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的身子被他这些话说得凉凉。
是啊,他已经真的长大,不仅变了模样,还学会了说这些专门刺人的话。
又或者,这些才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赵琮靠在车壁上,盯着耶律延理看。
心中也是凉凉,他若不是天真,又何至于被骗。可他的天真,也只给过一个人。
耶律延理也看他,见他无动于衷,心中烦躁,不由又道:“张廷初不过是长了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不过就是能说会道,凭什么他能被特准留在东京城?凭什么我连见你一面都难,凭什么你还主动去见他?!又是凭什么你千方百计地赶我走!”
“你哪来的脸说这些话?”
“张廷初算什么东西,你为何将他看得那么重要?还有当年的田娘子,她的孩子生下来没?是不是没生下来?”耶律延理冷笑,“没生下来也好,否则我要把他做成人干,我说过的——”
赵琮被这番陌生的话激得一时没了方寸,伸手便想甩他耳光。
只是刚要碰到他的脸时,赵琮猛地清醒,他怎么能去打小十一?!
耶律延理却真当赵琮要打他,他抓住赵琮冰凉的手,难受道:“我说错话了?你要为了他们打我?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重要。我是不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不堪,在你眼中?”
赵琮想抽回手,对方的手劲儿大到夸张,他压根抽不回来。赵琮的头更疼了,他一字一句道:“你到底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全忘了?是否需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不必。”
赵琮冷笑出声:“你也不敢听?!以为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过去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在你质问我之前,请你务必先反省你做过的每一件事!放手!”他抬脚踹往耶律延理的腹部,耶律延理生生接了,却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赵琮使出了浑身的劲,还是难以挣脱。
他怒道:“疼!”
耶律延理恍然回神,下意识地便松手。可是赵琮收回手,便去推他,似乎想下马车。耶律延理下意识地上前便倾压住赵琮,将赵琮困在车壁与自己的怀抱之间。
“让开!”
“陛下。”耶律延理低头看他,喃喃叫他。赵琮的下半张脸正好被月光罩住,嘴唇似乎微微泛着光。
赵琮皱眉,并仰头看他,再道:“让开——唔。”
耶律延理借着他因说话而嘴唇微张,直接探入捉住他的舌头。几乎是瞬间,赵琮便伸出双手去推他,却推不开。耶律延理再向内逼近一步,揽着赵琮的腰,将他逼到榻上。赵琮一躺下,便要立刻再起身。
耶律延理缠绵着他的舌头,单腿跪到榻上,松开揽着他腰的那只手。两手共用,捉住赵琮的双手,往上扳去,并到一只手中,再沉沉压在赵琮的头顶。
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捏住赵琮的下巴,强迫着赵琮不能缩回舌头。
他则是一遍又一遍地疯狂舔舐,毫无章法,跟舔血的冬日病重孤狼似的。
似乎有了这副身子,有了这血r_ou_,便能继续活下去。
赵琮的双手被禁锢,他本就身子弱,根本无法反抗,他无力地看着耶律延理的双眼。从前亲吻时,他很少睁眼,不知当年的小十一在亲吻他时,又是什么样子的眼神。
赵琮被他亲得,被他看得也有些迷茫,甚至不自觉地,舌头下意识间便有了回应。
这是本能。
耶律延理却更为疯狂,他松开捏着赵琮下巴的手,再度揽住赵琮的腰,一把便将赵琮抱了起来。将赵琮抱起,他反身坐到榻上,将赵琮搂在怀中。他也松开禁锢住的赵琮的双手,将赵琮抱得格外紧。
他再啃咬赵琮的嘴唇,杂乱地去亲赵琮的下巴。
赵琮微微喘气,脑中一时清醒,一时又更为凝滞。
耶律延理微微侧头,已经沿着他的下巴往下亲去,亲到他的脖颈处时,甚至伸出舌头轻轻一舔。赵琮起了一身j-i皮疙瘩,随后身子便是一软,脑中彻底空白,软在耶律延理的怀中。
耶律延理伸出一只手去解赵琮领口的盘扣,赵琮半眯着眼,也不知去阻拦。
耶律延理的手都在微抖,他也终于舍得暂时离开赵琮的肌肤,轻声道:“陛下,这六年来,你是念我的吧?你是想我的?”
