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宗宁近些日子一直在忍,忍到此时再也无法再忍,她带上公主府的侍卫,直接骑马至忠孝伯府门口。
侍卫长直接喝道:“叫孙竹清出来!”
赵宗宁今日骑马,作一身儿郎装扮,一头长发束成发髻,头戴金冠,端的是风流倜傥。她骑马往门前一立,微抬下巴,眼露不屑。门房的人立刻便开始哆嗦了,回身跌跌撞撞往里头通报。
孙沣出来,给她行了礼,便想打发了她。他从未与赵宗宁正面交锋过,在他看来,一个女娘,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赵宗宁冷笑:“叫孙竹清出来。”
“公主!大郎如今重伤在身,不能出来啊!”孙沣装相。
赵宗宁话也不多说,直接抽出长鞭,骑在马上,便往地上用力一甩。
孙沣惊吓过后,抬头看她。
赵宗宁一字一顿:“将那个渣滓带出来!”
孙沣回过神来,大声道:“公主好生无理,我们家大郎苦……”他以为赵宗宁是惠郡王府,为了名声还要忍一忍。赵宗宁却从不按人想法做事,她一挥手,打断他的废话:“给本公主堵了他的嘴!行!既不愿让孙竹清出来,澈夏,你带人进去,亲自将孙竹清押出来!”
澈夏今日也作儿郎打扮,应下便亲自进去拿人,侍卫则上前堵了孙沣的嘴。
孙竹清被带出来,就在忠孝伯府门口,被赵宗宁抽了一顿,抽得奄奄一息。
赵宗宁不阻百姓在一边看,还特地令侍卫去邀人看,她抽完,对大家道:“忠孝伯府孙竹清,心思龌龊,爱慕乐安县主,自知配不上,尽会使这些y-in损招数!在场百姓皆有眼有脑,试问,一个郡王府的县主,何以看得上这种渣滓一般的人?!乐安县主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大家看看地上抽搐的孙竹清,再看看公主,公主作儿郎装扮也是无比俊俏,据闻乐安县主更貌美。
那么貌美又身份高贵的县主能看上这样的人?
百姓们赶紧一同摇头。
乐安县主怕是疯了才会看上这样的人吧!
谣言自是不攻而破。
赵宗宁此举立马便传遍了开封府的大街小巷,身在元家茶楼的赵世碂更是立即便已知晓。
他原本就暗暗担忧赵琮,虽知晓赵琮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弱,从前离着千里,五年也过来了。但如今离得这样近,总是不觉便替赵琮烦恼。
且那把刀真成了刻在他心头的一把刀。
他到底坐下,写了纸条,并用飞鸽传往宫中。
若吉祥还活着,自能收到,也能为他解惑。
若吉祥已死,小小一只信鸽,也无人能察觉,吉利从来都是憨的。
孙竹清却差点没被赵宗宁抽死。
孙太后听闻此事,更觉她的脸面已被彻底抛开。
赵宗宁这般抽孙竹清,便是抽她的脸,抽他们孙家的脸啊!她做不成皇帝便也罢,她只做太后,可赵琮竟连后宫的权利也不给她。更是将她娘家贬成伯爵,她的父亲母亲如今都要避到洛阳去。
孙竹清是孙家这代唯一的嫡子,身下那处据说已毁,往后怕是连生育能力都无。他虽妾侍众多,家中倒记得嫡庶有别,严格把关,没让任一个妾侍怀上孩子。如今倒好,倒不如当初便让那些妾侍怀上!
孙家真要无后。
孙太后坐在昏暗的宝慈殿内,既气又哀。
王姑姑道:“公主实在太过分!往常不顾规矩,与朝臣一同上朝便也罢,如今竟做男儿打扮,这般打公爵之后!”
孙太后冷笑:“姑姑说笑,孙家早不是公爵之家。”
她知道青茗是替王姑姑顶罪,她也想处死王姑姑,可王姑姑抱着她的腿哭了一宿,向她忏悔。她又想到幼年时在宫中如何难过,王姑姑如何待她,到底没能下手杀了她。但即便如此,她对王姑姑也不如从前。可宝慈殿也不如从前,只有王姑姑还对她全心全意,她只能这般与王姑姑继续相处着。
“陛下心思极深,骗了咱们这些年,一旦上位,竟连一点情分也不顾!”
孙太后更是笑:“姑姑,你说什么笑呢?你当初要毒死他,他不恨你,不恨我,恨谁?!你都要毒死他了,他再不立起来,等着你再下手?你以为青茗出去顶罪,你我就没事儿了?”
“……娘娘。”
“你且少说几句吧!我留着你这条命也不过因宫中孤苦罢了。你再敢有这些胡乱心思,我定要杀了你!”
孙太后虽这般说,却也的确很气,赵家欺人太甚。她气着气着,倒也笑了起来,在王姑姑不解的眼神中,说道:“我孙家既要无后,大郎这般,日后怕是也无人敢嫁他。我这个姑姑,少不得要替他相一门亲事!”
“娘娘?”
“大郎既配不上乐安县主,反正是攀高枝,何不攀个最高的?!”
