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小子不会狼性不改,又跑到哪儿调戏美女去了吧花无信将新娘子拉到角落里,一边暗骂一边塞过来什么东西。先不管他,时辰到了,你得去接新郎了。
燕不离低头一瞅,卧槽,让我拿把扇子杀池月?你这芭蕉扇怎么着?
花无信在扇柄处的银色凸起处一按,扇子头便冒出一截寒光森森的刀尖。不愧是百通楼出品,果然够实用、够隐蔽、够阴损
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喜乐,八抬花轿红绸作幔,金线为绣,四角悬着桃红色彩球,在众人簇拥之下落在了正殿门口。
燕不离本该是到奈何院迎亲的,只是考虑到他臀部有伤,骑不得马行不了路,池宗主便大手一挥,自己送上门来了。
请新郎额,请新娘子踹轿门,接新郎咯!王喜娘高喊出声,一群看客纷纷起哄,扯着脖子看热闹。
新郎坐轿,新娘踹门,千古奇观。鬼门宗诚会玩。
燕不离撸胳膊挽袖子就奔花轿去了,喜娘一瞅他那架势就打了哆嗦:夫人脚下留情,这就是个仪式,不用把轿门
咣当!
踹掉喜娘弱弱道。
众人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轿门,默默擦汗。方才还在心里垂涎新娘美色的男人瞬间就收起了花花肠子尼玛,这种二百五的女人还是留给池大宗主享用吧,老子还没活够呢。
池月坐在轿里,无比庆幸自己护住了脸。
宗主?燕不离跟黄鼠狼探鸡窝一样,歪着脑袋往里面瞅,宗主可还安好?
安安好本宗这就出来,夫人莫急,也莫拆轿。池月无奈的掸了掸身上的碎屑木渣,弯腰从轿中钻了出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头顶的阳光。燕不离抬起眼,便见那双深邃如潭的黑眸里幽幽映着自己的影子。
池月本就长得清绝俊美,稍经修饰更显眉目如画、风韵如神。他红衣墨发,长身玉立,勾起薄唇轻浅一笑,刹那间云静风止,时光停滞。
魅人者是为妖,惑心者是为魔。
一群看客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仿佛被某只千年老妖魔摄走了魂魄。
真他妈一帮没出息的,都没见过帅哥怎么着?!燕不离一边暗骂一边擦了把口水。
夫人今日真美。池大宗主眨了眨眼,诚心诚意的赞道。
尼玛,不要当众抛媚眼好吗?!老子可是正经男人,断头断手不断袖的!
听到身后有人倒地的声音,燕不离突然意识到鬼门宗的杀手锏不是万鬼阵,而是池月的这张脸。简直是男女老少一律通杀!
他干咳了一声道:你的盖头呢?
池月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深红绣金的喜帕,微微皱眉:我一定要戴吗?
快、快戴上吧就凭您老这杀伤力,正道多少人打进来也得跪了。
池月老老实实遮上祸国殃民的脸,燕不离又问喜娘:然后干嘛?
对方惊恐的看了他一眼,颤巍巍道:抱新娘,啊不,抱新郎入正堂。夫人您可长点心吧,这新郎不比轿门,可得轻拿轻放。
燕不离顿时瞪眼,还想不想玩了?就江莫愁这身板哪儿抱得动池月啊?!
身上一轻,人已经离地,池月在母老虎发飙前就抱着某人登上了台阶。
放开我,宗主你看得见吗?这哥们可还遮挡着前脸儿呢。
脚下能看清。池月说着迈进正殿,却突然被什么阻住,同时听到梆!的一声巨响。
新娘子揉着后脑勺哭了。
姓、姓池的你、你以为上床呢?!燕不离疼得都结巴了,这门才多宽?你把老子横着抱进来能、能他妈不撞门框吗!
