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兴义难得抓到一对小情侣,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苦口婆心”的絮叨了两节课的时间,才放他们回了教室。
承诺给老师的分手肯定是不算数的,只是林智远和林书瑶从此就要开始地下工作,他们秀恩爱的身影迅速消失,林书华颇为不习惯。
不过林书华少见的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而是语焉不详的对纪橦说了一句:“还好我还没行动。”
弄得纪橦莫名其妙,再问他却又不肯回答了。
纪橦直觉林书华有问题,但是完全没有证据,也就没有深思。
林书华算着笔下的三角函数,心绪却是早早的飘远。他想和韩清雨坦白,却始终开不了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坦白了,又经历了自家姐姐和她小男朋友的事。
或许,不坦白,他们就是普通的网友,若是坦白了,不管韩清雨是否还愿意继续和他保持联系,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可能,他对韩清雨,真的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可是,他却不敢触及。
这种感觉,可真是糟糕透了。
心一乱,什么诱导公式什么奇变偶不变全部忘了个一干二净。不算难的一道三角函数,林书华就是做不出来。
林书华隐晦的叹息一声,放弃了那道题。
寒假很快就到了,上一次谢晓霞是得知纪子诚不会回来才来陪了纪橦两天。而这一次,纪子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谢晓霞自然不会再来,陈叔去了他姐姐家过年,要四五天后才会回来。
外面灯火辉煌,纪橦甚至可以听见别人的欢笑声,回过头,却只有一盏清冷的白炽灯相伴。
有些时候纪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疾病,不想和别人交流,却又不想一个人孤寂。
第一个新年祝福当然还是林书华发来的,指名点姓的祝福,明显不是群发的。
随之到来的是第二个祝福,是宋恺。
橦哥新年快乐!祝纪老师心想事成!
纪橦看着屏幕发呆,心想事成吗,倒还真有个小愿望。
不过,要人陪着过年这种愿望还是不要说出口了。
纪子诚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门外咔哒一声,纪橦转头就看见昏暗的玄关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看见纪子诚的纪橦一愣,忽然笑了,可还真是谢谢宋恺,这下真的心想事成了。
纪子诚的疲倦满得可以溢出来,倒还算衣衫整齐,却是步伐不稳。面色酡红,眼底的青黑色十分明显。看起来颇有点纵欲过度的意味,这个样子的纪子诚看得纪橦皱眉,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他上前几步拉住了差点直直栽到地上的纪子诚,才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浓重酒气,刺激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隐隐的还混合着一点女士香水和呛人的脂粉香气,这些味道混杂成一种不可言说的味道,明明都是香味,混在一起却就是乱得令人头疼。
纪橦实在是拿纪子诚没办法,再不满纪子诚的所作所为,他也没有立场去管他,只是这种深夜醉酒归家的情景怎么着也不该由父子来演绎吧。
纪橦将纪子诚扶到沙发上坐好,用白砂糖兑了一杯糖水给他。
他自认不算一个会照顾人的人,他的脾气着实不算好。但或许是因为再不满纪子诚也会去照顾他,倒是让纪橦学会了不去拒绝别人的请求,能帮则帮。这倒是让纪橦在一众同学中口碑不错。
而沙发上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人,算是他法律上的唯一直系亲属了。
“橦橦,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纪子诚并没有喝醉,加上被门外那不知从哪个寒流那离家出走的小寒风“热烈”地欢迎了一通,清醒得很,但他还是喝了那杯白糖水,压了压口中挥散不去的酒精味。
纪橦没有说什么,去卧室找了自己的成绩单给他,然后去厨房煮了一锅速冻饺子。
纪橦将饺子端出来的时候,纪子诚正半眯着眼睛看春晚,成绩单被随意的放在茶几一角。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零点,主持人正发着言将时间缓缓拖到倒计时那个点上。
门外的炮竹声越来越响,电视里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了。纪橦抬眼往窗边看了一眼,正好看着远处一颗烟花炸开来,绚丽了小半边天。
“我下周一走。”纪子诚一口一个饺子,温暖的夜宵下肚,从内而外就暖和了起来。
纪橦沉默了一下,下周一,也就是农历初三。
“怎么走得这么急?”
