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西洋鬼子改造战舰用来喷黑烟的乐趣彻底告吹,明知这极有可能是对方闲来无事一阵子无端s_ao扰,却又万分担忧这是个y-in险诡谲的毒计,花费大量时间耗尽死士军的战斗激情,等到连主将韩建华都开始百无聊赖想回家找阿妈的时候,再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调转船头将死士军一举拿下。
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秋笙那头又下了个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的命令,韩建华连出海探探对手避风港在何处的资格都没,除了守在沿海战线孤孤单单地长毛之外,手足无措了。
“韩将军!路副将孤身一人前来,此时大概已在帅帐中等候,将军您?”
“辛苦辛苦,这便去。”
自树梢上一跃而下,韩建华随手抽了件披风便三两下窜了出去,一面仰天大笑一面暗自心想:这真是在南疆那鬼地方闲出病来了,居然连江南都跑来了...
他倒是想都没想到,人家路充是当真有要事来找他请示,劈头盖脸一熊抱便将脸色铁青的路充吓了一跳:“头儿?”
他声音倒也有几分有气无力,韩建华一偏头,只见那人活像个魂儿似的灰白面孔,不由一吓:“路充?”
“熬了两宿的夜,没休息好罢了,这倒是小事一桩...”路充微微压低了声音,两眼滴溜溜转了一圈,“没人跟着你吧?”
“有歹人?”静默片刻,确认帅帐周围再无他人听墙角,韩建华这才打趣道,“你倒像是个做贼心虚的蟊贼。”
“头儿,说正经的,还记得你从南疆接到调兵令离去之前,见到的那个死在台子上的女人么?”似乎是回忆起那时见到的那番令人作呕画面,路充本就铁青的面色又有些发绿,“就那个满身虫子的...试图借尸报复人的那舞女?”
韩建华对他此番面孔发绿表示理解,倒了杯凉水递过去:“自然记得。”
“说起来的的确确是该谢谢她...我当时就是觉得此人死得着实蹊跷,若说以身饲蛊在南疆不足为奇,可这女子身上所携带的数量也实在是太多,多到...大概是会影响到她正常生活的程度,对比先前在南疆发现的尸体 ,这舞女身上毒虫简直可以说是其他人身上毒虫数目总和了,又偏偏死在高台上,身穿舞女盛装死去...”路充顿了顿,正撞上韩建华似笑非笑的眼神,忙不迭告饶道,“我就是在南疆实在是闲得没事儿干了,又没有调兵令...”
凡事都的将心比心,他这一句本该受罚的“闲的没事儿干了”,此时反倒激起了韩大将军“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一样一样,你继续说。”
路充没空儿就纠结他这话意思,道:“我顺着那舞女往下查了查,我也不知那仵作是如何判别的...就那么两具干硬尸体放在他面前,竟查出了那舞女竟是巫蛊寨寨主亲生女儿,若是没有此番动乱,她便是巫蛊寨下一任寨主,官窍形体与常人有异,这才能够在体内饲养蛊虫...就在那处高台之下,竟有一大得出奇的地底洞x_u_e...”
韩建华轻咳一声:“长话短说,你这些推断过程等着上承给子瞻,我听了也记不住。”
“唔...”路充点头答应,“其实也差不多说完了...虽说那南疆寨主想要报复之人是秋爷,但她女儿却全然不这样想,她想要血刃杀之而后快的人,是清安王爷。”
“秋维?”
“不错,这姑娘看的比她娘透彻清楚多了,秋爷根本就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一国之安,便要将其他种族赶尽杀绝的人,可惜等她找足了证据证实了秋爷与这场y-in谋诡计并无关系时,自认为走投无路的寨主已经提刀跑去找秋爷算账去了。”路充轻叹一声,“若是她能冷静一些,总不至于落得这样的结局。”
韩建华这一连串听下来可谓是一头雾水,眼下脸色铁青的倒换成他了:“清安王爷图谋不轨?还栽赃陷害子瞻?”
“这倒不是图谋不轨,只能说是心狠手辣。这些年能把江南八郡顺利收复,支出的银两军械之财,远不是当时已近山穷水尽的朝廷能够支撑的起的,王爷当时巧言诡辩撬动了几乎整个江湖,硬是将整个南疆挖空了填补到江南战场中去...功成之后担心事情败露,便诬陷寨主欺君犯上,只不过是想封住这张嘴罢了...”路充声音渐低,“洞x_u_e之中有一密室,其中空无一物,只有四方墙壁满满的壁画文字,一五一十记录在上,再清楚不过了。”
“你...”