他刚解开盘扣,赵琮的脖颈露出更多,真正就是一块最美的白玉。
美到,他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咬出血,他再一口一口喝尽。
他再度埋头,去亲吻赵琮的脖颈,反复舔咬。赵琮歪在他的怀中,脑袋窝在他的肩窝里,细细地喘气,全部传至他的耳中。赵琮头顶的发簪,更是不时轻戳他的肩膀。
他深吸一口气,拔了赵琮发髻间的簪。
赵琮满头发丝垂落,尽数抚过耶律延理的手面与掌心,进而轻抚他的心脏。
耶律延理再去解第二颗盘扣,车外忽然传来车马声,他一顿。赵琮却还没回神,依然半眯着眼软在他的怀中。
***
“陛下!!”
这么一顿,福禄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格外大,也格外尖细。伴随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车马声。
赵琮猛地回过神来。
他立即从耶律延理的怀中坐起来,却因坐姿不对,又倒了下去,再度撞进对方怀里。
耶律延理也正看他,赵琮立刻清醒了。
他在做什么?!
赵琮伸手立即推开耶律延理,转身就要从他身上下去。
耶律延理却从他身后搂住他,轻声道:“陛下,方才那样,你可喜欢?”声音中带上了类似从前的甜腻与撒娇,说得赵琮的半边身子差点又是一软。
幸好福禄杀猪般又凄厉地叫了声“陛下”。
他的手肘往后一击,耶律延理此时似是餍足了的狼,竟然配合地往后缩去。
赵琮的手肘一顿,回身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陛下!!您可在里头?!”福禄已经跑到车外,再问一声。
“在。”赵琮立刻收回视线,沉声应下。
福禄立即哭了:“小的可能进来瞧一眼?”
“进来——”他说到一半,才察觉不能叫人进来。
只是福禄已经进来了,他看到车中境况,先是一愣,才跪下来。
赵琮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头疼道:“你先下去。”
“是。”福禄转身就下马车,脚还有些抖。
他们陛下怎么跟那人又——
是啊,赵琮也纳闷呢,怎么说正事,还吵了起来,到最后怎么是这副情形。他也懒得再看身后的人,直接道:“下车。”
身后的人笑道:“我怎么回城?”
赵琮一阵好气,强压着说:“走回去!”
“是。”
这会儿又变得听话起来,赵琮当真也快要被他给弄疯了。如今两人这般身份,这般立场,他到底还想做什么?
“下车!”
耶律延理“嗯”了声,又道:“只是,陛下,你还坐在我的身上。”
“……”赵琮赶紧要起身,可这是在马车上,他起得太用力,头顶朝车顶撞去。耶律延理手快地伸手,挡在他的头与车顶之间。赵琮这么一撞,再度撞回耶律延理的怀中。
耶律延理又笑,揽住赵琮,在他耳垂处亲了一口,轻声道:“陛下,明日可能进宫见你?”
赵琮浑身发烫,压根不想回应。
“陛下,我今晚回去便叫他们去将惠郡王府的东西收回来。但是,你能不能收了我送你的礼物?别再退回?”
“……”赵琮哑口无言。
耶律延理还亲上瘾了,又连连啄了好几下,再紧紧抱了下,才松开,说道:“我下车了。”
赵琮脑中一团乱,看着车内角落,不敢再动。
耶律延理将他轻轻抱起来,放到榻上,单膝跪在地上,握着他的手,抬头看他:“陛下,我真的走了。”
“……”赵琮依然看角落。
“陛下看我一眼。”他摇了摇赵琮的手。
赵琮觉着脑袋都快炸开了。
六年前,他就玩儿不过这个人,如今他更玩儿不过。
一会儿凶狠,一会儿又这般甜腻,但他真的太喜欢与习惯这份甜腻。他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到底低头看了眼。
那双眼睛正好也被月光沐浴,熠熠发光。
赵琮差点便要伸手去摸,幸而手还被他抓着,他又起了一身冷汗。
赵琮暗暗咬牙,移回视线,催道:“快走。”
他笑:“陛下亲完不认人啊。”
赵琮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立即道:“别气,真的走了。”他起身,弯腰摸了摸赵琮的头发,再探身去亲赵琮的额头。赵琮要躲,他双手捧住赵琮的脸,闭眼在赵琮眉心很轻地落下一吻。
随后,他便转身下马车。
赵琮立即瘫软在榻上,还能听到车外他正与福禄在说话,却根本没精神去分辨到底在说什么。
福禄随后小心爬上马车,隔着帘子问:“陛下,咱们可要回城?”
他嘴巴张合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