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你别捉弄我。」慕容夏拉开他的手，风大一点帘子就被吹起来了，外头还有马夫，「要是被红姑娘知道就糟了。」
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绍白用手指轻碰他的脸颊。
「让她知道又有何妨。」
「要是传出去对你不好。」
「我倒是想昭告天下。」绍白喃喃低语。
「少作梦了。」慕容夏努力不让嘴角上扬。
「不如回去就和爹娘说，省得他们一天到晚帮我安排相亲。」绍白认真考虑该如何说明才能让爹娘接受。
「要不要干脆办一场婚礼，这样你永远都不用烦恼相亲了。」认为他在哄他开心，慕容夏跟着说笑。
「这个主意不错。」绍白目光闪动，「你穿红衣很好看，譬如昨夜那一套衣裳。」
「休提昨夜。」想到昨晚绍白对他做的种种情事，他的脸颊微绯。那套衣物还被绍白带回来了，用布巾包着放在车厢角落。
绍白瞥向角落的那套衣物，那眼神令慕容夏瞬间明白他在想什么。
「你是把我当成女人吗？」他带着赌气的意味道。
「女人的声音可不像你这么低沉。胸没这么平，还有……」
「住口。」
他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绍白轻笑了一声。
自己被他撩拨得惊慌失措，反观撩拨的人装作一脸无事发生，嘴角那抹笑意看起来就像在取笑他，慕容夏愈想愈不甘心。
他抱住绍白的肩膀，在薄唇上落下一吻，看见对方怔住的神情，他得意地笑了。
「要我穿也不是不行，反正、反正只给你看。」他差点咬到舌头，这种话果然很难为情。
明明是想撩拨得自然一点的，结果很失败，慕容夏低头掩面。
「小夏。」听闻熟悉的叫唤，他抬起头，迎上那双晦暗的眸子，绍白俯身凑到他的耳边，声音低哑，「今夜我们一起睡。」
伴随邀请的吐息让他的耳廓发热，他红着耳根点头。
两个人都正值年少血气方刚的年纪，绍白虽然极力克制，奈何心上人太诱人，他无法像圣人般清心寡欲，只能减少次数，但每一次都让慕容夏几欲昏倒，泪眼汪汪地求饶。
为了增强慕容夏的体力，绍白会在天气晴朗时带着慕容夏去长安寺进香，慕容夏一见到看不见尽头的千级阶就面色惨白，走到爬不动了就让绍白背他上去。
慕容夏又一次爬到手软脚软，绍白背着他爬到顶端，意外见到许久不见的师兄。
祈夜明笑呵呵地向他们招手，身边还跟着一名背着剑的老人，老人白发苍苍，一身灰衣布袍，炯炯有神的双眼打量着绍白，岁月刻划的脸庞充满严厉之色。
「这位是红笭的师父，古风。」祈夜明为他们介绍那名老人。
绍白和慕容夏向古风行礼，古风以来者不善的语气开口。
「听闻我的徒儿被人欺侮了，跟你们有关？」
「这是误会……」身为被误会的当事人，绍白站出来解释。
等他解释完，古风愤怒地一掌打向附近三尺远的榕树，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岂有此理，下山一趟就被人欺侮了去，那贼人身在何处？老夫要让他永不超生！」
慕容夏瞪大双眼盯着那个掌印。师徒俩的脾气怎么都这么火爆，有其师必有其徒，他算是知道红姑娘的脾气是跟谁学的了。
武林中人都是这样豪迈又凶残的吗？慕容夏瞧了瞧身边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觉得绍白怎么看怎么好。
「红姑娘已经亲手报仇了，他让那人成了太监。」绍白婉转道。
「真的假的？红女侠真是女中豪杰。」祈夜明比了个拇指。
「老夫教出来的好徒儿，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古风脸上带着自豪，「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
「红姑娘不愿意留下那个孩子，去了医馆，现在在客栈里休养。」绍白据实以告。
古风叹了口气，「我那可怜的徒儿……」
他看上去就像个白发苍苍的父亲，为伤痕累累归来的孩子叹息。
「带我去找她。」古风道。
红笭碍于身体尚未康复，只能待在客栈里无法外出，平日慕容夏会带着吃食和补品去探望她，所以红笭在听见敲门声时没有多想，直接打开了门。
看见风尘仆仆的师父站在门外，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师父……」
「不过下山一年，怎么瘦得这么厉害？有没有按时吃饭？」古风往前走了两步。
红笭眼眶一热。
「徒儿才刚用过晚膳。」她垂下头，掩住泛泪的双眼，却掩不住哽噎的声音。
「你要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就跟为师回南方去，天气也没这里这么冷。」
红笭点了点头。
师徒俩在房里叙旧，慕容夏、绍白下楼，在楼下点了一桌好菜的祈夜明向他们招手，他们走过去落座。
「师兄，这回多谢你。」绍白敬他一杯酒。
「古高人可难找了，身手高，住的地方也高，我费了许多工夫才把他请过来。」祈夜明笑道。
「这顿我请客。」绍白识趣道。
