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鲛人和珠子都被顾临渊破坏后,海面上原本肆虐的台风就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削弱了下去。可以预料到,等它到达华夏国沿岸的时候,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
按理说几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撤退了。
“再等等。”云修有些无奈:“临渊方才被人暗算了,正要把这道风送回幕后黑手所在的地方出气。”
“哦。”
严宥之对这两位的实力早有了解,一点儿都不惊讶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他只是看着云前辈脸上略带宠溺的神色,觉得自己被森森地塞了一嘴狗粮。
刚才那颗红黑色珠子的声音可大了,不光台风眼里,就连距离一公里外的两人一鸟都隐隐约约有所听闻,只是顾及龙君的面子,不说罢了。
倒是顾临渊解释的“爱戴”两个字,因为风太大,谁也没听到。
意外听到了龙君的八卦,还十有八九是实锤。严宥之和徐副处长对视一眼,脸上带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呵呵。”
为了挽回修真界的形象,他强行解释了一下:“龙君和云前辈感情深厚,肝胆相照,正所谓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他们的感情,是光明磊落的。”
徐副处长脸上同样挂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理解理解,呵呵。我们组织一向开明,充分尊重每位同志的恋爱自由,不管是人还是龙。”
“呵呵。”
“呵呵。”
两人达成了共识。
而等到他们俩低下头,心里却同时滚动着满屏关不住的弹幕——
“爱慕?”
“爱慕!”
“爱慕?!”
呵呵。
看不出来,这位龙君还是一条思想成熟的早恋龙。
没办法,就算心里清楚能够修炼成化形大妖,龙君至少也应该有几十年的岁数,但他的人形实在太小了,才刚从十岁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变成十五六岁的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没几天呢。
猛然得知就连这位都已经有了爱慕对象,还爱慕许久看起来就快两情相悦了,快三十岁的单身狗严宥之和快四十岁的黄金单身汉徐副处长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双倍暴击。
·
此刻云修就在身边,两人一雕收到了再大的惊吓也只能憋着,只好有志一同地抬起头看向台风的方向。
角雕有着鹰类的视线,严宥之带了高倍望远镜,徐副处长通过摄像机可以放大远景,倒是都看得十分清楚。
严宥之一边侧过身体给鲛人挡风,一边好奇又期待地等待龙君的大动作。
连暗恋这种隐秘的事情都被人叫破了,龙君要是还不发飙,真的不科学!
果不其然。
风眼里,作为中心的黑红色魂珠被取走,提供妖力的小鲛人也从附近消失,原本锐利无匹的风刃如同拔了牙的老虎,渐渐缓和下来。
顾临渊却并不想让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海上。
他重新化作十几丈长的龙形,摆动着龙尾,龙首朝天,向着上方长吟了一声,露出口中含着的一颗明珠。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晴空万里的海面骤然y-in沉下来,海水先是一顿,随即如同暴怒般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搅动着周围的空气。
散乱的气流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一层一层严丝合缝地形成了新的飓风。
飓风外表看上去平稳光滑,甚至像一道精美的工艺品,剖开来却可以看到狰狞狂暴的风刃密布在风层间隙处,不断游走,择人而噬。
真龙天生属水,黑龙一族尤擅控风,顾临渊制造出的飓风比起先前的“狮子山”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级。
这一刻,天地间充斥着真龙的威压,犹如神灵震怒,让严宥之与徐副处长的额角不由冒出冷汗。
他们有志一同地想道,那个惹龙君恼羞成怒成这样的扑街,死定了!
该!叫你没本事还装逼!
·
搞定了这道完美的飓风,顾临渊腮帮子鼓起一口气,朝着东方遥遥一吹。
如同装了GPS导航般,下一刻,比先前的“狮子山”台风危险警报起码重一两级的天灾便施施然转移了方向,向着遥远东方的岛国邻居加速冲去。
徐副处长下意识的从手机上找出附近海域地图,低头比划了一下。
然后他感叹道:“这S形走位,十分犀利啊!”
