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魂生 作者:川絮长灯(中)【完结】(35)

2019-05-28  作者|标签:川絮长灯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天作之合

  楚翛给她寄去的信件上详尽地描述了这铁甲虫的形态面貌及各种特征,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虽然画地理图册画的惟妙惟肖,但却对机巧工件一类的东西不甚了解,因此只是堪堪画出了外在形象,而对其中内里结构半点儿没说,无异于是废纸一张,这才逼得何灵雨匆匆前来,一见了站在秋笙旁侧的人,倒是率先吃了一惊:“是你?”

  秋笙这些日子精神恢复得差不多,听了这话,居然有大吃飞醋的预兆,侧头睨了一眼一头雾水的楚翛,满脸都是“快快从实招来”的神色。

  楚翛本就对寻常人脸的辨认能力极低,是典型的脸盲症患者,想了半天,愣是没回过味来:“冒犯,试问何姑娘何时何地曾见过楚某?”

  “楚公子,想当年你那件破衣裳还是在下替你缝补的。”何灵雨道,“住在许留山隔壁的那个大娘,就是在下。”

  楚翛:“…”

  秋笙半掩住嘴轻咳一声:“缝衣裳?”

  无论这两人周围的气氛奇怪到何种地步,哪怕全天下的单身人士身处此种氛围中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感,那何灵雨必定是安然立于其外的一朵奇葩,她丝毫不认为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何怪异,听了秋笙这一句并未加理会:“楚公子,铁甲虫在何处?”

  楚翛憋着笑斜了秋笙一眼,将何灵雨引进内室:“此物之中似乎是有磁针磁石一类的东西,依靠铁器吸引而在地道之中行动自如。先前我在地道中发觉其中并无以铁为原料制作的任何物品,甚至连烛台都是木制镶金银粉做成的,想必是为了避免对甲虫产生细微干扰,使其运动速度减缓。”

  何灵雨举起铁甲虫,对着光亮看了片刻,伸手自衣袖间取出一只小布袋,手指探入其中一摸,一根细小木针已拿在手上,她将小针从甲虫嘴上的小洞中轻轻推进去捣鼓了几下,心下便已明白了七八分:“你所说确实不错,只是若想将此物控制自如,仍需些许时日,还有一点,我要有权力进入地道。”

  “这个好说,地道里如今连个鬼影都欠奉,”楚翛痛快答应,“何姑娘需要几天?”

  “一晚上足矣。”何灵雨利落地收起布袋,又不知从身上哪里摸出了个小木盒,小心翼翼将铁甲虫往里头一装,便拱手告辞,“明日一早,必当前来复命。”

  楚翛回礼送客,听着她离去时走到秋笙那头,道了句“站主”,便晃悠没影了。

  抬眼看着秋笙走进内室,问道:“站主?”

  “当年先帝将花都的军火库副站交给我统领,那头的人叫不惯陛下,就没让他们改口。”秋笙伸手握住了楚翛的腕子,笑道,“你倒说说看,什么时候缝的衣裳?”

  楚翛显然是没想到这么点小事会让秋笙纠缠这么久,刚要调戏此人一番,李辞却很是煞风景地在外头尖着嗓子道:“陛下,刑部陶大人请见。”

  楚翛正要往里头藏躲起来,秋笙却一把握住了他的右手,将人往外头带去:“事到如今还玩躲猫猫?一起听便是。”

  自从许久之前在皇宫里把九五之尊的万岁爷放倒,楚翛在皇宫里不是戴着面具转悠,就是干脆不出竹屋,遇着人就跟周雍一起上房梁躲着,竟然自此并无一人再在皇宫里见到过他。

  陶清林说得上是朝廷里的新人,当年楚翛初次在宫中搞事之时他还在寒窗苦读,因此打了个生面孔,一时微愣:“参见陛下…阁下是?”

  接下来说的话都是机密之事,秋笙当着他的面伸手搂住楚翛的肩膀,顺势揉了一把他束好的长发:“没事,是自己人。”

  这种场面除了何灵雨,大概全天下的人都会自觉主动地想歪,陶清林虽说未曾见过正主,坊间传言倒是听了不少,前后稍加联想,登时便明白,连忙冲楚翛正经八百地行礼道:“竟不知是楚公子,冒犯冒犯。”

  楚翛:“…”

  “朕那小叔子可找到了?”

  陶清林一经提点,正色道:“回禀陛下,清安王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微臣自江南一代四处打听许久,步步跟上,终于在临近花都城郊处找到清安王。微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恕罪。”

  为防他这个个x_ing鲜明、且跟他的脾x_ing大差不差的小皇叔抗旨不遵,秋笙特地封秋维为清安王爷,将这次的绑票行动美其名曰“请清安王回京享福”,挑了个能说会道的小太监去,愣是将他这一番并不如何真诚的心思描述得催人泪下,让秋维相信若是此时再拒绝不去,便是背信弃义,太给脸不要脸。

  不过此法也有风险,比方说若是这个被劝说对象是他自己的话,任由对方把话说出花来,他也照样呆在他的破茅屋里懒得动身到京城去。

  秋笙感激涕零:“爱卿何罪之有?能将此人弄回来,朕必定重赏于你!”

