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李修然疑道:“这野人比山贼还可怕?”
“可不是嘛!这野人奇怪着呢!不劫财不劫色,就追着拿刀拿剑的江湖人跑!就隔壁山上的祁岭派啊,每次去城镇都要从这山上路过,都被追过三四回啦!幸好他们都会飞,这才得脱身!”
令狐缘沉吟片刻,问道:“那店家你常年在此,可曾见过这野人?”
店家摆摆手:“别了别了,这野人的事也就这一个月起来的,小老儿是没那个福气,也没那个想法,小老儿还想再开十年的茶棚哩!”
李修然了然,“多谢老板提醒!”
影十一下马给了店家一锭赏银,茶棚小本生意,店家何曾收过如此贵重的银钱,捧着钱连连道谢,连说着好心人菩萨保佑,一定一路平安。
李修然拉起缰绳,认真道:“既然我们途径此处,路见不平自是要拔刀相助,老板放心,不管是野人还是野兽,我们肯定会还祁岭一片太平。”
一行人策马至山林密处,令狐缘突然道:“刚刚的逍遥王,好正经。”
李修然不乐意了:“难道之前的我,都不正经吗?”
令狐缘笑笑没说话。
小王爷幽怨地看他一眼,撅着嘴巴指派人:“你们,都四散来,找这野人踪迹,找到立即发信号通知。记着别伤到他。”
众影卫领命离去。李修然道:“有九章在,今天应该就能找到这厮的下落,处理好了就立即陪你去祁岭派,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令狐缘笑笑:“谢谢你。”
“除暴安良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又何须言谢?”李修然偷偷揪了一把小黑的毛,小黑打了个响鼻以示不满。
令狐缘笑道:“不仅是因为你帮我的忙,我应谢你;你也帮了百姓的忙,这声谢也算是替这山岭的百姓说的。”
“哎呀,谢来谢去的多见外啊!每次阿缘都和我客套来客套去的,真没劲!”李修然闷着头一猛子向前冲,又偷偷勒着缰绳不让小黑撒丫子跑太远。
我们逍遥王可怜兮兮的小心思哟~
令狐缘无奈地摇头笑笑,追上去,两个人仔细在林间寻找那野人的蛛丝马迹。
“阿缘看来,这野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李修然问道。
令狐缘略一思忖:“嗯……应该是人。”
李修然大笑:“不是人难道还是神?阿缘真有意思。”
令狐缘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应该是个普通人,还是一个有隐情的普通人。很有可能是一个有隐情的江湖人。”
李修然笑意不减:“我有时候真想向皇帝老哥下旨,给我们阿缘请个官当当。我看大理寺卿就很适合,我们阿缘明察秋毫,断案如神,还可以把探案抓人都包圆了,多为朝廷节省人力成本,嗯?”
令狐缘看都不看他:“我要是当了大理寺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查你逍遥王。查你个尸位素餐不务正业卖官鬻爵。”
李修然抚掌大笑。
林中飞鸟惊起——
却不是被李修然吓得。
西北向林间响起九章影卫的信号烟火,同时一道黑影掠过,令狐缘眸光一凛,飞身追将上去!李修然不甘其后,紧随其上。踏莎行轻功天下第一,足尖踏过松枝,松针还未落地,令狐缘的背影便只剩一点白光。
——纵然如此,三息之后,令狐缘才堪堪追上那道黑影。下一息,那人突然一脚踏空,似是真气尽泄,滚落在地。
令狐缘心中浮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再过五息,李修然赶到。
面前那人瘫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黄发脏乱,衣衫褴褛,腰背佝偻,露出的双手双脚瘦骨嶙峋,行同枯槁。
令狐缘按下心中的震惊,回头看李修然一眼,李修然点头,他的眼中也有同样的猜测。
令狐缘轻轻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试探问道:“晚辈逍遥阁令狐缘,冒昧叨扰前辈。”
果然,眼前这“野人”身形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眼睛死死地钉在令狐缘身上,干裂的嘴巴突然嘶吼道:“令……狐缘?逍遥阁主令狐缘……你是令狐缘!”
“晚辈正是!”令狐缘应道,他仔细看这“野人”的脸,却不是所猜测那人的面貌,眼前这人瘦的只剩一具青黑色的皮包骨,蓬头垢面,倒更像是枉死鬼。
枉死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令狐缘……令狐缘……令狐缘是谁……逍遥阁是谁?……你们、你们沆瀣一气……我不信……我不信!”说着竟朝令狐缘扑过来!
枉死鬼出招凌厉,起势便是一招鸿雁振翅,大开大合颇有名家气势,掌风裹挟着林间的水汽直扑令狐缘面门!
