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灼面色涨红,硬撑着架势道,“小丫头,懂些什么!魔族不同凡人的。”
梳着双环的小侍女笑嘻嘻的,“你才不懂呢,一个个庸脂俗粉,哪里抵得过我们公子一根手指头。都是多余的。”
摩灼鼓了鼓腮帮子,皱起眉头,转身就走。
那两个侍女只在旁边又偷偷笑了半晌。
魔域上下都知道水玉不喜欢魔族,所以他身边侍者都是临近山林的凡人。
可这几日主君不在,管事的摩灼也不在,醒来后呆呆愣愣的水玉可吓坏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医尊将胡子缠在一根手指上绕了好几个圈,另一只手很随意的搭在水玉的手腕上切脉,“都说了没事没事,做什么一天三遍的劳烦我这个老头子!我都没时间扑蝴蝶了!”
小丫头们懵懵懂懂,“医尊做什么抓蝴蝶,制药吗?”
“制什么药,这世上除了治病救命,还有别的事情也会一顶一的重要知道嘛!”
小侍女思索着睁大了眼睛转了一圈,“什么事情?”
医尊跳着站起来,一遍搔着白发一边往门外走,“哎呀真笨,不是魔族你根本不懂啦!”
小侍女直起身叉着腰道,“你不讲我怎么懂!”说着追上去,一把揪着医尊的一只耳朵,嘟着嘴道,“你快说,你不说我不放你。”
“哎呀,好麻烦的小凡人,烦人”,说着一把拍掉耳朵上的那只手,一边道,“魔族呢,每个魔都不大一样,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执念!”
“执念?”
“对,魔类本就是父精母血如同凡人而生,但是却天生有灵力,活的比凡人久,是因为对世上一件事或者物有执念才会如此。就好像有的魔,就是你们最害怕那种,”说着他张牙舞爪的吐舌头翻白眼故意吓小姑娘,看到没有一个被吓到,继续道,“那种就是噬血的,就是对杀戮的偏执,他们一天不杀个人,杀个小动物他们不开心的。”
“还有呢?”小侍女们看起来很好奇。
医尊只好继续道,“还有的我呀,我的偏执就是玩啊,乐子嘛!比如扑蝴蝶啊 ,行遍世间啊,不过前五十年我都把中土都走遍了,没什么意思,后来我就觉得医人很有意思啊。你看,本来快死了,我一动手他又活过来了,多好玩啊。不过我觉得还是扑蝴蝶最好玩,哎呀哎呀,你根本不知道那有多有意思……”
小侍女似有所悟,“就跟我家猫儿那样,好像是很好玩……”
医尊笑呵呵准备离开,忽然小侍女拽住他的衣袍,神秘兮兮的问到,“那主君呢?他有什么痴念执念吗?还有摩灼,他好像无欲无求的…还有前些日子摩灼带来的舞姬…”
小侍女到底没见过什么魔类,来到这里,也就只见过这些魔族了。
医尊皱了皱眉,抚起胡须道,半晌道,“主君不一样的,魔君血脉需要亘古绵长,所以生命力更强的那一支才能得以继承,可是魔类生养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有一支血脉很容易……”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哎呀跟你们说不明白的,摩灼无欲无求,是因为那小子一半血统就是仙脉,比那些山上凡胎修仙的仙门厉害多了,不过他也有执念啊,你们不觉得他就是个工作狂吗?!除了处理事务,他什么兴趣都没有吗?”
说着,他蹦跳加躲闪的终于避开了小姑娘们的拉扯和追问。
只是心头忽然想起之前没说完的话,那些凡人小姑娘怎么会懂,有些魔爱发怒,有些嗜饮食口欲,有些魔嗜 y- ín ,有些魔则嗜情。
魔君一支绵延千万年,若非天生代代遗传的旺盛爱欲,如何能成为血脉最多的那一支。不过爱欲之盛,毁也毁在这里,很多很多年前,仙魔一战,魔君嫡亲血脉均参与了征战,可是那一战死伤众多,很多嫡族之魔痛失爱侣,这一族的爱欲执念原来还有一个天大的弱点,那就是,得知爱侣死了,另一个也不想活了。
否则,也不至于,前代魔君殿下死活也要在仙门中找回自己遗失在外的儿子,因为魔君一脉,已凋零至此。
“水玉!”正在清修打坐的烎玊满头是汗,猛然骤醒。
原来是睡着了,梦境不同以往。显然是被外力窥探,梦魔善于入梦控制人心,烎玊心神不宁,所以正被邪魔寻了空子,是有人想窥探他的内心。
细想梦中所见,他并不怕别人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也有自信,只是眉眼间却不似天平,抬步就往后厢走。
几日呆棱无知的水玉见到他,忽然间仿佛有了生气。不过却是满脸惊恐畏惧。
烎玊那日完全没控制住,无法扼制的无名业火让他将情绪烧的很厉害。从弱冠之年开始,此后又闭关三年,他以为能够控制的东西,可原来竟然一点都没有控制住。
这是他的软肋。是致命要害之处。也是他的身家x_ing命。
怎么可能虐的嘛~师兄爱惨了师弟的~
合川是很可怜,唉,因为单相思~
第8章 小鞭子滑过红茱萸 颤巍巍引人入胜
众人都退去了,烎玊盯着水玉半晌。看他抖个不停,眼神又飘忽。心中一动,往前一步,可刚一伸出双手。却见师弟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事。
是断了一半的那玉镇纸,断面尖锐无比,烎玊心中蓦的一恸,抬眼看他。
水玉把眼睛垂的低低,双手握着这件他自以为是的“利器”,颤巍巍的,耳后都是汗,啪,啪,一滴滴凉丝丝滑进领口。
烎玊望着他白皙香软脖颈之处,仿佛猫儿爪子搔了心窝一下,嗓子有些干。
他背过身去,敛了不稳的气息,方沉沉道,“你是何意?”