路充淡淡接上:“千真万确,头儿,若不是再三确认过,我也不敢私自从南疆溜出来找你。”
韩建华再不言语,只默然无语将事情来龙去脉想了一遍,联想到寨主面对秋笙时,那恨不得将眼前人大卸八块吞进肚子才甘心的切肤仇恨,那时还当是那女人终年受蛊毒损害神志不清,现下想来,她竟是将整个大越历代皇帝与秋维所犯下的罪行,都一股脑压到了最最无辜的秋笙身上,所作所为,眉目清晰。
敢情秋子瞻给祖宗十八代背了一口大锅,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这事得派人给子瞻送个信去...来...”
猛然顿住,韩建华这才想起来那信使被派出去已经足足有半个月之久,江南距离花都还不算太远,无论如何不该半个月还回不来。
退一步讲,就算是自家信使走得慢了些,秋笙那头收到了消息,也该是按惯例命小白鸟报个信过来,再怎么说,不该派出去的信使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全失了联系。
“头儿?”路充察觉,问道,“难不成是信使有所不测?”
“恐怕是有人拦住了他们,那消息该是死在半途了。”韩建华冷冷道,“江南战场已经被盯紧了,这消息得你回了南疆再找个好手往外带。”
“那信使难不成是只身一人上路?”
韩建华瞥过来凉凉一眼:“我派出三十炮手护送,未曾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三十炮手?”路充一惊,“那这盯梢的也算是下了血本...哎那是?”
窄窄一道窗缝间,白色身影一闪而过钻进,韩建华伸手接了那小白鸟,熟练地从它脚爪处解下小圆筒倒出密信,一抖肩膀,任那小东西自在找了帅帐小角落寻吃食去了。
那信中不过寥寥数字,韩建华双眼一扫便看完,重新团了小团搁在桌上:“其中一炮手逃出去了。”
路充面上一喜:“这人必要重重嘉奖才是。”
“如何嘉奖就是子瞻cao心的事了...若是往后从江南战场往外出消息只能凭借三十三十往上叠加,我可是损耗不起,想个法子。”韩建华揉了把衣角,目光落在缩起翅膀安静填肚子的小白鸟身上,若有所思道,“要不也在军营里头养一堆这玩意儿?”
路充:“...一堆?这一日千里身轻如燕的小神鸟?”
韩建华转过头来,从善如流笑笑:“异想天开,还是三十三十叠吧。”
路充:“...秋爷怎么说?”
“等他两天在花都治好了眼疾,便带着从京城调来的御林军将苏万越扫平了,到时候咱们就有好船好炮去追雅尔夫那小贱人了。”
路充不明所以:“雅尔夫?他怎么惹你了?”
韩建华可怜兮兮地看了路充一眼,哀叹道:“说来话长啊兄弟,但你看看我这一脸的大褶子,就是叫那小屁崽子给我气出来的...”
他指着自己满面莫须有的“大褶子”向莫名其妙的路充哭哭唧唧,正拽着对方因不知所措而微微打颤的手,往自个儿老脸上摸的当儿口,帅帐帘被一把撩开了:“老韩?”
两人一愣,抬头正和目瞪口呆的于子忠撞上视线,于子忠当机立断地甩过腰间长刀利落横在两人中间:“找不着大姑娘也用不着这么委屈自己吧二位。”
韩建华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道:“龌龊。”
路充帮腔道:“下流。”
“好好好两位大哥,是我狗眼看人低。”于子忠向来懒得与这两人打嘴绊子,“我也不是没事找事来的,人家雅尔夫又遛兵来了,你去不去看看?”
韩建华极端嫌弃地撇了撇嘴,一旁路充却仍是一脸的不明所以:“又来?遛兵?”
这雅尔夫的流氓行径搞得韩建华是再厌恶嫌弃不过,摆摆手退开些许,于子忠会意,接过话头道:“拉着一众大兵大炮前来挑衅,却来而不打来而不打,今天这已经是近一个月以来第四次了。老韩还给这战术起了个名字,就叫遛狗战术,是不是名副其实生动形象?”
路充愣了一会儿,就在于子忠自以为此人被臭名昭著的遛狗战术吓住之时,却突然开了腔:“雅尔夫这是总算不当军师了?换了个何方神圣?”
“你还记得雅尔夫那老混账的做派?”韩建华惊叹道,“好记x_ing好记x_ing,都几年了...”
“凡是跟他交过手的人,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疯子不要命的冲锋打法。”路充耸肩道,“当年跟着苏万越那老混蛋打海战时,雅尔夫那激进态度简直是见所未见,就因为这个,他居然一无所获便甘愿从大越海岸线撤兵,也当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老油条有老油条的千百心机,这下不知是做戏做给谁看呢。”
“报——韩将军!紧急军报!”
一弓箭手帐外高喊一声,不知韩建华脚下踏了个什么步法,三转两转便转到了帐口:“何事?”
“雅尔夫向我方开炮,却不过是两发空花架子的礼炮,炸歪了军营最外头的一只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