不应该啊……令狐缘此时满腹疑问,站在那野人面前方寸不躲,李修然暗骂了句呆子,伸手去拉令狐缘胳膊,瞬息间却只看得那人下盘一空,扑倒在令狐缘脚下,蜷缩成一团抽搐不止。
李修然没见过这种路数,疑惑地看向令狐缘:“他怎么了?”
令狐缘摇摇头,蹲下来探那人脉搏,他却不停扭动拼命躲闪,嘴里还发出野兽般呜呜的嘶鸣声。令狐缘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按住那野人不断抽搐的双臂,轻声道:“章大侠,别怕,晚辈真是逍遥阁令狐缘,受祁岭派之托,来接您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又瑟瑟发抖地开张了,小短篇已完结,存稿会这几天就全部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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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Cao【还没有想好的正文里】,他们已经携手出生入死并肩作战与子同袍很多次啦,现在的背景是小王爷已经开窍了,但傻阁主还拿他当好兄弟,这个故事也就是捅破窗户纸的过程。
天知道就是最后的窗户纸在支撑我用爱发电写完这六万字番外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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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掬泪中:真是感人至深!来人啊,大大有赏!
小阁主默默擦剑。
小王爷语噎:来、来人呐,把这棵妖言惑众的Cao给本王拔了!
第2章 发病
有谁能想到,闻名江湖的轻功顶尖高手、祁岭派掌门章雁,竟在失踪三月之后,成为了祁岭山间面目全非的野人呢。
李修然望向蜷缩在地上的章雁,他脏污不堪,瘦弱不堪,虽然还能记得武功招式,记得轻功步法,但内力似乎已经废了;还记得逍遥阁,还记得令狐缘,但看着言语,似乎神智也……
李修然招手,让影十一上前给章雁探脉。章雁一看有人搭上自己手腕,整个人像是受惊的野兽一样拼命向后躲,嘴里发出沙哑的嘶吼。令狐缘眉头深锁,轻声安慰着章雁,他的声音很软,就像是哄孩子一样,章雁渐渐情绪稍定,十一赶紧搭脉看诊。
“可诊出什么?”李俢然问道。
十一收回手:“章大侠的筋脉严重受损,亏空太多,积重难返……”说着他看向章雁蜷缩在地上的右腿。
李俢然瞬间明白:“他腿上有伤。”
所以致使下盘不稳,轻功也难以施展。
令狐缘继续安抚章雁,十一慢慢掀开章雁已分不清楚颜色的下裳,却没想衣摆已经和皮肤粘结在了一起,再仔细看这才惊觉,下裳上的黑色污渍皆是腐败后的血迹脓水,此时紧紧的黏在章雁腿上的伤口上。
“先送章大侠回祁岭派,好好诊治。”令狐缘道,他回看向李俢然,李俢然的眼神里也明白说着,此事怕是不得善了。
谁知此时骤变横生!章雁突然扑向蹲身安慰他的令狐缘,虎目圆瞪面目狰狞,张大了嘴露出森森白牙,配上他如今皮包骨的模样,活脱脱是地狱里的恶鬼!
李俢然呼吸一滞,脱口而出:“阿缘!”
好在令狐缘只怔了一瞬,随即反应极快,轻轻后跃到一丈之外,让章雁扑了个空。
李俢然胸如擂鼓,拉过令狐缘左看右看:“没事吧?他可伤到你了?”
令狐缘握住李俢然乱查的手,摇摇头。
而突然发难的章雁,此时扑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像疯了一样疯狂打滚,不时以头撞地,涕泪横流,放佛在经历极大痛苦。
令狐缘疑惑道:“章大侠这是……发病?他中毒了?”
李俢然挥手,影卫鱼贯而上,强行制服了章雁,防止他再做出自残的行为。章雁此时就像是临终前的疯子,浑身震颤,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挣脱不开,便顺势抓住一名影卫的手臂,乞求道:“给我药,给我药……求求你……”
场面着实触目惊心。
令狐缘再度上前,章雁见有人来,也不管是谁、有没有看清,竟直接要朝令狐缘磕头,痛苦地哀嚎着,求令狐缘给他药。
可是令狐缘哪里会有这种让人变得绝望而疯狂的药,他伸掌拍向章雁后心,源源不断的内力慢慢灌入章雁干涸的体内。
李俢然想阻止他,手刚抬起,迟疑片刻还是放下了。“这个傻子……”
温和充沛的内力似乎真的缓解了章雁的痛苦,章雁不再哭嚎,取而代之的是剧烈气踹,像是溺水濒死之人终于被抬到了水面上,抓紧从咽喉的缝隙里呼吸每一点可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