水玉断如游丝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我死不了……也不能伤你……我,我不会放开这个的……”
烎玊合目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就走。
屋中静静,只能听到流沙逝于指缝的声音。原来是他仅仅凭借灵力就震碎了水玉手中那半截玉镇纸,玉块碎成了粉渣。只不过他不知道,那人握的太紧了,粉渣将其双手掌心瞬间划出无数小口子,登时变得满手血污。
水玉被送出了魔界。
手上缠了新绷带,伤快好了,只是临行前小侍女一定要再给他缠一回。包袱里都是干粮,也有钱,也是小侍女们准备的,说怕他饿着。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翻过了一座一座山,走了两天终于走不动了。在一片山林间的傍湖之处跌倒,身下Cao丛软软的,泥土香气混着青Cao香,俨然刚下过雨。穹顶白云蓝天,远处鸟鸣泉流,他躺在地上,深深嗅了嗅,双手紧紧抓着还不太长的软嫩春Cao。胸口缓缓起伏着。
静下来时,才感觉到自己肚子开始饿了起来。咕嘟咕嘟,起先他闭着眼,还以为什么别的声响,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是自己肚子在响。他盘腿坐在地上,从包袱找出一块脆饼吃了起来。
这里清幽静谧,若是长久住下来,也不失为一处好选择。他把最后一块饼吃下,拍了拍手站起来。边巡视四周边想。不过,还是太近了,他不禁回看来时路,仍是不自觉一个哆嗦。还是再远一些吧,越远越好。
他在树下又睡了一会。起来想继续上路,可是身上早就尘扑扑的了,原来是之前走的太急,脚下没注意摔倒无数次。他素有洁癖,看此处泉水清澈,四下无人,干脆除了衣物,沐浴一番, 倒也不迟。
泉水冷冽,他皱了皱眉,咬了一下牙跳了进去。
他肤色莹白如玉,腰窝上浅浅一凹,柳腰不堪一握。水面尚浅,刚及腰臀交际之处。泉水滑过他的皮肤。或是水冷,他肩头隐隐泛了桃色。
湖岸忽有沙沙的响声,水玉一怔,忙看向岸边灌木丛,并无特别之处。到底心中不安,他穿了衣服,又赶紧上路。
到底如今是凡胎,被抽了仙骨,什么仙法修行之术都已不管用。他又并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就以路上捡的木枝作为武器,暂用执剑招数防身。
夜色渐渐晚了,他还没走出森林,看来此处甚是偏远,并无乡村人烟。
天上又开始下雨,他躲在大石后,涩涩拳成了一团。他打小生活在仙门,往日灵力加身,多远的路程不过半晌片刻,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自然没提前找好夜晚栖身之所。
腹内又开始咕咕叫起来,原来饥饿也这么容易。他双臂抱着双膝,头埋在腿上。雨水换了方向,扫在身上,太冷了。
可能是终于累了,就这么着,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在头顶。他站了起来,把衣裳弹了弹,泥水还没完全干,潮呼呼的黏在身上。此处又没有泉水。也无法洗漱。叹了一口气,在包袱里找了一块并没s-hi透的饼吃完,又开始上路。
只不过,好像泄了劲,于之前一味心思逃离不同,此时他并不知道该去哪了。只是茫然往前走。
广域山吗,仙山很远,他如今这样,无根基灵力的已成废人,回去做什么。
更何况,他体内有着魔血,若是烎玊想要做什么不利仙门的事……退一万步,即便那人并没有这样心思,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其实他更怕的,其实是那不堪回首的几个月。若是师傅师伯们知道,哪怕所有人不知道,他都没办法正视自己。他,就如烎玊说的那样……“不洁”,这两个字从他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他双瞳骤缩,止不住的双手抱住了自己头。
这算什么啊,像女人一样被人玩弄了身体。这个想法逼得他想呐喊,可是张开嘴,却成了呜咽。
茫然走,茫然歇,走走停停。又是几日。
终于干粮吃完了。他这些日子不太舒服,半夜里尤甚,好像发烧了一般,额头烫的厉害,胸口也闷。其实起先那日被淋了雨时隐隐觉得了,可是后来愈发频繁起来。水玉并没当回事,以为是淋雨发烧的原因。扛一扛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