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太坐在由浅对面，坐下来刚想说什么，就被由浅先开口打断：“你吃，我不吃。”
“哦……好。晚上吃东西是不太好消化。”
“你也少吃一点。”
对着由浅的嘱咐，泰太点头回应，去看菜单，在时蔬拼盘后认认真真地画了勾，之后就开始疯狂地点着肉类。
晚上明明吃过一顿，但到了这个时间还是觉得饿，成年男子的食量可以用几斤肉来衡量，泰太属于那种胃里还穿了洞的。由浅托着下巴，手里是服务员倒的温水，连茶都不是，怕后半夜睡不着觉。
红油味极具侵占x_ing，马上就连刚洗过的衣服都从洗衣粉味变成辛香料，泰太吃着菜，满嘴油，也忘记出来的目的究竟为何。吃到一半，他叫服务员进来，要点酒，转头问由浅：“喝吗？”
由浅说好。
四瓶啤酒，不算多。泰太本来想就着瓶子喝，举到一半又放下，找了两个杯子，仔细倒进杯子里，非要与由浅碰杯。后者倒是顺从，没说什么话，吃火锅这么热闹的事变得如此沉默。
泰太问他：“你生我的气吗？”
由浅摇头。
泰太像是跟他讲，又像是自言自语，“认识我之后你好像还没遇到什么好事。”
酒才喝了两杯，就像是醉了。由浅张口欲言，被泰太挥挥手制止，自己自顾自讲下去。
“我以前也不是没被黑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就是特别难受，像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一样。之前他们造谣我找枪手，造谣我染头发、高中是混混，犯过案，公关部焦头烂额，老板骂我惹事，我都能理直气壮地讲，跟我没关系，错的人是他们，为什么骂我？甚至那些你们说是情商低的发言，我也觉得没错，我是个做音乐的，贩卖良好形象不假，为什么要说假话？说谎难道不是卑劣的行为？”
由浅沉默地听着。
“我不想说谎。”泰太重复着这句话，“这次我觉得是我的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
“就是我的问题！你感觉不到吗？我明明是在疏远你啊！镜头骗不了人的，我又不会演戏，要说的话也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只是看出了我有问题……”
由浅不再出声，安静地等待泰太把话说完，他大概能想到对方想说什么，在这件事上他付出了相当充足的耐心，不急于一时。
泰太低着头不敢看他，“是我的问题。”
“我不想和你炒cp。我不想听见你和袁雅的绯闻，也不想看见别人都觉得你们是一对，更讨厌的是以为你们在一起所以觉得别扭的自己。”
“我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实际上我什么都怕。我喜欢你。”
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没有预兆的，连泰太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脱口而出的情况下脱口而出。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由浅的眼睛，右手摸索着酒杯。
由浅伸过手臂，先一步拿走了他的杯子。
“还有知道白海gay、你们可能有关系、觉得不开心的我，也很讨厌！”
由浅：“……”
“好了我都说出来了！是不是没办法合作了！我真是日了狗，刚写的歌又不能用了……”
杯子被由浅拿走，他干脆拿起瓶子喝。由浅来不及阻止，忍不住叹了口气。泰太看在眼里，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观察力惊人，灌酒的时候还能注意到旁边的人在叹气。
一瓶啤酒被喝完也不过是几十秒钟的事情而已，泰太哐当一声把瓶子放在桌面上，然后站了起来，“那就这样吧！饭钱我会转给你的！”
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之后，泰太打掉由浅伸出来阻拦的手臂，离开了包厢。
剩下由浅一个人微蹙着眉，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虽然喝的不多，但喝的太快，头还是有些晕。泰太怕由浅追出来，在大街上跑了一阵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发现没人跟在后面，才失落又安心地停下来打车。
虽然借着酒劲，一时冲动说出了那些话，回到家坐在地板上他开始惴惴不安。他躺倒在地毯上，难以入睡，大脑一片空白，失落感压迫，这一闹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微博上的那些闲言碎语即将成真……想到这里他登陆小号，给太太的烦恼发了一条私信：【你的cp可能要BE了。抱歉了……】
收到消息后的太太的烦恼：【？？？】
后半夜才睡着，倒在地毯上，有些着凉，起床的时候打了几个喷嚏，念叨着“好的不灵坏的灵”，念完才发觉说反了，连忙“呸呸呸”重新说了一遍。
想着说不定是黑粉，但也有可能是由浅在骂他，失魂落魄地去录音室，工作总要继续。
立秋后气温慢慢降低，渐渐有点秋高气爽的意味，泰太穿着短袖觉得有些冷，又懒得回去换衣服。
