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綮舒服得低吟了一声,直到感受到身上人倏然变得粗重的喘息,他才半睁开眼冷道:“还没闹够?”
万啟吐出一口浊气,过了半晌才心有不甘的把头埋进万綮的肩窝,对着眼前白晃晃的脖颈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对着哥哥我就是闹不够。”
万綮静默片刻,突然笑着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当自己还小吗?”
万啟呆滞的感受着他久违的亲昵,过了许久,他才翻过身将万綮从被子里捞出来揽到自己身上,捧着他的脸笑道:“哥哥今天心情很好。”
他没有用问句,万綮也并未辩解,只是垂着眼含笑看着他嗯了一声。
万啟紧张的连掌心都开始冒汗了,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哑声道:“哥哥今天怎么一直看着我?”
万綮缓缓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你这个模样。”
万啟很是受宠若惊的反握住他的手,小声哄道:“那哥哥你再多看看。”
万綮却只是朝他弯了弯眼睛,低声叹了一句:“今天方家派人来接洽,一切总算要有个了结了。”
他们兄弟二人在小楼里懒到几近黄昏,方家的人才姗姗来迟。
万啟替自己与万綮换好衣服,便推着他出了卧室朝客厅走去。
方家这次派来的还是他们的老熟人。
万啟面色微讶的看着端坐在客厅中的男人,脱口道:“乐榆?你还活着?!”
名叫乐榆的男人立起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失笑道:“你是万啟?怎么变了个样子?”
万啟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直到带着万綮落了座才答道:“一是为了对付祁家,不得已而为之。二嘛,”他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身侧万綮的手,“只有我哥哥知道。”
万綮想起那不能为人所知的第二个原由,浑身一僵,不由得抿紧了唇。
那是万啟强行要了他之后又消失之后的三个月,那时的他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对自己说道:“哥哥你看,没了那张脸,你就能把我看成一个男人,而不是弟弟。”
乐榆的父亲也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他们三人可以算得上是有过命的交情。此时乐榆瞥见万綮不甚自然的神色,便体贴的转移话题道:“时间也不早了,带我去见他们人吧。”
万啟随之起身,领着他们一行朝关押祁肖二人的小仓库走去。
乐榆跟在他身后兴致勃勃的踏入了小门,当见到被牢牢绑缚着躺倒在地的祁郁肖时时,他颇为满意的感叹了一声道:“万二做事还是一贯的令人满意。”
万啟淡笑了一声:“等把我的那部分帐清了,你就把人带走吧。”
乐榆点了点头,也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帐我是肯定要算的,但不是和你。您说对吧,万綮?”
乐榆话音刚落,他身后众人便集体出枪,将万啟及梁老二一行团团围住。
万啟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
却见万綮慢悠悠的转了个圈,对着他静静地笑了笑:“比起野心勃勃的你来,自然还是跟我这个瘸子合作更令人安心。万啟,我说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不是我们和祁家,而是指的我和你。”
祁郁一直等着万綮说的机会,却不曾想等来了眼前的一幕。
他怔楞的看着万綮指挥着人将万啟压倒在地,又见他移动着轮椅来到自己面前,扬起嘴角笑道:“二少爷可能并不清楚。我也许是喜欢过祁邵,但是我这双腿为何而断,又是谁要了我万家十几口人命,万綮一天也不敢忘。起邵当初如何让我满怀希望再坠入深渊,今天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让您尝尝。”
他伸出手再度抚了抚祁郁的头顶,愉悦道:“二少果然跟大少不同,是颗难得的情种。既然如此,那肖时的命,我就非要不可了。”
祁郁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个不声不响的万綮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他艰难的挪到肖时身前,咬牙道:“要杀要剐都冲我来!跟肖时有什么关系?!”
万綮不知从哪摸出一把□□,一边轻巧的上膛一边扬声笑道:“二少要怪,就怪你们情深似海,平白惹人妒忌吧。”
祁郁眼睁睁的看着万綮枪口缓缓挪向肖时,一时间不知从哪冒出一股气力,硬生生用自己的躯体将肖时撞开来!
一声枪响后,肖时瞪大了眼看着祁郁血r_ou_模糊的左肩,肝胆俱裂般的嘶吼道:“不要!”
