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爬到桌子底下,背后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不算小,嗡嗡地,像是什么东西在振动。
茫然的煤二代僵硬地别过头,就看见自家号称电锯锯不坏的门,正在电锯疯狂的旋转下,慢慢地朝室内倒下来。
门外,黑压压挤了一群人。
为首那个男人漠然地打量着正跪爬在地下的刘聚财,沉声问:“吴永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
☆、盈缺(28)
“不不不不是我!”尽管听到了男人的问话, 但刘聚财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郭家的人来寻仇了!
“我是被逼的!”自从回来, 他一直绷着弦, 一点风吹Cao动都能要了他的命, 何况眼前乌泱泱一群人!手里还拿着不停旋转的电锯!
蒋诚只是想从对方嘴里问出吴永的下落,谁知道, 他刚开了口, 刘聚财就手脚并用朝他爬了过来。
然后不长眼地往还在旋转的锯片上凑!
“你想干嘛!”他被唬了一跳, 下意识就想把煤二代踹开。
没想到, 这一脚出去, 刘聚财不但不躲, 反而张开双臂, 一下抱住了蒋诚的腿, 哭号到:“是他强迫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放过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蒋诚原本还嫌恶地皱着眉,准备把这个男人从他腿上扒拉下来, 结果, 对方就说出了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
“你杀了谁?”能被裴老爷子挑中,蒋诚的敏锐度自然不是一般地高, 他牢牢扣住刘聚财的后颈, 把煤二代拽起来,“说清楚!”
刘聚财一愣, 才反应过来先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还没等他矢口否认,蒋诚往旁边微微抬了抬手。
身侧的人恭敬地朝他点头,然后把电锯调到最高档, 接着,手很稳的,慢慢朝着刘聚财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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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杀了董大桓吗?”沉默了一会儿,裴久川又问。
“你的问题还真多。”似乎觉得对方有点啰嗦,周宏难得皱了皱眉,但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也算很上心了。”
小少爷没说话,并不搭理这种虚情假意的吹捧。
“我是真心的。”大概看出来裴久川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周宏收了收嘴角的笑,“只是,他死的时候我还在局里加班,分/身乏术,想杀他也没机会。”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轻飘飘的,仿佛杀人这件事同喝水吃饭般稀松平常。
“那......”顾忌着穆珍宝还在身边,裴久川选择了一个迂回的问法,“是董氏兄弟俩?”
小少爷本来想,如果对方否定了这个答案,那么,动手的便是严采无疑。
没想到,听了他的话,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意外吗?”周宏笑眯眯地看向他,语调里带着压不住的欢愉,“把董大桓五官割下来的,也是他们两个哟。”
男人的神情隐隐有些兴奋,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鬣狗。
裴久川很不舒服。
吕骄阳已经提出过这种假设,因此,小少爷倒不觉得太惊讶。
但周宏的表现很怪异。
他就像个等待着表扬和掌声的孩子一样,期盼地看着裴久川。
“挺意外的。”对上男人这样急切的目光,小少爷只能点头。
周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还没等这个笑容展到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隙。
三个人的视线全转了过去。
先进门的是一把被血染透的刀,接着,仿佛从水里爬出来的严采面若金纸,踉踉跄跄地栽了进来。
“小采!”穆珍宝和周宏同时出声。
“你还好吗?”周宏上前,握住严采的手,同时不动声色地卸了他手里那把刀,远远地扔到一边,“怎么搞成这样了?”
即使穆珍宝的突然出现一时扰了他的心神,但吴永是他的仇人,严采绝不会对吴永心软,以至于下不了手,还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
周宏抬手,想摸摸严采的头,却被躲开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落空的手,“到底怎么了?”
一阵无名火从心里窜上来,他忍了忍,才没朝严采发火。
“你......”严采想把手抽出来,但对方的力气格外的大,根本容不得他挣扎,“你杀了小四?”
