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魂生 作者:川絮长灯(上)【完结】(46)

2019-05-28  作者|标签:川絮长灯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天作之合

  等到楚翛艰难地在热水中恢复神智后,才万分惊恐地发现浴盆子旁边站了个人。

  周雍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周雍…变态啊你!”原本以一种大爷姿势慵懒斜靠在木桶边儿的楚翛刹那间缩回水里当起了王八,探头换气的间隙不忘口诛笔伐,“你看多久了?老实交待!”

  “快得了吧你,小时候和顾嵬一起扒了你裤子打你屁股的人是谁?早就看光了,你娇羞个什么劲?”周雍毫不避讳地上前抽走了搁在架子上的大毛巾精准无比地甩到楚翛刚刚探出水面的脑袋上,手里托着一套素衣等在一边,“我是好心特意来通知你一声,立刻马上,或许就在下一瞬间,你那假和尚的平安道路就走到头了。麻烦你做好心理准备,免得等会儿吓得一头撅过去。”

  手忙脚乱套衣服的楚翛动作猛地一顿:“你说什么?”

  周雍以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脑瘫患者的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他衣衫不整的尊容一遍,带着疑惑地问道:“你没听出来?声音变回去了,秋笙指定听明白了。”

  他看着楚翛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丝毫不怜惜地继续往阁主身上扎刀子:“刚才我去醉花楼里打酒喝,正巧看着你家小皇帝斥重金请了人老珠黄满脸麻子的老鸨陪他聊聊…”

  楚翛神智不在状态地哼唧道:“他哪里是我家的?”

  “啧,迟早的事,现在说说怎么了?”周雍嫌弃地摆正楚翛乱晃的两只j-i爪,替他理好了衣领,“你猜他跟那老女人聊了什么?这小崽子也是厉害,一开口就正中红心…”

  楚翛挥舞着两只j-i爪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表情痛苦:“大哥,你别说了。”

  周雍乐得消遣他,于是继续:“他问‘鸨儿,要是有这么个人,长的俊身条正,却偏偏是个x_ing情不定的疯子。明明对我没什么感觉,却动不动撩s_ao一下,讨厌的很,却抓的我又舍不得放手。刚耍了手段把我药晕了跑路,又辗转千里遮人耳目地跑回来帮我…我拿他怎么办?’我说楚翛,怪不得你不敢说,原来是私底下干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儿,你还药人家…你咋那么能耐呢?”

  楚翛呈自暴自弃状歪倒在床上。

  “更绝的是,那老鸨说‘秋爷,这都是欠□□,您还是好好管教两天,保证乖乖的’,等会儿那小皇帝回来,有你好受的。姓楚的,你也有这么一天…真是…”他说不下去了,闷嗤嗤地笑出声来,笑得楚翛飞在天上的魂儿终于回来,一把薅起他的发髻,正要发怒大吼,克制半天到底忍住了,一松手,再度斜倒在床边,恨不得只剩出气没进气。

  “然后呢?”

  “然后?”周雍好容易止住了糙汉毫无形象的大笑声,认真地捉过楚翛的手,“然后他就往回走了,我也回来了,现在估计快到了吧。”

  楚翛简直想就地撞柱而死,一翻身正要去取桌上的面具,门却被敲响了。

  “净生大师?朕来瞧瞧您。”

  他硬憋住的一股气顿时散了,整个人风度全无地瘫倒在石板地上,眼睁睁看着周雍憋着笑从后窗溜了,正要爬起来,门外的催命铃却不合时宜地又响起来。

  “大师?什么动静?您摔倒了?”

  他甚至来不及用无法遮掩身份的声音对此表示抗议,秋笙便自作主张地推门闯进来了。

  楚翛手里还抓着那张丑恶的面具,瞪着一双大眼惊恐地看着秋笙。

  青年见此情此景,却只是稍作怔愣,像是意料之内一般迅速恢复如常,他脸上带着胜利者般喜不自胜的笑意,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楚翛身上只穿着一件略有避体之用的中衣,被门外溜进来的冷风一激,寒毛和j-i皮疙瘩一起炸开了花,一瞬间连气都忘了喘。

  他拼命摸着地板,企图在上头抠出个洞来把自己揉吧揉吧扔进去。

第29章 交代

  “阿翛,摔疼了没?”小王八蛋露出楚翛无比熟悉的邪笑来,熟门熟路地从桌底下摸出个酒盅来倒了杯竹叶青喝了,居高临下的角度使此人看起来更像一只大尾巴狼,“用不用我帮你揉揉腰?”

  楚翛本来几天前就闪了腰,这又结结实实一摔,愣是挣扎半天才爬起来。爬起来的过程也是十分艰辛,一个伤号还要分出大半精力闪躲无处不在的咸猪手,等坐到凳子上时早折腾出一脑门子汗。

  他看着秋笙硬是将一双风流倜傥的桃花眼笑成了滑稽的月牙状,不由莫名其妙起来:“我本来以为你会拿着麻袋皮鞭把我生抽一顿,或是拉上刑场乱棍打死。”

  秋笙一直盯着楚翛的脸好一阵描摹,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伸舌舔了喷溅在唇角的酒液,说话的时候,目光静静锁在对面人形状姣好的唇瓣上:“我做什么要祸害你?”

