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祁乐现在已经不想反攻了,昨晚上他被照顾得舒服,想起程希至那吭哧吭哧老牛耕地的样子又觉得累,所以他还是觉得躺平任上比较好。
但其实程希至倒是觉得只要对象是祁乐,怎么样都是可以的,所以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求必应,笑着说:“看你。”
祁乐见他应得干脆,心里跟着甜滋滋的,抿着嘴笑了一会儿才感觉到程希至给他揉腰的手已经开始下移,他猛地按住他的手,警惕道:“别动了!大清早的,养精蓄锐好不咧?”
程希至无奈,干脆把手拿了出来以示清白:“我没想怎么样,就想摸摸肿没肿,昨晚给你上了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祁乐被他一番形容搞得脸通红,总觉得事后谈这些有点丢人,他猛地一下子翻身坐起来,薅了薅头发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没事了没事了,我是铜皮铁骨金刚筋,再大战三百回合不成问题!”
“真的?”程希至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祁乐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忍不住往床那头挪了挪,刚想说点什么,那边床头柜上程希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祁乐伸长手去替他拿了递给他,程希至起身坐到床边,接过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莫名了一秒,居然是叶更。
程希至想着祁乐和叶更应该要熟一点,于是干脆开了免提:“你好,叶先生。”
叶更那边却不如他从容,一出声语气十分焦急,开门见山道:“程总,请问言言有和你们联系吗?”
“?”程希至茫然地看了祁乐一眼,祁乐也跟他大眼瞪小眼地懵了,程希至如实回,“没有。”
他还没有说出下一句,祁乐就火急火燎地问道:“叶更!你这话什么意思,言哥怎么了?”
叶更顿了一下,还是说了:“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我找了他一晚上,而且他手机也关着机,根本联系不上!祁乐,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和你们联系?你不要瞒着我。”
“没瞒你!叶更,你做了什么?你们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祁乐忍不住问道。
“我……我没做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再对他做什么!”叶更说着说着又有些烦躁起来。
程希至见他们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便说:“见面再说。”
叶更说了个地点之后程希至便挂了电话,本来他想要祁乐在家休息的,可回头一看,发现那家伙已经急匆匆地开始套衣服了,便没有开口,只默默地拿了个坐垫垫到车座上。
两人赶到地方的时候叶更已经到了,祁乐一进包间便看见了叶更眼底的青黑,头发和衣服都略微凌乱,估计是一夜都在外面找人。
祁乐进来就问:“叶更,到底怎么回事?言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叶更眼眶通红,闻言摇摇头:“应该不是,昨天他在家,我就是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出来他就不见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能调的监控也都调了,目前看来没出什么事,就是……就是他自己想走。”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叶更才更加无措,如果江凛言这次又像从前那样凭空消失几年不见的话,那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崩溃,人的一生有几个几年?真的受不了的。
祁乐急得直皱眉头,连拳头都不自觉握起来了:“你知道他平时去哪儿吗?确定地方真的找完了?有没有可能漏掉的?”
叶更之前为了缠着江凛言,专门去了解了一下江凛言的基本信息,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江凛言父母已亡,他早就是一个人了,当时叶更心疼得不行,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爱都给江凛言才好。
不过他也没有调查得特别深入详细,因为那些有关隐/私的东西,他更希望江凛言有朝一日可以与他亲口剖白,所以他了解得不算很多,这会儿才来找上了程希至。
“我能想到的都找过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叶更捂了一下脸,声音有点颤,像是自说自话,“我和他认识七年,却不太了解他。”
祁乐闻言也明白了,自然而然地看向了程希至,指望他能给出点建设x_ing意见。
程希至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问叶更道:“我能问一下凛言为什么突然离开吗?或者说,他走之前,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叶更皱了下眉,他明白程希至的意思,江凛言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基本不会做这种无缘无故的事,肯定是有什么契机,他才会做此选择。
叶更真的觉得他们没发生什么不愉快,自从和江凛言重逢之后,叶更恨不能把江凛言捧在手心里护着,他怎么可能舍得对江凛言做什么,不过他还是回忆了一下,慢慢说道:“昨天中午吃了饭,我在看电视,他在写结案报告,后来我忽然想起他前一阵子不是被找麻烦了吗,就觉得他们这一行有点靠运气,就把他当年给我的那个平安符还给他了,因为平安符不是旧的总比新的灵吗……”
他说到平安符的时候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几年江凛言不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对着符睹物思人,当年这符还不小心丢过一次,可把他给急坏了,后来好歹是给找了回来。
不过程希至却没注意他的款款思绪,听到符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不顾礼仪打断了叶更:“平安符?他给你了?”
