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魂生 作者:川絮长灯(下)【完结】(23)

2019-05-28  作者|标签:川絮长灯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天作之合

  他还真真是一猜一个准。

  楚翛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将自己兜头儿掀了个利索,连那些往年最是难以启齿的大越与九黎之间复杂交错的国恨家仇,都一点不剩地交代了个清楚,支离破碎的小细节也一并交付出去,那毒骨如何上身、童年间身入剧毒而困顿多年,如何攀附于三魂七魄深处难以根除、那楚筌又是如何与西洋人勾结在一处企图对大越不利...桩桩件件和盘托出,其间秋笙甚至都没怎么开过口,转眼间已是月夜西沉,入了夜。

  楚翛话音落下许久,两人仍是沉默不语。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楚翛气虚无力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困意,秋笙这才转变了个姿势,慢慢将右手向楚翛方向探去。

  他轻轻合上双眼,竟是有一刹间的恍惚惊惧,心中却是明白眼前人断断不会伤他一丝一毫。

  后背微微一热,原是那人探来双臂重重将他拉入怀中,铺天盖地温暖袭来之时,秋笙垂下头,轻吻一下落在他凉丝丝的发顶。

  楚翛朦胧睡意荡然无存,只抓紧了秋笙里衣布料,低声叹道:“实在是对不住你,这些话是早该清楚明白告诉你的,可这些年...”

  说不下去,却是秋笙横过一指轻轻竖在他唇边,得寸进尺一般,将两瓣柔嫩嘴唇放于手指间□□戏耍片刻,秋笙低下头来静静看向楚翛一双线条愈发精致玲珑的眼,轻声道:“我只恨一件事。”

  楚翛不做声,只定定瞧着他。

  秋笙道:“只恨未能早些生于人世间,未能早些自文字典籍之中得知崔嵬阁这般斑驳过往,未能早些年岁遇到你...”

  这倒是楚翛先笑出声来:“早些遇到我能怎么着?嗯?”

  秋笙凑近几分,语气认真不过:“那时我手握大权生杀予夺,而你只是个被楚筌盯上的可怜孩童,我便单枪匹马上山去,从那帮愚民手中将你救出来,养在我家里。”

  楚翛失笑道:“真是奇了怪了,你打得过他们?”

  “打得过打不过另说,不想吃天鹅r_ou_的□□不是好青蛙,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一辈子只能混个百夫长当当,目标理想无论如何还是该有的...况且就算打不过,抱着你大义凌然死在他们剑下便是,和自家媳妇儿殉情,光荣伟大的很,以后是要流传千古光宗耀祖的,我求之不得的。”

  楚翛:“...这得让阁下列祖列宗做好准备,这媳妇儿可不是什么娇滴滴大姑娘。”

  秋笙朗声一笑,摆手道:“你瞅瞅这腰身这姿色,说是娇滴滴姑娘家还真是委屈了我媳妇儿这惊世绝艳的美色,我们武可定乾坤文克安天下,全才全能着呢,犯得着跟他们较劲?”

  楚翛:“...”

  “所以说来,楚筌有那臭不要脸天神派来天兵天将以作资助,与雅尔夫联手进攻我大越水师,西洋毛子纯属觊觎贪图我大越广阔国土,而前者,则是奔着你这具躯体来的?”秋笙脸色一变,瞬间正经道,“你则去请雪千里元神来助一臂之力?于子忠带着韩建华差不多能跟雅尔夫平分秋色,只是那元神能与天兵天将势均力敌么?”

  楚翛多年来早对此人不着五六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思维迅速跟上:“你当那天兵天将是什么好东西?别说每年每月,就是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痴男怨女将自身魂魄心甘情愿卖给神明,其中大多数都被神界当作赚钱买卖随便糊弄过去,只这一个楚筌,是因为实在是执念太深活了太久,况且这一魄又是从我身上抽走的,只要我r_ou_身不死,这一魄之中的能力便可源源不断地运输到神明那处,他们这才勉为其难给他调出些老弱病残,不上数的。只要我在战场上将意识保存完整不受他控制,我引雪千里元神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你将意识保存完整的方法,”秋笙微微一顿,数不清究竟是今晚第几回地将楚翛的手腕吊起来,出示罪证似的在罪人面前晃了晃,“自残哈?”

  “...”楚翛无言以对,只好等那人泄完了愤,状若优雅地将手腕轻轻一抽,“这分明是清血治病,你个门外汉不懂少污蔑我。”

  “成成成,治病治病...只是凭着我这门外汉的眼力,也多多少少瞧得出你眼下身子再脆弱不过,不是才中了南疆蛇毒么?怎么好这么大折腾。”秋笙苦笑道,“就算是你和净然大师算准了近来江南危在旦夕,也大可先行告知于我找点儿办法,我和天渊寺老和尚们还算是有点儿交情,更何况唇亡齿寒,他们定然能想出些解燃眉之急的法子,你这样...”

