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别害怕,刚才都是梦。”指腹下他的脉搏快得惊人,我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在这里,有我陪着你。”
一滴泪从他眼角缓缓滑落,打在枕巾上。
我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痕:“没事儿了啊。”
他不说话,在时间的安抚下噩梦带来的影响渐渐消退,他呼吸变得平缓,尔后拿开我搂着他的手,蹭着床单默不作声地远离了我的怀抱。
我维持着揽着他的姿势呆了半晌,讪讪地收回手,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
“别碰我。”
察觉到我的动静,廖池轻声呵道。我摸摸鼻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要是害怕就过来抱着我。”
他又不作声,背对我躺着一动不动,我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半晌,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再次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廖池翻了个身,已经熟睡的少年摸了摸身边空空如也的床铺,不满地嘟囔着,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感受到我身上温暖的气息,他立刻滚过来,抱住了我一条胳膊。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是被推醒的,怀中柔软的身子离去的瞬间我脑子十分不清醒,本能地使了力道想要挽留,收到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在了我的手臂上,我皮糙r_ou_厚,也没觉得疼,但感受到了巴掌里传递而来的愤怒,还是乖乖地松了手。
困顿中我天人交战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睁开了眼,廖池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把手表扣在手腕上。
“宝贝儿……”
“闭嘴。”廖池面对镜子整理着衣领,看了镜子中的我一眼,在我同他对视的瞬间赶忙移开了目光:“我可受不起这称呼,你赶紧去找那个姓廖的宝贝儿去吧。”
“不是。”我从床上爬起来飞速穿好衣服,急的连鞋都没穿赤脚下地。在他身后站定,我伸出手想要搭他的肩膀,在收到一记凉飕飕的眼刀后尴尬地顿在半空中。
迎着廖池“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把你赶出家门”的冷冽目光,我咽了口唾沫,决定再为自己解释一下:“你听我说,我昨天晚上说的都是真的,你在另一个时空的名字就叫做廖池,我是你的秘书,后来又成了你爱人,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这么熟练吗?那是因为咱俩之前就做过无数次了……”
“说完了吗?”廖池突然冷冷地打断了我。
我话音一顿,生生憋住肚子里那一堆想要倒给他的话,乖巧地点点头:“说完了。”
“说完了就赶紧下楼,我今天要去公司。”廖池说完转身就走,留给我一个绝决的背影。我恨恨磨着牙,冲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下楼去吃早饭。
孟封夫妇在得知廖池的救命恩人还没找到住处只能住宾馆时,就热情邀请我住在别墅里,我装模作样推辞了一阵,便暗喜着接受了好意。显然孟封是想借机让廖池同我交个朋友,毕竟“身怀绝技”的我所能所得可比司机和保镖要多得多。
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我早就在他们都没有发觉的到时候把廖池拐上了床。
去公司的路上廖池一句话都没和我说,我惴惴不安地把他送到目的地,结果小孩儿下车的时候连个余光都没赏给我,昨晚他做了噩梦往我怀里钻的模样仿佛是一场幻觉。
虽然心中郁卒的要命,但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做错事在先,根本没什么立场去抱怨。和我相比,心里更难受的,一定还是廖池吧……
之后一连好几天,我和廖池之间的交流诡异地简略到“今天去哪儿”“带我去XX”之类的公式化问答,肢体接触更是近乎于无,就连我不小心碰到他手指都要忍受少年冰冷的目光。我憋得整个人噌噌冒火,同时在廖池面前努力把持着,不敢把一丝一毫的火气发到他身上去。
我要是真敢对他发火,等待我的只有一个结局:直接GG。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我再也沉不住气,着急起来。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是要刷好感度把他带出幻境的,两人却一直搞冷战是几个意思?
