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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圆满结束,我悲催的没能吃上饭。
从廖池的梦境里出来,我坐在床沿上,望着窗外被霓虹灯映成深紫色的夜幕,陷入沉思。现在是凌晨三点,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廖池把被子抱在怀里,因为醉宿的缘故,眉头微微皱着。我本来以为他醉得这般神志不清,梦境应该会混乱的厉害,但事实上并没有。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想要仔细琢磨时却又抓不住那一团乱麻的线头,最后只得无奈放弃。这么一折腾,我肚子更饿了,回头默默看了一眼廖池,我叹了口气,再次化成本体,去重新寻找猎物。
廖池楼下住着一家三口,家里的小孩估计今年上高三,正做着作业写不完卷子不会做考试考不好的噩梦,我进入他的梦境,被那一串实际是乱码毫无意义的数学卷子晃得眼晕,天花板上漂浮的是闪着绿色荧光的遗传系谱图。我按上正在书桌前默默抹着眼泪挑灯奋战的小孩的肩膀,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吃掉了这个梦。
相比起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产生的极致的恐惧,这种由巨大生活压力引起的噩梦味道还是差了点,不过聊胜于无。我舔了舔嘴唇,从天花板穿过,直接穿进了廖池的卧室。
我从窗户里钻出去,坐在空调室外机上,就今天发生的事情开始思考。我觉醒已经快五年了,吃过的梦数都数不过来,也遇见过各种各样的猎物,但廖池是其中最美味的一个,我并不想就这样放弃。
对于一直被噩梦缠身的他来说,我在梦中给予帮助,也许会让他渐渐摆脱魇的控制,走出噩梦的y-in影,甚至于以后再也不会被它困扰。
可我为什么要帮他呢?我之所以进入他的梦境,只是为了觅食罢了。
但说到底,他毕竟是我老板,之前还那么友好地带我去朋友家治伤,我这样撇清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算了,今晚就算是还他帮我治伤的人情吧,下次,下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出手帮忙了。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从他梦境中出来时就莫名烦躁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我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现在回家还能给来得及睡一会儿,今天是要早起去上班的。
回去的路上我隐隐闻到了一丝道士法术遗留下来的气息,不知道又是哪位倒霉的妖物被逮了个正着,最近那帮混蛋家伙出没得越来越密集,像是要有什么大动作。顾川一定要我去联盟开会,估计也有让我和其他领主商议下一步对策的意思。
希望那位可怜的妖物没有被他们抓走。
我从窗户缝里飘进去,径直钻进了被窝,才变回人身。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好,我闭上眼,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早晨六点半,手机闹钟准时把我吵醒,只可怜我困得连眼都睁不开。我迷迷糊糊地起床,迷迷糊糊地吃了早饭,迷迷糊糊地打车去公司。最后在公司门口遇见了同样迷迷糊糊的夏莹莹。
夏莹莹干的是市场营销,昨晚那笔生意是她签成的,吃饭的时候也是没少喝酒,不过显而易见,她的酒量比楚菁菁要强那么一点点。
“早啊林哥。”夏莹莹打了个哈欠,向我招招手,突然她手一顿,惊讶地抬起一边精心修剪过的眉毛:“你头上怎么回事啊?”
“早。”我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耸肩回道:“前天晚上不小心摔的,磕破了。”
“不严重吧。”她凑上来看了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谁知道,走着走着就摔倒了。”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着瞎话,两人并肩走进公司:“昨天还顺利吧。”
“顺利顺利,本小姐出马哪会有谈不下来的生意。”她有些小得意,随即想起来了什么嫌恶地皱眉:“昨儿那又老又肥的对方老总还趁劝酒的时候偷偷摸我的手,把我恶心坏了。”
我不禁笑了出来,打趣道:“说明你漂亮啊。”
“漂亮也不能让他摸啊。”她被我逗乐了。我们俩又闲聊了几句,最后她在九层下了电梯,我去了十七层。
一路上不少人问我头上的伤,我淡然地接受了各路妹子心疼的眼神,拐进了自己办公室。
娅娅留下来的东西还有最后一点就全部处理完了,按照她的要求,我把所有的文件都仿照她的笔迹签了字,因为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我在签字之前会找廖池让他审查一遍。
今天也一样,前天下班的时候我刚弄完一份文件,还没来得及给廖池过目。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文件夹出门左转轻敲廖池办公室的门。
敲了几下都没动静,我想着会不会是他昨晚喝多了今早没起来,试探着按下门把手。
门没锁。
我悄悄推开门,探头看去,办公桌后廖池正趴在办公桌上,头埋在臂弯里,后背随着呼吸有规律的微微起伏,那睡姿和我高中上课睡觉时一模一样。
我趴在门上看了两秒,默默地把头缩回去打算过会儿再来。
“林绪清?”就在这时廖池突然抬起头叫住了我,我身子一僵,整了整衣服,推门进去。
他皱着眉头一手按着额角,明显是醉宿之后还在头疼,见我进来,他身子前倾胳膊搭到办公桌上,声音有些沙哑:“有什么事吗?”