饶是王姑姑,也被惊着了。
“去!给我磨墨!我虽已式微,打个赏,赐个婚倒也是使得的!”
第88章 “去将吉祥捆起来!”
赵琮正在崇政殿处理政事, 开熹初年改元之后, 他改了官制,停了许多旧时多余且没必要的官职, 精简了官制结构。这五年来, 他还在逐步调整着。凡事只要存在, 便要变,停滞不前总是不行的。
上元节的三日休沐已过, 寻找小十一的事再重要, 他也总要上朝。
今日小朝会过后,他在崇政殿见几位宰相与重要官员。
上元节以来, 他的情绪也是大起大落, 且睡得不好, 面色很不好看,下头官员均很老实,说话也是轻声轻语。
五年后的此时,钱商倒依然是中书侍郎, 只是他这个宰相之名又名副其实了更多, 他不再是副相。如今, 他既为中书侍郎,更兼尚书省右仆s_h_è ,已是真正的右相。不似当初孙太后听政时,无法贬斥钱商,却也不愿将权柄交于他之手,只让他做普通的中书侍郎。
而如今的左仆s_h_è 兼门下侍郎, 依然是当初孙太后重用的杜誉。
赵琮原本想将黄疏从宜州召回,让他当这左相,偏偏黄疏此人当真怪得很!他不愿意回来!他非要留在宜州,赵琮又不能亲自去抓他回来,只好留他在宜州继续任知州。黄疏此人本事很大,任职期间,政绩显著,这种人才放到地方上,也是造福百姓。
因黄疏不愿回来,赵琮才重新看杜誉这个人。杜誉的确很有才干,赵琮初时留着观察一番,见他可堪重用,赵琮不是小气的人,到底将他留了下来。这让原本胆颤心惊的杜誉更为佩服他,立时对他死心塌地。
从前的右仆s_h_è ,如今只是副相,却好歹降得不多,还算是勤勉。
开熹元年的恩科,状元是一位姓易名渔的扬州人士。赵琮原本还真想给萧棠开后门,让他当状元。可坦白说,萧棠此人综合能力极强,但摊开来,样样都不是最好的。
且赵琮对萧棠有另外打算,在他看来,萧棠是自家人,自然是要放到最值得放的位子上去,真要当状元,去了翰林学士院,岂不是浪费?他便按照萧棠的真实水平,点他做二甲第一名。随后,便将萧棠派到御史台去历练。
状元易渔自是去了翰林学士院,赵琮原本也未将此人放在心上,当初萧棠将易渔此人告予赵宗宁知道。赵宗宁却道这人y-in险,直接省了他的名字,并未告诉赵琮。
赵琮见他文章作得好,心想让他去翰林学士院倒也对。
哪料到过了半年,易渔呈上了一样大发明,把赵琮给彻底震撼了。
没错,此发明正是赵琮找了很久的活字印刷术。
易渔脑子灵活,有文采,家中又有钱,家中有印厂。易渔从小好读书,更是喜爱书籍,常去印厂。难得的机遇,被他钻研出这等印刷方法。他立刻谁也没告诉,只带着贴身小厮,借读书之名,日日在别院中一遍遍地试。试到能印出书来了,他才去参加科举。
他的确有大志向,这技术,便是他这条道上的通天阶梯!
赵琮自然惊喜非常,立即派易渔负责此事。赵琮知道,古时,活字印刷术其实从未真正广泛使用过。因为不实用,古时的印刷匠识字到底少,根本无法普及这项技术。赵琮是真的想开发这技术,仔细思考几日,便将易渔派至扬州知宝应县。
淮南与两浙多文人,读书人也比北方多,在当地做实验,效果肯定比北方要好。
除此之外,他还将赵世晴的夫君司朗也派至扬州,在旁协助易渔。说是协助,其实也是监管。
赵琮不是傻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易渔的功利心很强。这样的人用起来有好处,却也有坏处。他必须要派人盯着,司朗是最合适的,世家子弟,偏偏也是文采斐然,能与他一同研究此技术。
侯府世子,易渔不敢得罪,再要隐瞒,也总要将这技术示予几分给他知道。
再加之,自从小十一消失后,赵琮将魏郡王府贬成了尘埃,他们府上除了郡王爵位,如今几年当真是什么也没有。就连世子妃姜氏的兄长姜未,在外驻守河东,虽未被召回,赵琮也派了其他人去太原与他一同驻守,分了他的权。齐国公府姜家这几年也没捞着什么好处,赵琮对他们不闻不问。
可是触底总会反弹。
赵琮知道该掌握度,这个时候,他开始重用赵世晴的夫婿,到底令魏郡王府的人松了口气。且蔡雍与谢致远皆是魏郡王府的姻亲,他们到底还有盼头。此事也可见,魏郡王看起来糊涂,到底是当真得太祖教导过的,早就为他们府上铺下路。
易渔是三年前去的扬州,今年回京述职,前几日刚到京中,今日便来宫中求见。
赵琮坐在上头,下头分坐钱商、杜誉、蔡雍、萧棠、司朗与易渔,赵琮正听易渔上报印刷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