嗯,语气满分,充斥着对于远方邻居的真挚担忧之情。
如果表情不是那么幸灾乐祸,就更有说服力了。
·
也许是顾临渊的龙威压迫,也许是飓风掀起的响动声实在太大,小鲛人从沉睡术中渐渐转醒了。
刚醒的时候他还有点迷糊,伸手揉了揉眼睛,感觉尾巴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就侧过身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像菜市场快要被宰杀的鱼一样,“啪”一声,一个激灵从角雕身上弹了起来,同时大叫一声。
这叫声十分优美婉转,冲破云霄,可惜谁也听不懂。
严宥之眼疾手快,从半空中接住了落下来的小鲛人,防止他一个不小心,成了有史以来第一条从天空中自由落体,拍到海面上摔死的鱼。
他把鲛人翻过来检查了一下,见他虽然是脸朝下,但五官端正,连鼻子都没有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鲛人身上,倒是他们身下的角雕先发话了。
“他刚刚叫唤什么?”
老实妖也是有脾气的。说他丑没关系,这是事实。但他是很有亲和力的,植物园的小鸟都喜欢爬到他背上玩飞飞。
这小鱼妖一见他就吓成这样,难不成是对他有什么看法?
“对啊,他刚才的叫声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不像华夏语?”
顾临渊送了份大礼给幕后黑手,正是心情舒爽的时刻,刚飞回到几个人旁边,就见那条小鲛人一副逼良为娼的样子,不由也有点好奇。
“唔——”这里面徐副处长是在外国留学过的,欧洲也去过好几回,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我怎么听着,这有点像是意大利语?”
说着,他把手机里的有道词典调出来,换成意大利语,一个词一个词地问小鲛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鲛人果然听得懂,他回答了:“Siren。”
塞壬,这是希腊神话中海妖的名字。
外国妖?
顾临渊和云修面面相觑,从外表上看,这明明是个鲛人没错啊?他还能泣泪成珠呢。
不过——
“鲛人的泪珠是想变成液体就变成液体,想变成固体就变成固体的吗?”
“当然不了。”身为一个幼年生活在东海的龙族,顾临渊对于鲛人还是很了解的:“他们哭出来的一直是珠子,所以很少哭,否则时间长了会得眼病。”
两人看着小鲛人眼睛底下两道s-his-hi的泪痕,又面面相觑了。
难道这鲛人还是个混血的?
这可真是个神奇的世界。
徐副处长不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在角雕背上坐了这么久,他也和这只老实妖相处出一点革命情谊了。
毕竟,这么安全环保,视野良好,平稳又舒适的飞行雕,还是很少见的。
他继续用有道词典,一字一字地问小鲛人:“你刚才喊的是什么?”
小鲛人已经从起床的迷糊劲儿里恢复过来了,本来注意力还被分散着,这会儿一被问起,又唤醒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
于是徐副处长不失所望地看见塞壬头尾两边向上谈起,拍打着角雕的背部尖叫道:“救命!有妖怪!”
徐副处长:“……”
云修:“……”
顾临渊:“……”
角雕:“……”
按住鲛人的胳膊不让他掉下去的严宥之:“……”
听到词典里同声传译得来的答案后,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还是顾临渊提醒自己,这条未成年鱼身为水族,算是他的臣民,自己要替他不着调的父母尽起教导的责任来。
于是他按着脑袋上的青筋,努力心平气和道:“容我提醒,你自己就是只妖,鱼妖。”
还是珍惜品种。
小鲛人听了徐副处长的翻译,十分难以接受,他睁大眼睛,坚定地重复道:“不!我是人!我只得了有隐x_ingX基因遗传病,爸爸一直在白先生家努力打工为我治病。等到他攒够钱为我做了手术,我就可以和爸爸一样上岸了!”
看起来他十分坚信这套说法。
徐副处长:“……”
云修:“……”
顾临渊:“……”
角雕:“……”
严宥之:“……”
这是何等扯淡的理由,以及何等扯淡的亲爹。
小鲛人发挥了熊孩子一贯的耐心,不断重复着:“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不是妖不是妖不是妖不是妖不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