我把文件推到他面前:“这起策划我弄完了,您过目一下,看看有什么差错。”
廖池嗯了一声接过文件夹,却是没有翻开,径直把它放在桌上那一摞书的最上面,转而问我:“伤好些了吗。”
第17章 中计
“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过两天应该就能拆线。”说完我顿了顿,略一沉吟,再次道:“廖总,我想问你个事儿。”
“你说。”他示意我坐下,我没有推辞,拉过办公桌旁边的椅子,坐在廖池对面,说出了那个一直存在心里的疑问:“廖总,我这样明目张胆地替娅娅上班……不会被她家里人发现吗?”
“这个啊。”他闻言唇角微微上挑,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我满眼认真地道:“娅娅她父亲虽然是公司的股东,但现在在国外疗养,一般只会在年终和年初来公司看看,不会干涉太多的事情,娅娅叫你签她的名字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你放心,不会出事的,就算出了事,也有我在上面顶着。”
“这样啊。”听他这么说我放下了心,“我是怕娅娅他父亲发现之后会找人干掉我。”
“哪儿能啊,白总脾气很好的。”廖池不禁失笑,说着他从那摞书的最底下抽出一册厚厚的装订本,推到我面前道:“这本来应该是楚菁菁的活,但她昨晚喝多了,今天没来,你帮帮忙?”
我拿起那叠纸翻了翻,点头答应道:“成,什么时候要?”
“明天中午前,越快越好。”
我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回去,这任务还是蛮重的,对于我这个半吊子来说也算是个挑战,我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廖池突然叫住了我,我转过身,他犹豫了一下,有些窘迫地问道:“昨天晚上……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没有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在此提点之下我突然想到车还没给老李开来公司,道:“对了,昨晚我开了李叔的车还在你家……”
“我会叫人去开的。”他似乎是松了口气,笑道:“真是谢谢你了。”
“您客气了。”我推门出去,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桌子后面,翻着刚拿过来的文件,给顾川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今晚常言就要拜顾川的大师兄为师了,当年我拜顾川为师的时候程序繁琐的要死,流程冗长到让人只想睡觉,估计现在顾川正忙着准备这事儿,想到这里我也不再去试图s_ao扰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工作。
整个五月就在忙碌中悄然度过,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工作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头上的伤没过几天就拆线了,留下了一道大约四厘米长的暗红色伤疤,所幸位置比较偏,对颜值没啥影响。
常言拜师一事进行得非常顺利,顾川经常晚上从医院里跑出来,教他些东西,我空闲时会跑过围观。不过常言对他的师父是个牌位这件事很是纠结,我心想不能让他这么一直耿耿于怀下去,于是很好心地告诉他他师傅现在已经转世了。
虽然现在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
然而生活不会就这样一直平静下去,像是一片微小的羽毛悄然地落入水中,也会激起圈圈涟漪一般,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琐事,现在想来已是隐隐昭示了一切。
六月上旬廖池公务出差,廖池让楚菁菁驻守公司,我也就理所当然地跟着他去了东江市。从机场出来后已是华灯初上,我们赶到提前预订好的酒店,吃过饭后进了各自的房间。
我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西装脱掉,先前野惯了,到现在还没大适应穿这么正经的衣服。我打开窗户,坐在床沿,吹着徐徐的小风,开微信和同事闲聊了几句。
在各种交通工具上奔波了一天我也挺累的,明天还有生意要谈,肯定清闲不了,我看了眼表,决定早点休息,放下手机去冲了个澡,打算就此睡下。
我入睡向来相当快,而且自从觉醒之后就再也没做过梦,睡眠质量好得很,一般的小动静根本就吵不醒我。但是今夜,我却出奇地在大半夜醒了。
东江市临海,六月份的时候还挺凉爽,晚风吹的窗帘轻盈地飞起,投出一片变幻莫测的影子,在深夜里显得些许瘆人。我觉得周遭的气氛有点不对劲,缓慢地眨眨眼睛,在黑暗中前无声息地坐起来,穿上放在床脚的裤子,尔后凝神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