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潋玉站在一旁,圆滚滚的兔眸中渐渐升腾起了一抹雾气,“我不管师父如何看到我,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潋玉此生此世,只认您一人为师。”
寒玉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几乎是无视了潋玉的存在。墨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葛青和沫泪:“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以后不得再擅闯他人府邸,你们可知错?”
沫泪和葛青闻言,再没有任何辩驳,径自向寒玉行了一礼:“弟子知错,自当谨记。”
“如此,便随我回去。”说完,寒玉便转过了身,即使与潋玉擦肩而过,都始终未看他一眼。望着寒玉离开的身影,潋玉双膝跪地,深深地行了一礼:“弟子如今一切安好,也请师父多多保重。”
冥煌和帝月殤站在窗前,自然是目睹了这一切。望着潋玉独自行礼的身影,冥煌不由地说道:“世人皆痴,这一个更是痴得可怕。寒玉将他逐出师门明摆着就是为了让他远离青云山那些心有图谋之人,但是在我看来,这小子只要一见到寒玉就把什么事都给忘了。”
“痴,并不是世人才有,若是能坚守本心,不求私欲那便是坚持,若是一味执着,不听他人劝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便是痴妄。”
“那在兄长眼中,潋玉是坚持还是痴妄?”冥煌望着帝月殤不由得笑问道。帝月殤闻言不免微微一愣,银白色的眸子望向了依旧跪在院子里的潋玉,而在那一刻,帝月殤几乎立刻想到了当年在倾月谷之前与自己诀别的帝洛炎。
“兄长可是又想起了自家那位尚且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徒弟?”冥煌站在帝月殤的身边,注意到了那略带追忆意味的目光,帝月殤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当日,他向我告别前往人间,但是,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帝月殤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眼底的那片y-in霾却已经将他的心绪表露无遗。
“那兄长可曾后悔收他为徒?若是从一开始就从未拥有,也许到后来就不会伤心。”冥煌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语气之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帝月殤望着冥煌墨色的眸子,淡淡地说道:“从未后悔。”
对于这个回答,冥煌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墨色的眸子再次落到潋玉的身上,冥煌不由地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你还要跪多久?人早就走了。”
潋玉缓缓地抬起了头,只见冥煌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开心,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是啊,毕竟在他人面前,你从未如此乖巧。”
“小爷懒得搭理你,你快离我远一点。”说着,潋玉就伸出了手想要去推冥煌的腿,冥煌十分灵活地避闪了开来,潋玉十分不幸地扑了一个空,直接倒在了地上:“啊哟!小爷我的腿!”
冥煌见状不禁轻笑出声,然后缓缓地蹲了下来:“我说,你刚才不会是在回味当年被寒玉罚跪时的感觉吧。”
潋玉闻言不禁避开了冥煌的眸子,冥煌见他如此便知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你与其在这里回味过去,还不如去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若是你有能力应付你师门的那些人,你师父还用得着担心你被人五马分尸吗?”
“可是在修仙方面我就是一个平庸之才,修炼了二百一十年才只会一些基础法术。你刚才也看见了,我连葛青都打不过!”潋玉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
冥煌闻言不禁咂舌:“修炼了二百一十年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你确实够平庸的。”
“滚滚滚,你就会落井下石!”潋玉把头扭到了一边,一点想理会冥煌的意思都没有。
冥煌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你身负麒麟血脉,若是没有那血渎封印,如今想来已经可以与我家那只凤凰掰掰手腕了,只可惜,你师父太过护着你,不愿让你独自面对那些尔虞我诈。”结果就把你养得跟月华神君家那只小n_ai猫一样。冥煌不由地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潋玉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麒麟血脉到底如何我并不清楚,但如果,麒麟血脉恢复的代价就是让我师父......就算我死,我也不会答应的!”