万綮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肖时惊惧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再次拉栓。
他正准备朝着肖时再来一枪,一旁的乐榆便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道:“别真弄死了祁郁,老板那不好交代。”
万綮这才顿了顿,缓缓将□□收回。
乐榆环顾了一遍四周,低声对万綮道:“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那这两个人我就先带上车了。”
见万綮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他才喊上两个人将祁郁肖时拖了起来。
万啟被压倒在地,直到向来敏锐的鼻尖嗅到一丝隐约的汽油味,他混乱的头脑才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回想起方才跟在乐榆身后拖着祁肖二人的跟班,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人他自然是见过的,可跟着乐榆出去的那两个跟班,却实打实是个生面孔!
他一把翻过死死压着他的人,冲着万綮急道:“乐榆有问题!快走!”
万綮只当他另有y-in谋,当下便指挥着乐榆留下的人欲将他拦下。
万啟一派也非吃素之人,见此阵仗便出其不意地与他们交起手来!
梁老二近身功夫了得,硬是跟着万啟一路冲了出来。
万啟与梁老二两人刚迈出门,便被人用枪对准了头顶。
他们目眦欲裂的看向前方,只见祁邵抬手拍了拍乐榆的肩膀,便似笑非笑的朝他们看过来。
万啟恨极道:“乐榆!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
乐榆闻言转过身,面带怜悯的看向他道:“我不会忘记,但除了我父亲,我还有妻儿。我早就想奉劝你们兄弟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祁邵等乐榆说完,才不置可否的冲他摆了摆手。等乐榆识趣退开后,他才上前几步,如俯视蝼蚁一般俯视着万啟:“你以为一个方家能奈我何?他能在我身边安c-h-a`你,我自然也能在他身边放个人。当年不慎让你带着万綮苟活至今,那么现在,你们和里面那些方家的杂碎,一个也别想逃!”
他话音方歇,万啟身后的仓库便突然着起大火!
被困在仓库里的方家人试图冲出,却都被祁邵的人马一枪毙命。
万啟猛的回过头看了眼那一片火海,便心魂俱碎的转身冲着祁邵道:“万綮还在里面!他从没有过一点对不住你!祁邵,你如果还念着他一点好就放他出来!”
祁邵静静看着缓缓出现在仓库门口的万綮,冷冷一笑便冲万啟道:“光凭他姓万,今天他就必须死在这里。”
万啟面色仓惶还欲再求,就听见身后传来万綮的一声轻唤,
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回头看去,只见熊熊火焰以滔天之势染红了半边天,而万綮就在烈火之中朝着门外的他微微一笑,伸出白净的食指勾了勾,轻声道:“你还要继续跟着我吗?”
万啟通红的一双眼终于落下泪来。
他死死看着火海中的万綮,一把推开死死拉扯住自己的梁老二,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万綮目不转睛的看他跑向自己,连一贯淡漠的神色也突然变得似哭非哭起来:“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他们一母同胞。
他们血脉相连。
他们本可以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兄弟。
旁人都在声嘶力竭的痛呼,他却被人珍之又重的拥入怀中,抱着他的那人此刻正用着全世界最柔软的语气在他耳边哄道:“好哥哥,你再喊我一声吧。”
万綮突然什么都不愿想了。
爱也好,恨也罢。
反正这辈子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个他。
他们小心翼翼见不得光了一辈子,万綮再也不想躲了。
他缓缓抬起手臂环上万啟的脊背,尽管身侧就是漫天大火,他却觉得再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个拥抱更加炽热。
在烈火焚身的剧烈痛楚里,“万啟。”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祁邵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万家兄弟。
他垂下眼看着被众人压住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梁老二,冷嘲道:“你是自己上路,还是要我送你一程?”
梁老二追随着万啟过了近十年刀口舔血的日子,此时见他纵身闯入火海,一时悲不自胜,忍不住便冲着祁邵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们祁家迟早也会栽在方家手上!”
祁邵嗤笑一声,伸出手不紧不慢的拍了拍他的脸,不屑一顾道:“你们既然敢动到祁郁头上,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至于方文钟,他很快就能下去见你了。”
他随意摆了摆手,便有人上前一枪了结了梁老二。
祁邵淡淡的瞥了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转身便朝着祁郁那边走去。
祁郁连饿了三天,脸上和腿部的伤又未经护理,能撑到此时实在已是极限了。他勉强同肖时坐上了车,便往倒肖时身上一歪,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