不能这样下去了,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寻思着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和廖池和解,慎重考虑过后打算以他的噩梦作为突破口:自从那天我在床上“叫错”名字后,廖池便陷入了梦魇之中,好几次都在沉睡时被噩梦吓醒。
我问过他两次梦境的内容,但和我认真搞冷战的少年完全不理会我。
虽然我并不能进入梦境,但好歹也是个食梦者,对梦境的了解比寻常人深刻的多,当个神棍解解梦总是应付得来的。
我做好了准备,甚至连要怎样开场都在心里模拟了好几遍,只求廖池不要听到一半就甩手走人。我了解廖池,很多东西只要他听进去了,就代表会仔细思考其中的合理x_ing,如果他真的肯听我解释的话,我又一多半他会同我和好的把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焦灼等待着夜幕的降临,好不容易捱过了晚饭,我正打算问廖池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起谈谈,廖池却突然接到了朋友的电话,直接打断了我叫我送他去酒吧。
我那个气呦,都快赶上第一次碰见他想要大吃一顿却被廖涟君一个电话打断噩梦的时候了。
第130章 斗殴
气归气, 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掏了车钥匙,带着廖池前往我们第一次在幻境中相见的酒吧。
辉腾在酒吧门口停下,廖池望着酒吧门口闪烁霓虹灯, 瞥了我一眼, 显然是回忆起了那场y-in差阳错的情.事。他解开安全带,一句话都没给我说, 径直下车向酒吧走去。
你好歹理我一下啊,我郁闷地摸着鼻子, 关上廖池那侧的车窗。穿着鹅黄色真丝吊带裙的姑娘在门口等他, 见廖池走来, 她唇角扬起甜美的笑容,落进我眼睛里却是另一种味道。
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跟小姑娘吃什么醋。我心中默默吐槽着, 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两人看起来般配无比的背影上移开,去找停车位。
反手关上车门,我没有立刻去找廖池,而是靠着车头站了一会儿。晚风习习, 携着夏夜独有的燥热从我皮肤上轻轻掠过,吹走薄汗的同时带来一丝清凉,如同羽毛般挠动着我躁动不安的心。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后槽牙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烟嘴,但口腔中逐渐蔓延的烟Cao味道丝毫没有填补心中的空虚。我垂下眼,低笑一声, 两指夹着一口没吸的烟把它从嘴里拿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我施了个障眼法隐住身形,双手抄在裤兜里又一次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吧。
视野立刻暗了下去,幽蓝色调的灯光照亮了形形色色人们的脸,我侧身从低胸装酒保身边悄无声息地走过,寻觅着廖池的踪迹。
他们人不少,应该会在包间里。能力被削弱到极致的我根本无法嗅出廖池的味道,只能一间一间的去找,鬼鬼祟祟地找过一二层后,我终于在三楼找到了廖池一帮人。
其间我不小心在拐角撞到了一个刚从卫生间里甩着手出来的大叔,大叔踉跄着后退两步,愣了几秒钟,疑惑地伸手探了探我方才所在的位置。
当然他只摸到了一手空气,在他愣住的空闲里,我早就溜得没影儿了。
趴在门上听了半天确定这就是廖池所在的包间后,我看着死死关着的门,并没有进去,而是背靠着墙坐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静静等他们出来。
屋里人不少,七嘴八舌的,在剧烈的音乐声响中,我费力捕捉着廖池的声音,听不清话音的具体内容,但这已经足够了,方才内心中烟Cao都没能安抚的空虚焦躁奇迹般地被浇熄,只留余烬堆砌在心间。
刚才在门口接他的姑娘有点眼熟,我细细思量着,终于在五分钟后恍然大悟,认出那是聚会那晚和廖奕蓉一起讨论廖池未来的姑娘。
叫什么来着?安安还是惠惠?
我记不清了,不过那姑娘的名字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脑袋后仰靠在墙上,微微闭上眼。
中途有过来送酒水的服务生路过,我还得时刻注意收腿别绊着人家。等了大约得三个多小时,包厢门终于开了,以黄毛杀马特为首,一大帮少男少女涌出,身上带着冲天的酒气,我皱了皱眉,准确捕捉到了队伍中间廖池的身影。
他喝的不少,脸上泛着绯色,向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廖池独自走进卫生间。
其他人先走了,我跟进卫生间里,廖池解决完生理问题,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
水珠从他微s-hi的发梢滴落,顺着曲线优美的脖颈流进领口,廖池扯了张纸巾沾了沾脸上的水,随手团成一团扔进纸篓。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尔后视线略微偏移,直直看向我此时正在站着的位置。直觉告诉我他已经发现我在这里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低下头一根根擦净手指,转身同我擦肩而过。
我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又放松,最后深深出了口气,紧跟在他身后。
廖池走楼梯下到一楼,他的朋友们已经在卡座里落座了,见他过来招了招手。廖池在余下的空座坐下,接过另一个少年递过的红酒,并不喝,只是懒散地摇晃着酒杯。
在朋友面前廖池经常表现的冷静成熟,但我知道他刻意营造的表象下是孩子气十足的模样。我蹲坐在角落里,两手托腮,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
几人又闹了一会儿,那个不知道叫安安还是惠惠的女生酒喝多了要去卫生间,她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就听得在嘈杂音乐声中,女孩的尖叫骤然炸开。
“臭流氓!别碰我!”
一行人立刻齐刷刷地扭头,几个男生猛地站起来,朝着女孩快步走去,我扶着沙发背站身,就看到廖池皱着眉重重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