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铭 作者:盐焗松果儿【完结】(30)

2019-05-27  作者|标签:盐焗松果儿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他脑中灵光乍现,想出了个既显自己仁义,又不留隐患的法子——干脆留这小崽子在京城,随便丢给他个有名无实的官位,一举两得。

  至于段允父子,光赏些金银显然是不够的。段允已经是亲王,再往上也封不出什么花来了,封赏的重点就落在了段唯身上。皇帝的脑子转悠得飞快,不多时便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小女儿。反正段唯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不如赏他个驸马当当。

  做好了决定,老皇帝即刻召段允父子三人觐见,为显示自己的仁德,他先是好言好语地夸赞了俩孩子一番,然后慈眉善目地问段唯,想得到什么赏赐啊?

  谁知段唯一撩衣摆,就地跪了下来。

  “圣上恕罪,”少年的声音在殿中显得格外明朗,“臣侄斗胆,想请圣上为侄儿赐婚。”

  皇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大笑两声:“好办,贤侄但说无妨——这是看上了哪个孩子啊?”

  少年的耳廓泛起一层薄薄的红色,眼神却没有丝毫躲闪,一字一句道:“江凝。”

  段唯说出“赐婚”二字时,江凝心里已然明白,只是这里没有他c-h-a话的份,只能也跟着跪了下来。

  等不及去看皇上的反应,段允先气沉丹田,提脚便往段唯身上狠狠踢去。

  从小到大,段允没舍得动过儿子一根手指头,这回却是动了真格的。江凝忙不迭地上前护住段唯,低声对段允道:“义父,您别怪小唯,都是我……”

  段允额角青筋暴跳,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那一刻,段允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里几根弦绷断的声音,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齐声呐喊着:“打死这两个败家玩意儿!”

  老皇帝执政近三十载,从未有人求他赐过如此惊世骇俗的“婚”,自己打心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姻缘。可当他看着段允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前“j-i飞狗跳”的精彩一幕时,又改了主意。

  老皇帝一脸慈祥地拦下段允:“唉,贤弟,你这是做什么?既然孩子们两情相悦,为何不成全他们呢?朕准这门亲事了。”

  段允僵了片刻,深吸两口气,挤出一个微笑:“皇兄,可是……”

  “没有可是,”皇帝语重心长,“允儿,你应当明白,外人怎么看并不重要。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孩子一生过得幸福?来人,拟旨。”

  段唯咬着下唇,怯怯地抬头偷瞄段允的脸色。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料到,自家心一向大得出奇的老爹反应竟会如此激烈。他这会儿才觉着害怕,担心自己真把段允气出个好歹来。

  段允黑着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思考方才那冲天怒火的来源。因为接受不了男子与男子成亲吗?显然不是,否则他也不会有意无意地总去撩拨苏越。他想,段唯哪怕从大街上随便挑个陌生男子成亲,他都不会有这样大的火气,可偏偏另外一个也是自己的儿子。

  段允胸口急剧地起伏几下,忽然反应过来——江凝又不是自己生的,俩人不过是养兄弟而已,至于动这么大的怒吗?

  似乎没必要。

  他终于看清自己这把邪火里烧的究竟是什么——这俩小子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至于谁先拱了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亲手拉扯大的兔崽子竟然一起瞒着自己。两个死小子连声招呼都不打,自己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跟皇上表明心迹,简直惨无人道。

  段允悲愤交加地想:这叫什么事?这他娘的就叫强|j-ian民意啊!

  被“挟持”的段王爷接下这道“择吉日大婚”的圣旨,有心回去择个良辰吉日把俩兔崽子一锅炖了。

  段允一路y-in沉着脸,两个崽子坠在身后噤若寒蝉,直至回到侧殿,两人再度跪在段允面前。

  段唯的声气低弱下去:“爹,您要是还气,就打小唯吧,别气坏了身子……”

  江凝抢道:“义父,您还是打我吧,我比他皮实,耐揍。”

  段允看着两个抢着挨揍的儿子,冷哼一声:“这会儿倒积极,早干什么去了?谁给你们的胆子!?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嗯?”

  段唯小心翼翼地:“这不是怕您不同意……”

  段允横眉立目:“你说什么?”

