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觉得自己今天的记忆力似乎不怎么好。
无情还真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老三你今天的记忆力有点糟糕。”
追命哈哈笑道:“反正现在没什么案子了,我要那么好的记忆力干什么?能记得你们和世叔不就成了。”
能记得世叔与师兄弟们,能记得与世叔和师兄弟们在一起相处的一切,不就成了。
还有一件事应该记得,追命猛然省起,道:“大师兄,有个东西忘了给你。”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大师兄,听说只要用了这药,断了的经脉便能重新续上,我好不容易才搞来的,大师兄你试试?”
无情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药瓶。
冷血第一个悦然道:“那大师兄用了这药,岂不是便可以……”
铁手亦是开怀道:“我也听说这药,很有效果。”
追命将瓶子直接塞到了无情的手中,道:“大师兄,你要不要试一试?”
许久,无情沉默了有许久,忽然地笑了,道了一声:“好。”
这一笑,让追命的心中生起一阵刺痛。
梦境戛然而止。
心口仍是有微微的刺痛感,追命缓缓睁开眼,四下里一看,原来自己依然是在穹空帮别院的大厅里。其余人也在这个时候陆陆续醒过来,追命叹口气,不禁怨念自己怎么醒得这般快。随即,他一惊,为自己刚才产生的念头而震惊。
梦,以往偶尔也做,却不曾做过如此不切实际的梦。而追命是个实际的人,在腥风血雨里行走那么年的人都是实际的人,他分得清现实与虚妄,他更不会追逐虚妄。然而就在刚刚,追命苦笑一声,自己好像是有点沉迷了,沉迷在那个美得他不想打碎的梦境里。
正在此时,他听见身旁的薛霜行喃喃道了一声:“萧愁……”
追命眯起了眼睛。
销愁?萧愁?
第162章 第 47 章
追命想喝一口酒。
最好是烈酒,刺激一下自己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此时此刻,他便发觉,他很不清醒。那香气渐渐淡了散了,追命头一个生起的念头居然是遗憾,遗憾那香气消散得太快。
香气比美酒竟更令人上瘾。
追命喝了一口茶。
茶很浓,茶叶还是他很久之前特意在小楼顺手牵羊那的,淡淡微苦却有回甘。原来这玩意与酒相同,都有让人清醒的效果。还是说,自己与大师兄的体质一样,无论喝都会越喝越清醒呢?追命摇了摇水囊,再次开始了有趣的遐想。
其实追命醉的次数也不少,只有彻底醉过的人,才能彻底的醒。
所以追命醒得最快。
但他醒了,别人还没有醒。
睁开了眼睛,不代表你已醒。若一个人始终沉迷在梦境里,即使他能睁眼、能说话、能动作,那仍不能说他醒了。
追命忽然道了一声:“小姑娘,你方才在说什么?”
薛霜行听追命的声音一惊,回过神来,赶忙摇头道:“没、没有什么?”
追命笑道:“你这次没有生气。”
薛霜行道:“生什么气?”
追命笑道:“我叫你小姑娘,你没有生气。”
薛霜行一怔,闭了嘴,转过身,像没听到追命在说话。
温子非一身宽大袖袍,慢悠悠地收回了香炉,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对着众人道:“原来你们的身上都有仙气,难怪妖魔专门找上了你们。”
这话却是令众人都糊涂了,有人道:“仙、仙气?温公子在是说我们?哈哈,温公子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可不就一群大老粗嘛。再说了,若我们身上真有那个什么仙气,妖魔又怎么敢近我们的身?”
温子非淡淡道:“就是因为你们身上的仙气太弱了,妖魔不愿你们以后修回仙身,重归仙界,才千方百计想要害了你们。”顿了一顿,故意吊起众人味道,他才接着道,“适才,我请仙主消掉了你们身上沾染的魔气,可你们身上自带的仙气当然还在,总会有妖魔找上你们”
追命喝到嘴里的茶差点没有呛出来。
如果下凡历劫的仙人这么多,官家一年得费多少银子养他们?国库里的银子不够啊?哎,看来这件事还真是不得不管了。
薛纲却喃喃道:“方才……”
温子非微笑道:“方才怎么?”
薛纲叹着气道:“刚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薛绝,有薛霜行,有天下第一帮之称的穹空帮,有太多太多他平时不敢想的事。
温子非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梦见了什么,但那并不是梦。”他看向了众人,郑重道,“那是你们以后的现实。只要你们能跟着仙主潜心修道,这样的生活,在日后都一定会实现。”
薛纲道:“仙主?”