  他看着楚翛一双不带什么情绪的眼睛,低声道:“我会心疼,我既已将你当作终生捧在手心口之人,自然见不得你在我眼前伤痕累累,尤其是,这伤是为我受的。”

  楚翛向后推了他一把:“谁为你?我分明是大义凌然为国捐躯。”

  “你眼里当真有国?”秋笙捏住他手腕,戏谑笑道,“我都没有,少骗人。”

  “你一国之君都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楚翛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手指不知如何一翻一扣,行云流水便将秋笙右手轻轻压在自己掌心,“这仗还要不要打了?”

  “不想给秋子瞻这个名号丢脸是一回事,家国天下一心藏又是另一回事。我这般卖命拼死,主要是想通过增强自身人格魅力,以后好让阁主大人心甘情愿委身于我。亡国之君难道还有什么资格去向美人搔首弄姿么?”调笑两句,秋笙顿了顿,继续道,“阿翛。”

  楚翛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

  秋笙向前凑了下,精准而快速地吻住眼前人的嘴唇,一触即放,抵住额头道:“我们得约法三章。”

  门外一阵s_ao乱,楚翛本意是想向外瞧一瞧的,却察觉到秋笙明显是压根儿不当回事儿,索x_ing一概不去管:“你倒说说,怎么个约法三章?”

  “我原本听江辰那么一说,心中虽说也有顾虑,到底不是真打真枪的实战演练,终究还是存疑。此番看来是必将大战起来,并且还牵扯上了诸多奇奇怪怪的天外飞仙,场面实在是不受控制。那,像你这种没事找事老是愿意往外窜的,就得逼着你家官人琢磨个新招儿栓住你,”秋笙道,“这样,你可还在乎你昆仑山千百民众生死存亡?”

  楚翛不明所以,却还是认真点头认下了。

  秋笙狡黠一笑:“你这条命太金贵了,少把他置之度外。若是你胆敢在战场上一命呜呼,什么楚筌什么西洋毛子我也撒手不管了,只率领着残兵败将一路直杀到你老家门口去,”转脸贴近耳根,青年恶劣地咬紧了阁主柔软温热的耳垂,冷声威胁道:“我一锅干死你全家,你信不信?”

  肩胛骨微微一痛,却是楚翛满面通红地推开了他:“胡说八道些什么?”

  “谁胡说八道?”秋笙低声道,“我说到做到...你最好保住你这条小命,你天天作践他,有人心疼。”

  楚翛轻咳一记,随手甩了个枕头便朝着秋笙直勾勾扔过去,打住了这丁点时间,闪身便转移到小医馆门口,轻轻一掌推门而出,只见许氏兄弟正和一周身褴褛不堪的男子站在小亭子中央叽叽喳喳,皱眉走上前去:“何事?”

  许留山抢先告状道:“阁主,这熊包玩意不顾拦阻擅自闯进来,着实气人!”

  去而复返的许生安紧跟道:“进了门厅二话不说就往里闯,我二人在厨房里忙得焦头烂额,愣是让这孙子自家摸清了门路。阁主,属下失职。”

  许留山正要再说,楚翛却将手一扬制止了他,转而弯腰蹲下,这才看清这男子身上衣衫并非破烂褴褛,而是在打斗过程中被对方生生撕扯毁坏的,整个人衣不蔽体,难堪的很。

  楚翛翻个白眼回去,许生安知趣闭嘴,却没拦住自家倒霉弟弟:“这分明是他自己强行...”

  说到一半将头一低,正好撞上楚翛那历时持久的白眼,当机立断认怂:“是是是...我的错。”

  楚翛转头看向那被自家人揍得面目全非的可怜虫,入眼一张肿胀猪头脸,两只乌青眼圈颇为无辜地看过来,唇角满是赤红鲜血。

  “总不至于把人打成这样...”楚翛轻叹口气,“阁下是...”

  那人猛地前扑,钢铁般坚硬的双手紧紧锁住了楚翛的手腕,硬生生勒出两道醒目的红痕来,两眼仿佛鹰隼,牢牢抓进了阁主稍显讶异的眼里。

  “你!”

  许留山正要上前动手,却见一双手臂横空伸来,一根根蓄意用力掰开男人铐在楚翛手腕处的手指。

  秋笙还是身虚虚披在身上一件里衣的打扮:“有话好说,先把手松开。”

  在听到秋笙慵懒而略微冷硬的声音瞬间,几乎跪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急扑到他裤腿下,慌忙抬起头来,似乎是急迫地想说些什么,一张开口,却喷涌而出一股股腥涩血流,定睛一看,竟是被人割了舌头。

  众人皆是一怔,秋笙一看这么个情形,连忙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将男子面容看了个清楚,好半晌,才从这张早已失却原本容颜的面孔认出来,竟是个当时他派给方久身边的炮手!

  眼下此人应当在江南沿岸与韩建华于子忠一道,这么个当口儿,他来花都做什么?

  秋笙一个眼神送过去,楚翛会意,转身进屋取了纸笔,在那炮手用伤痕遍布的手指颤巍巍握笔写字之时,侧头道:“该是在送消息前来途中被截住了。”

  “送信的是个专门的信使,那人是我和何灵雨当年亲手培养出来的人才,送信也该是他来...这炮手是当年韩老将军身边的得力干将,这才侥幸死里逃生罢了。”

  楚翛略一思索,明白过来,送军报的实实在在该是那个正派信使,而这炮手不过是护卫队中的一员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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