  江凝忙把段唯拦到身后:“他有点吓傻了,您别往心里去……他是说,怕惹您不高兴。”

  段允气结:“那我现在就很高兴了?”

  江凝堆起一个讨好的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段允啼笑皆非,上前一人赏了一脚:“起来!也不嫌丢人现眼,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回临安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江颜——江字号首席女纹身师(×

第30章 第三十章

  晟和二十九年春,四人启程返回临安。护送队伍自京师北上,经扈城,抵达邻江。春风送暖,战火燃过的土地上又生出了绿意盎然。

  四人翻身下马,停驻在城墙之下。侍从斟上数杯屠苏酒,默然分立两侧。甘甜的酒液缓缓浸入土下,代同袍告慰数千长眠于此的战士。

  城内是他们拼死守护出的安乐祥和。

  队伍缓缓通过邻江邑,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江凝驱马紧行几步,从后面追上段唯,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并肩而行。

  段允在后面看着,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儿大不由爹”的酸涩感。他转头对苏越抱怨道:“瞧那粘粘乎乎的劲儿,我怎么养出这么两个离经叛道的东西来?”

  苏越神态自若,用只有段允能听到的音量,撂下一句无比中肯的评价:“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罢驱马越过段允,悠然而去。

  段允磨磨牙:“几个没良心的,还真反了你们了。尤其是你,苏越,竟然敢知情不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江凝单手握着缰绳,从怀里摸出一个精巧的卷轴来:“小唯接着。”

  段唯诧异地侧过头,一把接住江凝抛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给你的彩礼。”江凝清清嗓子,“我的墨宝。”

  段唯:“……” 现在扔掉还来得及吗?

  江凝瞅着段唯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轻咳两声:“劳驾您打开看看,实在不喜欢再扔行不行?”

  段唯勉为其难地打开了卷轴。

  俄顷,他又重新卷好,小心地放进了胸口的内袋里,眉眼轻弯:“内容不错。除了字丑了点,没有别的毛病。”

  江大公子喜笑颜开:“就知道你会喜欢。”

  喜欢你的字就见鬼了。段唯心里想,要不是看在那八个字的份上,早给你扔回去了。

  江凝拽着马,殷殷切切地贴了过去:“回到东平,我们把它挂到新房里好不好?”

  段唯笑着骂他:“要点脸,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这年的中秋节,王府张灯结彩。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主色调变成了喜庆的大红。

  宴席上的宾客与往年无异,只有年过七旬的陈老还被蒙在鼓里,并不清楚眼前这场团圆宴的实质。

  宴中,身着绛红礼服的爱徒与一袭玄色锦袍的江姓兔崽子起身走至殿中,在司礼官的引导下斟杯敬酒,先敬过段允,又举杯对酌。

  随着年事渐高,陈简言的耳朵是越来越不中用,听别人说什么都像隔了几层屏风,非得趴在他耳朵上喊,才能听明白。因此他并不知道司礼官宣了些什么,而迫于面子又不好意思向身侧的人发问,只好端坐于此,维持着一脸的高深莫测。

  直至二位新人来到他面前。

  江凝亲自斟满一杯桂花酿,微微弯下腰:“陈老。”

  思墨放下手中的托盘,乖巧地立到陈简言身侧,准备“传话”。

  陈老接过酒盏,目光在两人身上梭巡少顷:“小子,今年的宴礼为何与往年不同啊?”

  段唯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江凝脸不红心不跳:“佳节谢师,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陈老疑惑地:“那方才你们二人……”

  “学生自觉身上还有诸多不足,”江凝说,“所以决定再拜小唯为师,鞭驽策蹇,正己守道。”

  陈简言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好,有长进。小唯,你可要严加督促他。都是大孩子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相信你们心里都已有数,莫要辜负为师的期望。”

  段唯应了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十八年匆匆而过,当年的小r_ou_团已长成可堪大任的挺拔少年,看着两个逐渐抽条,越发出挑的孩子,陈老发出一声欣慰的叹息,眼角不自觉地泛起一点泪光。

  段唯望着他两鬓稀疏的银丝,轻声道:“小唯谢过师父。”

  花有清香月有y-in。

  夜深人静,宾客散尽,花烛之时。

  江凝把一袭红衣的段唯揽在怀里,手指轻轻缠绕着他的发丝:“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小唯,你再喊我一声哥,我就真的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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