池月赶忙将他放下来,一把扯下喜帕道歉:夫人息怒,我这不是看不见嘛别揉了,再揉该肿了。
俩人对话信息量太大,满座宾客一时全愣了。三位元老坐在上首,低着头满世界找脸。各路八卦党则像野狗邂逅了热屎,纷纷埋下头提笔疾书:
《碧落谷快报:万年单身死宅池月竟然是帅哥》
《劲爆消息:魔门第一美女江莫愁的泼妇本色》
《池宗主:一个站在力量巅峰的惧内男人》
《鬼门宗:比你想象的开放》
剩下的人皆在暗暗感叹不虚此行,这场大婚起码能上江湖头条一个月!
王喜娘扶着门框奄奄一息道:宗主、夫人要不咱还是按正常仪程来吧?
燕不离含泪点头,他终于发现这么瞎折腾是在给自己找罪受了。
喜娘总算松了口气,将牵巾递给两人。
长长一条红绸缎,当中挽个同心结,这端攥在手里,那端系在心上。
张牙舞爪的新娘终于安静下来,遮着鲜红的盖头,顶着后脑的大包,在新郎的牵引下,一步一步,走向喜堂中央,走向偕老白头
何谓生死契阔,执子之手?
不过是此时此刻,流浪的野兽终于肯收起尖牙利齿,乖乖闭上双眼,心甘情愿的被一个人拖走。
第46章:惊变
夕阳渐渐沉向山头,将地上的剑影拉成一道细长的痕。
河不醉倚背靠崖边高大的巨石,望着天边绯红如血的晚霞,听着耳边疏落呜咽的风声,又想起那片苍茫的沙海和悠悠的驼铃。
大漠的天是娃娃的脸,不知何时就会气温剧变,来上一场爽歪歪的黑沙暴或白毛雪,所以那里的人都会听风。闭上眼,仔细听,就能从那些来自远方的声音里分辨出四季冷暖、雨雪风晴。
正如现在,风中隐隐飘来一阵细碎的响动,由远及近。
河不醉拔出剑,从巨石背后闪出身来,面无表情的盯着来人。
呀!岳卓见到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黑衣男人身后一躲。
唐故里银针在握,冷声问道:高尊大人怎么在这儿?他还以为吊桥的守卫都清理干净了呢。
等你们这对亡命鸳鸯啊。河不醉淡淡道,溪春呀,宗主今日大婚,本座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贺礼,不如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尾音还未落地,人已举剑攻来。
唐故里反应极快,当即一甩左手,瞬间发出五道银光,直冲对方面门而去!
河不醉瞳孔一缩,在半空中悬腕挽花,如狂龙捣海般舞剑而挡,叮叮当当扫落几根银针。正要顺势而下,便见对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乌漆墨黑的竹筒状物
他差点一头栽土里。
哥们你手里拿的丝不丝传说中的违禁品?!
唐门的暴雨梨花针?
这世上已经没有唐门,也没有暴雨梨花针了。我这是改良版的暴痒菊花针,增强了远程打击力,一击瞬发七十二针,一旦刺中便会菊花奇痒,中毒者能活活把自己挠死。
河不醉狂退三丈远。
唐故里掂了掂手里的暗器,慢悠悠道:原本是想拿来伺候宗主的,看来高尊大人想先尝尝鲜啊
咳,那个本座最近减肥,这等好物还是留着给宗主他老人家享用吧某人咽了口唾沫道。
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别说是他,就连全盛时期的江莫愁也没把握在暴雨梨花针下全身而退。即便唐家已被铲除多年,但只要在江湖上提起这种惨无人道的杀伤性武器,没有哪个不心慌肝颤的。
何况对方手里的玩意儿比他妈暴雨梨花针恶心多了。
见对方终于肯摆出谈判的架势,唐故里便冷笑着收了手。
这便是现实,谈判的前提是你手上有令人忌惮的筹码,否则谁会和你坐一张桌子上浪费生命?靠拳头都拿不到的东西,还想靠口水拿到不成?!
劳烦高尊把桥放下来,让岳卓到悬崖的对面去。你若想打架,我奉陪。
呵呵,把桥放下去,是让这丫头跑走还是让正道的人进来?河不醉眯起眼看他,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你与唐雁龙有联络,还和武林盟有瓜葛,如今竟敢公然叛门,还拉本座下水?