  陶清林:“陛下所虑其实全然不必,命臣带去的诸如粗绳麻袋一类,皆未能用上。清安王爷他,似乎并不反对回京。微臣在一处简陋Cao屋中找到他时,王爷不仅未曾大动肝火,反而听臣将此行目的一一说明,之后便跟着臣回京来。”

  秋笙:“…”看来他这个小皇叔跟他倒还真不是一种x_ing子。

  楚翛听到麻袋时便若有若无地扫了秋笙一眼,憋着笑低下头来,掩着嘴用鼻子出气。

  “先安排他在亲王府上好生住着,朕过两日便去看他,”秋笙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你先替朕照料着他,近些日子其他事情先免了你的。”

  听出逐客之意,陶清林弯腰告退。

  他一出门,秋笙便转身将桌上军报递给楚翛:“威州的局势暂且算是稳下来,这头王九斯始终没给他们消息,邓七沉得住气,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

  “接下来便是将两头最终战的时间错开,”楚翛走马观花看下来,搁下信纸,“你打算先打哪边?”

  秋笙:“按理说北骊的兵力整体上弱于南蛮,柿子都要先挑软的捏…况且邓七手里着实有些机巧能人,军械战车的更新速度太快,理应先灭了他们。可若是论私心,我倒是迫不及待要把萨满川木从我江南境地上打出去,叫这么一帮入侵者占据大好江南八郡,哪怕多一日,我都难以忍受。”

  楚翛冲他笑笑:“这事也是能够论私心的不成?”

  他笑得一对桃花眼微微眯起,眼角几乎锐利地勾起,较之常人更为浓密的长睫低垂,温润地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y-in影,整个人无端色气起来。

  秋笙总觉得不知从哪一日开始,这人就不受控制地朝着某个令他既欢喜又忧心的方向发展下去,闹腾到如今,眼看着就要无法无天,恨不得让何灵雨偷偷给他造一副镣铐出来,专门把此人老老实实铐住,省得天天乱蹦跶乱放桃花。

  他别开眼:“那便命何灵雨带消息回去,让高立王登早做打算,这头给邓七放个假情报。”

  他心绪乱成一片,罪魁祸首楚翛却是浑然不觉:“动作要快,难保他们不会以防万一,在京城及诸多州郡中安c-h-a了别的眼线。”

  楚翛无条件瞎乐观的毛病一直没改,但他基本上会在防患于未然时尽力将全部细琐之事考虑周到,事实证明他心眼太多大部分时间是放着无用,比如邓七从未曾怀疑过王九斯会干出什么背叛北骊的事情,即使他给了对方虚假的赤血,那也不过是此物着实太过珍贵,实在不忍心出手罢了。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九斯本就不是为着这一回被骗而心灰意冷,早在克斯战死沙场时,他的赤胆忠心便渐渐有了裂缝,再往后的诸多事不过是雪上加霜。

  次日一早,何灵雨便准时在小竹屋外头敲响了门,因为忧心会耽搁秋笙上早朝,来的时间便格外早,当她在门口制造噪音的时候,两人才半梦半醒着,都是迷迷糊糊懒得动弹。

  她敲了一回,竟愣是没人搭理。

  何灵雨一时竟疑心是有刺客将这两人结果了,顿时心慌意乱,敲门声愈发响亮,过了片刻,连御膳房的人都被吵醒了。

  秋笙揉着眼睛正要起身,却被楚翛一把按下:“先把衣裳穿利索了,我去开。”

  他也不谦让,转而笑眯眯地翻了个身蹭出被窝穿衣服。

  何灵雨见着是只穿着中衣的楚翛来开的门,风月神经再粗大到底也不是没有,傻站了半天一句话没说,脑内飞快地思考着她平时一向不去关注的问题。

  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你你你…你们俩…住、睡一张床?”

  楚翛笑着答应一声,回身烧水冲茶,一面伸手随意抓了一把未束的长发:“何姑娘前来,可是将那铁甲虫弄明白了?”

  何灵雨目瞪口呆了半天才回过神,往内室一看,只见一个虚晃的人影正站在里头洗脸,好不容易将这口气喘匀,这才稳下心神:“不错,楚公子若是不介意,我便在此演示。”

  “请。”

  都是做正事的人,一旦用了心神忙机巧,何灵雨便再无暇他顾,她将甲虫自盒中取出,掏出小木针在其腰腹间轻轻转动几下,手指微用力将其甲盖一掀,整个内部构造便一目了然。

  看起来似乎神秘的很,拆开了看明白,却也不过是那么回事而已。只见那甲虫腹腔之中只横了两根方向交错排列的小磁针,以此作为运动时判断方位的依据,若是除却这磁针,不过是只寻常不过的玩具甲虫罢了。

  何灵雨将甲虫头朝向自己摆好,拿出那只小布袋,自其中拿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摆在了正前方,甲虫便晃晃悠悠地朝着它奔去。

  “只是利用磁x_ing?”楚翛摸摸下巴,“那讯息又该如何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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