到的时候是下午，他坐在出租车上提前点了外卖，送到公司。用到手机时才发觉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挤爆了通知栏。最先看到的是满眼的“江白歌”，他撇撇嘴，猜是由浅那边提了终止合作。
然后他一边翻着江白歌发来的消息一边往公司走，进电梯……江白歌发来的消息都是什么“你在哪？”、“接电话”、“回消息”这类没有实质x_ing信息的话，泰太还是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这么着急。之后退出去看别的消息，一眼看见由浅发来的。
【我在录音室。】
泰太往前走的脚步一停，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倒宁愿自己昨天喝的是白酒，醉到不省人事，不管记不记得都可以装作喝断片把事情都忘了。
“迟早都要面对……泰太你可以的！”
鹿小葵式加油完毕后，泰太迈着僵硬的步伐继续往录音室的方向走。
消息的发送时间是早上九点，现在是下午两点，五个小时过去，说不定由浅早就离开了。泰太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一秒钟一步地向前挪动。
至于江白歌的消息，他现在无暇顾及。
推开录音室的门，泰太使劲眨了一下眼，睁开的速度被他无限拖慢，上眼皮和下眼皮艰难分离，隐含期待又不希望出现。
“Hi。”
由浅难得这样语气轻松地打了声招呼。
第22章 第 22 章
彼此打过招呼后，由浅自然地把乐谱递过来，是昨天的修改版，上面做了批注，大概是这五个小时的等待时间里完成的事。泰太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不敢说话，音符也钻不进脑子里，只能假装自己在看。
“我……”
“我昨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餐费是多少钱来着！”
由浅刚要开口，就被泰太抢先打断，他愣了一下，顺着泰太的问话回答：“不用。”
“啊……这样啊。”
借口实在糟糕，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假的，一瓶四度左右的啤酒效力堪比忘情水，简直是新世纪的冷笑话。泰太在心里骂着自己智障，此时才突然明白一点为什么会得到“年度智商最低男艺人”的称号。
——我是智障啊。
既然会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说。现在弄得两个人都尴尬。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毕竟人就是会冲动的生物。
“名字想好了吗？”
泰太还在愣神的时候，由浅这样问。
“嗯？哦……说实话还没有。”
没有剩余的精神去想这件事，虽然昨天回家后的主要任务是想名字，中途却被抛之脑后。由浅看他的样子也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来想吧。”
泰太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第一反应是：合作还继续？紧接着是：果然对我失望了，也有可能是厌恶。他勉强笑起来，“是有了什么思路吗？”
“嗯，会是很适合的名字。”
泰太下意识地想拍他的肩膀，中途手又收回来，“那就拜托你啦！”
气氛一直相当微妙，谁也不说话。江白歌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人分坐在两张椅子上，手里捏着各自的乐谱。
“泰……！呃，我听说你来公司了，怎么一直不回消息。”江白歌站在门口，有些为难，朝由浅鞠了一躬，“由老师也在啊，您好。”
“哦……我忘了，不好意思啊。”泰太敷衍了两句，“什么事？”
江白歌一惊，看了看由浅又看了看泰太，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突然神色一变，明白了什么似的。
由浅放下乐谱，“合同今天过完就可以签。是我们这边放出去的消息，抱歉。”
“没关系，您在网上还帮我们家泰太说话，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像在猜哑谜，泰太一脸茫然，感觉只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江白歌走到他身旁，在由浅看不到的地方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说：“让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你没看微博吧？”
泰太同样小声反抗：“你光打电话发消息，到底发生什么事一个字都没提啊姐！”
“不会自己上微博看吗！”
“你连微博都没提啊！”
“做艺人的能不能有点敏锐嗅觉？”
“我又不是狗仔……”
“你是要被狗仔拍的。”
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