“……什么意思?”叶更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有内情,虽然是江凛言送给他的东西,但……那真的只是一道符吧?寺庙里很多的那种?
程希至看了叶更一眼,就像是站在朋友家人的立场上的那种打量,看得叶更都有点不自在了,程希至才说:“我以前不怎么信凛言会看上你,现在信了。”
“……”叶更的伤心还没收住,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想说,我怎么了?我宇宙大明星,很差吗?
程希至说,寺庙和缆车对江凛言来说基本可以算是禁忌,他肯定不会再去寺庙求符的,但他手里有一张平安符,就是他父母生前为他求的那张。
他父母葬身山谷之前去还愿的也是那一张。
江凛言曾说,那张符肯定是特别特别灵的平安符,系了双亲余生福气的符篆,不会不灵的,他父母化作的神灵都在保佑着呢。
但他却给了叶更。
很多年前便给了叶更。
叶更不知这一段内情,猛然得知之后,心里倏然间翻涌出无限复杂的情绪,在他体内拉扯,似要将他这个人都扯得扭曲分裂一般,但一切的一切,最终却在脑中归于空白,叶更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值得?他怎么值得!
祁乐看着叶更一会儿像要哭一会儿像要笑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可这件事连他听着都觉得很是触动,江凛言那时候对叶更,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尖尖上吧,更何况叶更这个当事人的感受,所以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叶更默了许久才稳住心神,忽地抬头问:“那个寺庙在哪里?”
他们一块儿赶到城外虞山山顶寺庙的时候,时间已近正午,寺里的僧人和香客都在准备午膳,叶更有些等不及,拉了个小和尚就向他打听。
他只说了个长得很好看、眼角飘红,那个小和尚就立刻说有这么个人。
他说:“那位施主从昨夜来到蔽寺之后,一直在小佛堂里跪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中间的几顿饭都没有吃,若是你们再不来,小僧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说完就把他们带到了那个地方,确实是挺偏僻的一个佛堂,都没有什么香客到来,不过院内古树参天,院子里香烟渺渺,倒很有点幽远古刹的意思。
程希至和祁乐站在院子里没有动,叶更独自推开了佛堂的门。
佛堂里很暗,只有几点烛火映着森严的佛像,闪出几点金光来,但叶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跪在佛前蒲团上的那个人,背影单薄伶仃,和高大的佛像一对比,简直渺如微尘,但他的脊背却挺得笔直,一看就是个内心坚定又虔诚的人。
叶更放轻脚步,慢慢走到江凛言身后。
江凛言似乎知道来人是谁,微微偏了一下头,但没有说话,于是叶更也就没有说,跟着在他旁边跪了下来。
过了很久,但又好像没有多久,只像是沉默把时间无限拉长了而已,江凛言最后拜了三拜,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叶更见他离开,也赶紧拜了几拜就起身追上去。
江凛言站住脚,也不转身,背对着他开口,声音缓缓地:“叶更,佛前不打诳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更的心突地砰砰跳了起来,努力克制着说:“你问。”
“三年以前,你可曾为我心动?”
江凛言有自己固守的执拗,他其实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可能白白付出这么多年而丝毫不求回报,否则也不会在伤心之后毅然远走,现在他要做一个有关余生的决定,当然要捡起往昔的尊严。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叶更答得毫不犹豫:“从七年前开始,一刻不停。”
江凛言闻言转过身,眼角红得像桃花,但他却忽然盯着叶更笑了,一笑生花,这间y-in暗的佛堂似乎也跟着亮了起来:“那我现在也依然为你心动。”
第42章 过往
当年江凛言的父母去世之后,江凛言处理完后事便独自远走,去了B市读大学。
不过一开始他在B市人生地不熟,那时候又有点浑浑噩噩的,总之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好。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江凛言有一次过马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恍惚间居然看见了马路对面站着两个人影在冲他笑着招手,似乎是在冲他告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