这里的菜费用不贵，祈夜明点了满满一桌，合算起来对于收入不丰的平民而言相当惊人。
「这怎么好意思。」祈夜明笑逐颜开，又点了两壶酒，举杯向慕容夏敬酒。
「他不能喝酒，我代他喝。」绍白替他挡酒。
祈夜明的视线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来回扫了一圈，豪爽地笑道：「那你要用碗。」
绍白放下酒杯，换了碗和他对饮。
慕容夏看他们你一杯我一杯，心里也有些好奇酒的滋味，他偷瞥绍白，见他和祈夜明聊得欢快，偷偷在杯子里倒了酒。
绍白被祈夜明灌酒没注意到他，再回首就发觉慕容夏一手支着额头，眼睛半阖，双眼呆愣地望着桌面。
「小夏？」他拿起慕容夏的杯子喝了一口，发觉是酒不是茶。
慕容夏对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绍白就知道他已经完全醉了。
「先睡一会儿，待会我带你回去。」绍白轻声哄他，慕容夏愚钝地点了点头，乖乖听话地趴在桌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你这小情人的酒量不行啊，才两、三杯就倒了。」祈夜明摇头。
绍白神情一顿，「师兄怎么知道……」
「我的眼睛没瞎。」祈夜明哼了一声笑道，「什么时候看你对别人这么上心过，老子当年和人打架折了手，你除了找师父来教训我之外还干了啥？」
绍白想了想，煎药和喂药都由师父包办了，除了教训上门想找师兄麻烦的那些少年们，他还真的没做什么。
「你怎么会喜欢上男人？以前没发现你有这种爱好啊。」祈夜明不解地喝了口酒。
「我不喜欢男人。」
「睁眼说瞎话呢你，莫非这小子是女人？」祈夜明仔细瞧慕容夏的外貌，怀疑他女扮男装。
「他是男的。」绍白阻止他探究的目光，「我喜欢他无关他是男是女。」
祈夜明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长得这么漂亮，是男是女也没差。前阵子蜀夫人要你相亲被你躲过去了，下回她再提起你要拿这小子当挡箭牌吗？」
「我和娘说了我有心上人，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之后再和她摊牌。」
「任蜀夫人想破头也猜不到你的心上人会是他，这算哪门子的心理准备。」祈夜明嗤笑，「你是认真的吗？一旦让蜀夫人知道，就不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了，我记得这小子的母亲是个公主，他是皇亲国戚，闹大了就不好解决了。」
「我想和小夏提亲。」绍白气定神闲，对面的人直接呛到。
「你、咳！你的意思是，咳！」祈夜明拍打胸膛，咳得脸都红了，顺过气才道，「慕容夏会同意和你成亲？先不论他答不答应，蜀大人和蜀夫人肯定不同意，他们会连手打死你。」
「我只想和他在一起。」绍白垂眼望着慕容夏的睡颜，神情温柔。
他会说服其他人同意，他想给予小夏的不只是一段婚姻，还有安逸的家。
「这事儿不是你说了算，要是师父还活着，他一定会骂你昏了头。」
「上回扫墓时我已经向师父秉告过了。」绍白低头饮酒。
「他老人家怎么没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我当他默许了。」
「改天也向你爹娘秉告吧？」祈夜明半开玩笑道。
「我正在想要如何开口。」
「先生米煮熟饭，再跟你爹娘说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半强迫他们答应，这招如何？」祈夜明笑得像个流氓。
「这个主意或许可行。」绍白沉思，他已经达成第一步了。
「当真？」祈夜明瞪大眼睛，师弟向来懒得理会他出的主意。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祈夜明沉默了一阵子，他看着师弟略带困扰的脸庞，忽然心情大好。
「能看你这伪君子为情所困，真是痛快，干杯！」祈夜明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师兄，你喝醉了。」绍白望着兴灾乐祸的同门叹气。
「谁醉了，再来十坛！」
对饮至明月当空，祈夜明醉得连话都说不清，绍白将他送入客栈的房间。
「下回见面……我要告诉弟媳，说你曾经被一头熊吓得躲在树上不敢下来，还要靠你师兄我去解救，哈哈哈……」祈夜明傻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能独自一人对付熊了。」
「你骗谁啊，上回我和你去取熊掌给你爹作寿，结果你一看到熊就僵住了，还是靠我打死那头熊，你能不能有出息点！」
「师兄说的是。」绍白将他搀扶到床榻上就不管他了，直接转身下楼。慕容夏仍旧趴在桌面酣睡，他没叫醒对方，将人拦腰抱起，踏出客栈带他回家。
过大的动静惊醒了慕容夏，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