温子非点点头,笑道:“是,就我们回仙教的仙主。”
一转眼,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温子非手捧着香炉,回客房收拾自己的行李,在太阳底下走了好半晌,到达目的地,推门,他第一眼便看见了放在桌案上的一堆黑毛。
温子非站着不动了。
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堆黑毛,呆呆伫立许久,他才猛然跑过去,那把黑毛在桌上那么明显,绝对绝对不会是他的幻觉。温子非一只手颤抖着,拿起了那把黑毛细细观察,心脏随即跟着一抖。没有错,这是怪物身上才有的黑毛。
温子非走去了墙壁暗门前,口气不怎么好,道:“是谁在?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声音响起,却不是暗门里的声音,更不是温子非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声音:“你在害怕?害怕什么?”
温子非皱眉,道:“你是谁?”
那声音笑了,如冰破开:“我是谁?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你就忘了?”
温子非道:“何夺?你给我搞什么鬼?”
那声音道:“何夺?是,你昨夜确实与何夺见过面,他就是从那扇暗门走出和你见的面罢。”声音的主人好像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不是,我不需要从门里走出来。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手臂上的伤痕,是我咬的。”
温子非脸色开始变了,旋即,冷冷笑一声:“你到底是谁?看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话才落,霍然间,腰间长剑挥出,剑光陡然而起,直直刺向了传来声音的方向。
那声音已在他身后响起:“装神弄鬼的是你,不是我。”
温子非的剑刺了一个空,心中惊恐,大叫一声:“你到底是谁?”挥剑不停,他回身,依然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一刺!
那声音已在他左边响起:“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那我可以再提醒你一下。当初,你来到逍遥山庄,告诉我们庄里所有人,让我们都跟着你修仙,脱离凡身,我们信了你的话。到如今,我确是再没有凡身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一谢你呢?”
怎么会?这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不,这人怎么会这么快?这是什么速度?这绝对不是人的速度。温子非活了半辈子,还从未见过一个人的速度能快到如此地步。怔了许久,他颤声道:“逍遥山庄?你……你是逍遥山庄的人?”
那声音仿如幽灵,飘来飘去就是令人搞不清他究竟在何处,然而他说话之时又是那般清晰:“我是来自逍遥山庄,但已不再是逍遥山庄的人。确切来说,我现在是逍遥山庄的鬼——”他说出的话像寒冰锻造成的暗器击在温子非的身上,“被你们害死的鬼。”
温子非浑身一抖,右手一松,手中香炉立时下落。
浮在了半空之中。
香炉并没有落地摔碎,而是虚浮在了半空之中,稳稳的,不动分毫。温子非看着眼前场景,大吃了一惊。这倒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假若一个人的内力能达到至极境界,当然便以内力控制物件的降落,比如说四大名捕中的铁手铁游夏就有这般本事。可是温子非很清楚,目前穹空别院里的人,没一个能有如此内力;更不用说唯一与他作对的无情,那就是一个连半点内力都没有的残废。
温子非低头看着香炉,再次呆滞了。
那声音并不放过他,那么悦耳好听,又那么令人不寒而栗,“当时,你用一炷香让我们做了一个梦,那天的香炉与这个香炉是同一个吗?”说到此处,那香炉竟不借助任何外力,缓缓地浮上来了,“我记忆力不太好了,你告诉,这是不是同一个?”
温子非脑海一片空白,舌头都打了结,道:“你……你……”
那声音紧接着道:“你们现在是打算用它来骗穹空帮吗?”忽而一笑,“我怎么都忘了,被你们骗过的本也不止逍遥山庄与穹空帮,还有百剑堂、青苍盟、藏锋盟、大刀会、御火帮……还有,袁家庄的庄主袁州,我昨儿还见到了他,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他现在还在袁家庄好好做他的庄主,而不是莫名其妙杀了两个不会武功的百姓,落得个被万人唾弃的结局。”
温子非听见这几句话,脸白得更厉害了,连连道:“这这这……袁州可不是我害的啊,害他的人是薛绝。我求你告诉袁庄主,他要报仇,找薛绝去,不、不管我的事啊。”
那声音冷冷道:“薛绝?”
温子非点头道:“是薛绝,如果不是薛绝起了色心,将那娘们给强了,那娘们把这事告诉了他丈夫,他俩连夜不告而别,袁州也不至于追去把他俩杀了。对,要怪就怪薛绝,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