  楚翛眼馋地抢了杯酒喝,惊觉这酒竟比先前在青州驿站打的不知好了多少倍,一时忍不住连喝了数杯。再抬脸的时候,苍白的面色竟红了不少,他顺着秋笙的眼神笑出声来:“我都把你放倒了,你都不在意的?你这皇帝当的倒自在逍遥,闲来无事睡一觉挺舒服的是吧?”

  秋笙笑而不答,默不作声地慢慢将视线上移,对上了那双渐渐泛起醉酒水色的眼睛,轻轻点亮了桌上中规中矩的老式烛灯,看跃动的灯影在他的眼底流光溢彩,一时间连家国重担都抛诸脑后,不知今夕何夕。

  秋笙一杯酒放在手里忘了喝,楚翛倒有点贪杯不停手的意思,转眼间已是满十杯灌下肚去,竟还没有住手的征兆,反倒越战越勇了:“你就不担心我是个线人?动机不良?是来取你狗命的…杀手?”说到最后,他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一心只顾着扬着眉笑,“怕死么?嗯?”

  秋笙本想借着酒意壮壮胆,将上回没问出个所以然的问题都梳理明白,哪里能料到这酒到头来竟然全被要提审的犯人喝了,这人酒量还不太好,一盅小酒下去就开始五迷三道神志不清了,这还问个鬼?

  只沾了半杯酒的青年仗着海量维持着清醒,却在触及对方迷离混沌的眼神时,刹间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酒能将凡人情绪数倍放大,此时那一星半点的竹叶青在秋笙体内恨不得一把火烧起来,连同身边这个人也毫不怜惜地烧进他的骨血里,一道儿化成飞灰顺风吹了。

  “走到这个份儿上,谁胆小怕死谁就完蛋,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迷迷糊糊地近了那人的身,垂下头去凝神看着隐约散香的发旋儿愣了片刻,鬼迷心窍地伸手极轻极温柔地抚了一下。

  像是抚摸一只暂时安定下来,趴在自己腿上的小n_ai猫,生怕力道一大,便惊动吓跑了它。不拘小节惯了的青年只好极尽所能来讨好接近它,一面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因而享受着软玉温香同时担惊受怕起来。

  楚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是懵了一会儿,才仰头看过来。

  秋笙本就失了节奏的心跳几乎瞬间又换了一个频率。

  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像是盛了一碗精纯的墨,黑暗之中可与夜色同化一体,可若是稍微给它一丝光亮,便能变化着角度折s_h_è 出斑驳的光影来。

  他在这四目相对的一刻总算确定下来,这个人,就算是线人,是要他x_ing命的杀手,是接近他也怀有y-in险计划的小人,他也无法与他反目成仇,互相算计,他甚至不能眼看任何一人不利于他而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仿佛早已尘埃落定,只等他此时此刻的抬头。

  纵然秋笙是个风流成x_ing的情场老手,却也从未有过这般心情,全然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可眼前人俨然不是什么长于风月的s_ao包公子哥儿。

  醉鬼眼里的世界跟他们的步伐一般令人捉摸不透,楚翛紧紧扣着那只让他颇为苦恼的爪子不知如何是好,一抬眼,便对上秋笙映在灯下的眼睛。前车之鉴此时也忘了个干净,勉强凝神分辨了半天也没晃过神来,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他的眼尾,借着手里三分酒气竟摸出了s-hi意,以为眼前人是哭了。

  心软的毛病即使在此人烂醉如泥时仍然尽职尽责地发挥了作用,楚翛磕磕绊绊地咬着舌头,一扬手竟揽住了秋笙的腰背,得寸进尺地顺着脊椎骨按了几下,含混不清地道:“别哭…别,别哭…你,我不欺负你了好不好?小宝…别哭…”

  一声“小宝”砸在秋笙本就临近崩溃边缘的脑子上,毫不夸张地产生了赤血炸人的效果,他被对方满身酒气烧得火红的眼睛眯了眯,太阳x_u_e意欲明显地一颤,几乎是烧尽了打娘胎出来后在这方面积攒的全部自制力,才将手从楚翛的手心里抽出来,紧接着片刻不停地在自己天灵盖上狠狠一敲。

  痛哼一声,却收效立显地驱退了满脑子的龌龊肮脏,秋笙将无处安放的眼神直套在鞋尖上,再不敢去看楚翛泛红的脸,万分正人君子地避开隐晦部位托起了他的膝弯。

  好在这酒鬼酒品还算不错,知道老老实实不乱扑腾,很是顺利地被转移到床榻上,秋笙捂着眼随手丢了一床被子胡乱把人当毛毛虫裹了个结实,半刻不敢耽搁,眼观鼻鼻观口地同手同脚挪了出去。

  甫一出门,便被漫天纷扬落雪冰的彻骨寒意,一激灵,心头却是暖融融一片,轻呵了口气在两手之间,淡笑一声,无声无息地走了。

  楚翛到底不是个长条形的毛虫,没睡一会儿便拉拉拽拽地把被子扔到了床底下,自己环抱着身体吸溜了一晚上的鼻涕,桓天大半夜终于从御膳房回来了,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不怎么风雅潇洒的景象。阁主前几年辛辛苦苦在这孩子心里维持的形象瞬间支离破碎,碎成了一地面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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