种有损名誉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肯干的。有个正经理由总好办事,来人若是西厂,不是说不过去。我们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思墨奉命盯着那老卦师,找寻他的落脚处。大半日过去了,老头一直尽忠职守地坐在街口给人算卦,看起来不大有收摊回家的意思。

  思墨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朦胧的缝隙中,隐隐窥见老卦师站了起来,思墨登时一抖擞,剩下的半个哈欠也憋了回去,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结果老头只是拍拍屁股,转眼又坐了回去。

  天彻底黑下来,思墨才摸回府里。

  “王爷,那地方也太偏了。” 小孩苦着脸,“要不是跟着他,我都不知道东平还有那条巷子,差点摸不回来。”

  段允揉揉他的脑袋:“地方记下来了?”

  思墨道:“他很警惕,在巷子里回了几次头,多亏了两边堆的杂物,我才没被发现。具体是哪一户没来得及看清,不过大致方位我都记下来了。”

  小巷子里总共没几户人家,思墨提供的“大致方位”涵盖了四户。

  老卦师早早前往王府,老巢被江凝带人抄了个底朝天。这四户里,有两户是空宅,一户住着个养鸽子的,剩下一户就是卦师的落脚点。

  卦师的住处乏善可陈,除了生活必需品,基本就是些卜卦所需的典籍器具,暗格机关之类一个也没搜到,实在令人大失所望。

  倒是他的邻居表现不凡。

  江凝一脚踹开紧闭的院门,先入目的是几只鸽笼。蹲在鸽笼前的男人狠狠吃了一惊,转头望见一英姿挺拔的年轻人,身后还带了十几个侍卫模样的随从,手中食盆“哐当”一声砸了地。江凝发觉踹错了门,正准备道歉,男人却先他一步抽出菜刀——自刎了。

  一行人目瞪口呆。

  江凝率先冲进院门,伸手去探男人的鼻息,显然已经没救了。笼里的鸽子受到了惊吓,扑棱棱地蹿跳起来。江凝视线扫过一排鸽笼,觉出了可疑——三只戴了足环,显然不是寻常的家鸽。他盯着最左边的一只空鸽笼,缓缓道:“留几个人,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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