“没办法,那个客户是个外国人,人家才不管你是不是春节呢。”节假日还得四处跑,纪子诚也不太高兴,“你自己好好学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纪子诚的语气和语言都像极了谢晓霞。纪橦应了一声,其实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样子的春节。
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有纪子诚的匆匆相陪,或许能看见谢晓霞一眼。也只有陈叔在的时候,纪橦还能感觉自己是在过年,才会有一点年味。
而他夹在这个虽已破碎却还有着丝丝缕缕联系的家庭之中,左右为难。
纪子诚和谢晓霞其实不像离婚,更像是一场漫无期限的冷战,只是谁也不愿先低头,都用着繁忙为借口避而不见。
而名义上在这场婚姻中作为纽带的纪橦,却成了冷战中最大的受害者。
吵得狠,更吵得累。
这样说起来或许宋临川和白锦书才更像是离婚,还可以相见,还可以做客。
更令纪橦想不明白的是,宋临川和白锦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感情基础,离婚倒也说得通。可是纪子诚和谢晓霞是从青年时期就开始的自由恋爱,是相濡以沫的过了最艰苦的奋斗时光,更是突破了重重阻挠才修成正果的婚姻,又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又或许真的是共患难简单,同富贵难。
奔波了几天,才完成工作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纪子诚的神色是掩藏不住的疲惫,即使外面闹得再欢,仍是阖上了眼皮打盹。
纪橦自然休息不好,索x_ing去阳台看烟花。外面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正如陈叔说的,这就是“年味”。
纪橦掏出手机,前不久还是“优”的空气质量已经成了“轻度污染”。
烟花在他眼前一朵朵绽开,炮竹声夹杂着众人的欢笑,每一年,似乎没什么不同。
零点过去,炮竹声渐渐低下来,纪橦将窗户关严实,转身钻进冰冷的被窝。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正月初三,生物钟在六点五十八的时候叫醒了纪橦。
天还是暗着的,远远的天边都没点鱼肚白。
纪橦躺在床上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一跃而起。窗外纷纷扬扬的,正飘着雪花。
纪橦所在的城市其实很少下雪,一年也不见得能下一次。即使有时候气温降到零下,也最多是飘点雨夹雪。
窗棱上堆积了一层一指厚的白雪,有些雪花扑到玻璃上,融入那朦朦胧胧的雾气中。
纪橦穿好衣服跑阳台上去看雪。
雪花飘飘洒洒,纪橦伸手接了几片,在温暖的的手中很快就化成了水。纪橦凑近了阳台栏杆上的雪花,借着昏昏暗暗的光线,细细的看那小小的一片。
据说每一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城市的雪景只会让人欢欣,纪橦却是见过不同于这里的雪景。
那个时候谢晓霞和纪子诚还没有离婚,正在外打工。他们打工的城市在北方,还沿海。每年都要连绵十几二十天的大雪,因雪封路冰封千里的场景更是家常便饭。
纪橦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外面还下着雪,路面早就封了,根本没有车,只有y-in冷的北方夹着鹅毛大雪呼呼地嚎叫着。积雪似乎能漫过小腿,一踩一个深坑。
纪子诚好巧不巧犯了胃病,疼得在那数九寒天里还冒出了冷汗,蜷在床上一阵阵的抽搐。
谢晓霞没有办法,只好徒步去给纪子诚买胃药。纪橦趴在窗口看着谢晓霞一步一个趔趄,生怕她下一秒就被北风吹走。
谢晓霞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回来,冻得直打哆嗦,端给纪子诚的热水还是纪橦倒的。脸上没被遮住的地方红得厉害,碰一下就钻心的疼。
窗外的风丝毫没有转小的意思,挟着雪哐哐的砸着门窗。那也是纪橦记事以来第一次失眠。
天色还没有亮起来的征兆,放假期间,又冷得厉害,外面的人,车都很少。借着昏黄的路灯,纪橦看见不少地方都在这夜色中被偷偷覆上了一层白雪,银装素裹一般,好看得很。马路上和人走得多的地方没有覆雪,也是氤氲着潮s-hi的气息。
没过多久,纪子诚也醒了,他一言不发的收拾好了行李,早饭也没吃,打过招呼就走了。
纪橦看着门借着冷风的劲哐当一声关上,许久才移开视线。
同样是在风雪天出门,可是却没有一个温暖的家时刻提醒着他回来。
天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积雪在第二天就化了个一干二净,连个下过雪的影子都看不见。林书华倒是特地给纪橦看了一个小雪人,躺在冰箱急冻室里占着位置。林书华的妈妈表示要是冰箱放不下了就把那小雪人丢了。
纪橦忍不住笑:“祝你家在下一次下雪之前都不要停电吧。”
林书华咬牙切齿:“我倒希望早点停电,这雪人是我姐和林智远那家伙堆的!”
……哦,原来是爱情的结晶啊。
新学期伊始,王孟希和秦雪迷上了在叶子上作画。她们用的是银杏叶,没有画很复杂的图案,要么是颜色的渐变要么就是星星点点的夜空,叶面稍大一点的会加上树林啊小动物啊等等简单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