不要提我三叔!对方眼中骤然晕开一片血红,河不醉,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如果不是为了配合武林盟的动作,他何需忍到今日?!
三叔你是唐故里?!河不醉一怔,原来如此,唐家少主没死,还潜入到碧落谷里,真是有心了啊。
老天留我一命,就是为了看着鬼门覆灭,看着池月死无葬身之地!
河不醉冷笑:你想得美,当宗主白痴吗?他早就起疑心了,否则何必命你看守岳卓!有饵才能钓鱼啊。
那又如何?唐故里眼神毫无松动,池老魔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真正的大鱼。
什么意思?河不醉皱起眉。
呵,等到了地狱,你再去问他吧。对方突然出手,将暴痒菊花针指了过来。
尼玛,说好的和平洽谈呢?!河不醉骇然一惊,敛气拔身向后撤去,唐故里却疾步上前,猛地扳下巨石上的机关。
这里是碧落谷通往外界的隐秘之路。两道悬崖相距足有二十余丈,仅有一条六尺宽的木桥相通相连。这座桥可以说是鬼门宗的后路,只有危急时刻才会启用。
眼见对面的悬崖上现出了隐隐约约的人影,高尊大人急火燎心。
尼玛姓唐的敢不敢选别的出口跑路?!这要被正道夺了桥,引狼入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宗主他老人家肯定会不开心的表演手撕群狼,顺便再撕了自己
走!桥头被绳索慢慢拉起,唐故里猛地把少女往外一推,转身迎上河不醉的攻击。
唐大哥和我一起走吧!岳卓站在悬崖边,回头喊道。
别管我,快走!!
唐大哥!!
再他妈不滚拿针扎你!!
小丫头飞也似地跑上了桥。
河不醉与唐故里对招两次用暴痒菊花针晃过,几番吓得够呛,却发现对方都没开启机括。
你是不是射不了?他猜测道。
唐故里额暴青筋:放屁!射你身上浪费。
河不醉表情复杂:你就那么想射宗主?
唐故里不想说话了。
高尊的武功仅次于江莫愁,如果他不用暗器可以说胜算全无,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对方忌惮自己手里的菊花杀器。其实他拿的就是一普通竹筒自唐门覆灭后暴雨梨花针就绝迹了,什么暴痒菊花针,也就河不醉这蠢货会信。
唐故里边打边退,岳卓此时已经把着藤栏站在了桥板上,一步一步向对面走去。现在桥身尚未被绳索拉直,所以还是向下倾斜的。而在悬崖的另一岸,武林盟的人马已经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攻过来。
河不醉绝望之际终于急中生智,可惜脑容量有限,生出的智慧也仅限于阻止对方夺桥。只见他出手一道刚猛的掌风,顷刻扫开唐故里,右手剑芒大作,一剑劈断了吊桥的绳索!
啊啊!岳卓随着骤然滑落的木桥掉了下去。
某人这才想起来挖草,桥上还有个妞儿?!
岳卓!!唐故里几乎是在桥落的同时飞身扑向少女,总算在半空中抱住了她,却无法阻止迅疾的坠落之势。他知道自己跳下来也不过枉添一命罢了,但他办不到看着岳卓身死。如果她死了,他却还活着,又如何对得起燕不离的嘱托?
喜堂那边应该已经动手了吧只要能杀了池老魔,唐故里死而无悔。
冷风疾啸,如小刀般刮过脸颊。岳卓含泪望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那张淡漠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笑得那么复杂,让人琢磨不透,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让她收起惊惧的眼泪,不再害怕脚下黑暗的深渊,和即将到来的死亡。
一拜天地!
明红光艳的花堂里,香烟缥缈,灯烛辉煌。一对新人站在正中,缓缓拜向皇天后土、神明万物。
二拜高堂!
一想到要拜那三个老不死的,燕不离心里老大不乐意了。花无信扮作喜娘站在一旁,几乎是压着新娘子叩拜的。
李慕华自然不给好脸: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