“我从未说过解开血渎封印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你师父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但师父最后还是死了(殤君忍不住剧透)寒玉卒,潋玉血渎封印解开,堕入魔界,真的跟朱雀去掰手腕了。ps:麒麟血脉在神兽之中的血脉是最强悍的,潋玉的父辈是神皇祈苍的契约神兽,可想而知麒麟血脉的强大。
第92章 镜花水月
潋玉闻言立刻抬起了头来:“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冥煌看了一眼缓步而来的帝月殤不禁露出了一个略带无辜的笑容,帝月殤走到潋玉的跟前,用月华之力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不是不告诉你,而是就算告诉了你,你也很难做到。”
“可是我还是想要知道。”潋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着帝月殤说道。
帝月殤微微低下了银白色的眸子,敛去了眼底的那抹无奈:“血渎封印是众多封印之中最难解的一种,第一种方法就是杀了施印之人,这是其中最为简单的一种。第二种最难,需要收集青龙筋、白虎瞳、朱雀翎和玄武泪。至于第三种,需要的是无尽的时间和毅力,强大的血脉被封印,在修炼上会愈加困难,但只要坚持,当灵力积累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血渎封印就会自然解除。”
“这三种方法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潋玉瞬间又垮了下去,冥煌见状淡淡地看了帝月殤一眼,帝月殤微微一愣,银白色的眸子里露出了不可置信:“所以你刚才想说的其实是最后的那一种方法?”
冥煌闻言不禁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的表情,帝月殤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迅速转身,拂袖而去,潋玉见状不免有些惊讶:“神君怎么走了?不是还有一种方法吗?”
冥煌望着帝月殤略带匆忙的身影不禁勾起了一个略带邪气的弧度:“这个方法恐怕不适合让他来告诉你。”
“他不适合,难道你适合?”潋玉闻言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况且连月华神君都不愿意说的方法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方法。”
“确实。”冥煌微微点了点头,潋玉见他如此吊人胃口不由地问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小爷我可走了!”
冥煌略有深意地看了潋玉一眼,然后伏到了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潋玉闻言,可爱的娃娃脸瞬间爆红,不由地伸手把冥煌推到了一边:“你这个死流氓!我才不要相信你。”说完,潋玉就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掉了,冥煌望着消失在院子尽头的潋玉不由地伸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做出了一个思考的动作,就在这时,站在大树旁的林瑶走到了冥煌的身边:“大人可是告诉他了?”
冥煌闻言不由地挑了挑眉:“但是看上去,他并不是很高兴。”
林瑶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师徒,平日里再怎么亲密也不会想过要改变两人的关系。”
“你应该知道,我向来不相信感情这种东西,告诉他,只是想知道他会如何抉择罢了。至于他对寒玉的感情,终究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冥煌似笑非笑地说道,林瑶闻言心中不免惊讶:“那大人对月君呢?”
“你觉得本皇有心吗?”冥煌微笑着反问了一句,红莲业火燃烧了几十万年,但又有谁知道?魔界之皇心脏的位置竟然是空落落的冰冷。冥煌知道自己也许丢掉了某些东西,但若是那些东西会让他痛苦,那么他情愿永远都不要再记起。
望着冥煌与万年之前别无二致的脸庞,林瑶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对于神来说,万年的光y-in都不算什么,只是这万年世事变化,沧海桑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位魔皇大人,已经不似当年那番温柔神情,万年光y-in留给他的,只有永世的冰冷与孤寂。
信歩走入凉亭,只见帝月殤正在烹茶,见冥煌走来,他伸手加了一只茶杯。
“闻味道,似乎又是雨前龙井。”冥煌的言语之中略带了一丝嫌弃,帝月殤与他相处多日,大抵也摸清了冥煌的喜好,与当年的帝洛炎不同,冥煌好酒胜于茶。
“你还是告诉他了?”帝月殤淡淡地问了一句。
冥煌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我想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只是出于好奇吗?还是想看看他们之间的师徒之情?”帝月殤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冥煌见状不由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兄长似乎有些生气。”
“从前的你,绝不会像如今这般以玩弄人心为乐。”帝月殤的言语略带严肃,冥煌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兄长应当知晓,这人世间的感情向来不会长久,更经受不住考验。兄长说我以玩弄人心为乐,那兄长也不过是冷眼旁观罢了。”
“天道轮回,每个人都有其因缘际遇,人间之事,我不便c-h-a手太多。”
“这便是天道赋予神的限制,但是兄长不要忘了,无论是天道还是仙道,于我来说都并不重要,我好奇的只是人心。”
帝月殤闻言,微微低下了银白色的眸子,如今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帝洛炎了,虽然拥有着相同的容颜,但是x_ing子却截然不同。
“兄长可是失望了?”冥煌微笑着喝着茶,帝月殤把茶杯放在了桌上,一别千年,再见时却已是沧海桑田,你既归来,我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