他定定地看着周宏,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男人会做出这种事。
小四?裴久川纳闷,这又是谁?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小九提过一个给盼儿告密的“四哥”。
是这个小四吗?
“你就因为这个和我生气?”听了严采的话,周宏感到不可思议,“如果他当年不去告密,你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严采的表情一僵。
似是被戳到了痛处,周宏根本没在意对方脸色的变化,反而一下甩开了严采的手:“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我杀他怎么了?我不杀他,能逼着董聪他们去剥掉董大桓的脸?能帮你报仇?”
董大桓?小少爷心下想,他们说的小四,是院子里那具无名尸体?
男人显然很激动,整张脸都涨红了,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愤怒的神色:“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怎么就不能替我想一想,反而要倒过来质问我!”
严采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对方一阵抢白,当下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怔怔地盯着周宏看。
见他这个样子,周宏的神情又缓和了几分,刚想安抚两句,就听到裴久川在一边凉凉地说:
“我说周警官,你这话就不太靠谱了吧。怎么跟我说的是你俩各取所需,到了严采那儿,就成了你为他做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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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这种话?”
徐宵刚和吕骄阳大致推测了一下周宏以前的经历,就接到了蒋诚的电话。
还没来得及问第二句,男人已经噼里啪啦地把剩下的话全说完了。
“......用了点特殊手段。”蒋诚轻描淡写到,“地址我拿到了,这个杀人犯就交由你们警方处理吧。”
“等等!”听他有挂电话的苗头,徐宵赶忙喝止了他,“你不能轻举妄动!”
“那怎么办!”心里烦躁,蒋诚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都知道少爷在哪儿了!我还不能去救他吗?”
徐宵平静到:“不能。”
“......”蒋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只知道小裴他们在哪儿,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贸然冲进去,会有什么后果?”不待对方说话,徐宵先开口,“如果周宏有武器怎么办?你能确保在你突破之前,他不会动手吗?”
“我......”蒋诚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宵又道,“那个小五估计也和他们待在一起,万一你在对付周宏的时候,他朝人质下手呢?断个手折个腿也就算了,出了人命,谁来负责?”
什么叫断个手折个腿“也就算了”,男人瞪大了眼睛,少爷蹭破点皮,他就让那个畜生不得好死!
当然,被徐宵这么泼了两盆凉水,蒋诚慢慢冷静下来。
“那怎么办?”他不甘心地问,明明知道少爷人在哪儿,却不能去救,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让我们处理。”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先谈判,谈判不成功,我们再强行突破。”
沈老板昨天的运气很不错。
这家独院他经营了也有几年,生意一直不咸不淡,境况不好时,还时常入不敷出。他本来想转手卖出去,又舍不得一下放手,就一直磨磨蹭蹭开到现在。
果然,坚持就是胜利。在昨天,一个冤大头高价包下了他的院子,并且吩咐沈老板,不用他做任何事,连一个侍应生都不要,把钥匙给他就好。
这笔钱几乎就是躺着赚的,沈老板简直要乐翻了。兴奋了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大约太激动,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群人凶神恶煞地闯进了他的家,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拽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了什么事,大脑出于保护意识,乖乖地执行了对方的命令。
沈老板翻箱倒柜,把独院的规划图交给了男人,东西一拿到手,那群人又轰轰烈烈地走掉了。
他卷着半拉被子,眼神迷蒙地坐在床上,搞不清为什么会梦到这种事。
“三间屋子。”王之衡拿着蒋诚从沈老板家里抢过来的规划图,在上面拿红笔标注,“正屋最大,左屋次之,右屋最小。”
“旁边的院子应该也是相同的设计。”他长吁一口气,“地形受限,没办法安排狙击手,想要进去,要么从正门强攻,要么搭梯子从墙头跳进去。”
无论哪种方法,只要周宏和裴久川他们待在一起,就有可能在警方动手之前,先对人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