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一看, 才发现是有人比力气。
有两个差不多六十斤的大石锁立在中央,几个人排队,轮流试着举起,谁坚持的时间长,就算赢了。
梁邱眯了下眼睛,对这种野蛮行径很不喜欢,直到看清中间参赛的人里有梁肆。
梁肆这身材在其他彪形大汉的遮掩下毫不起眼, 但一轮一轮下来,他竟然撑到了最后。
梁邱不屑,梁肆从小练武,多的是技巧,举起几个大石锁哪是难事,但却不由自主地往人群里靠。
萧崇是裁判,站在中间,看到梁邱走过来自然给他让了个位子。
梁邱哼了一声,“你把文书都给我了,就来忙这事?”
“那些啊,”萧崇摇头,“你该知道,那些都是二少爷让送过去的,他说你适合做这些。”
“呸,”梁邱恨恨地咬紧牙,虽然他一开始就打算帮萧崇做这些,但好歹也得给几天休息时间吧。
他刚要继续说,就听见周围人大吼起来,往前一看,梁肆和另一个大汉一人拎起了一个石锁,他还是他头一次看梁肆那么费劲的样子,额头上都有青筋暴起,“这石锁是六十斤的吗,怎么看着这么大?”
萧崇回答,“这是八十斤的,特制的,专供军营的。”
“这还不得伤着,”梁邱对梁肆挥手,示意他放下,可梁肆根本没看他,咬着牙撑着。
萧崇看眼梁邱,“他应付的过来。”
果然,和梁肆较劲的那个大汉渐渐撑不住,石锁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的欢呼淹没了。
梁肆松了口气,尚有余力把石锁安放在地上,两手举起,摇了摇,算是感谢众人。
萧崇站出来,“梁肆胜,今天赌得这瓶酒归他了!”
他把一个白瓷的酒瓶交给梁肆,“呐,不是什么重礼,就是个彩头。”
梁肆摇头,他并不在意这些,他拿着酒瓶,对着梁邱摇了摇,“少爷,有酒喝了。”
梁邱被他脸上的得意表情惊得心里一颤,眼睛眨了一眨,好像他从没有见过梁肆这样……
“嗯?”萧崇见梁邱不答话,就碰了一下他,“他说你昨晚上就嚷嚷着想喝酒才来参加这个的。”
“啊。我又不是没钱,自己买不就好了。”梁邱回答道。
梁肆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抿了下嘴,没再说话。
萧崇撇撇嘴,这时候他也不能掺和什么,就朝两边挥了挥手,叫大家都散了。
他也没管梁邱他们,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一掀开帘子,发现叶澜竟然在写字。
“这是什么?”
“家书,”叶澜脸上的表情都很温柔,“写给娘亲的。”
“都写了什么?”
“写我天天游山玩水有多幸福呢,”叶澜忽然笑道,“我觉得等天下太平之后我就该去做个专门写话本的,我编故事的能力现在没几个人比得上了。”
萧崇看着叶澜苦中作乐,莫名心疼,走到他边上,“很快,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嗯,我知道。”叶澜应,“所以我更得好好练练这个文笔了。”
萧崇忍不住笑了一下,“现在有了中原的支援,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了,如果你想的话……”
“我不想,”叶澜放下笔,气哼哼地看着萧崇,“挺好的人,怎么天天把我摆在第一个,怎么,到时候你让我当皇帝呗。”
“如果你想的话。”
萧崇说的实话,他真的愿意,也有这个能力。
“你!”叶澜使劲深呼吸了下,“这也就是我定力好,你要是喜欢上个什么见利忘义的怎么办?”
萧崇乖巧地看着叶澜,紧紧盯到他气消,“二少爷?”
“行了,别这么看我,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不是找了信使嘛,那天河湾的人怎么说的?”
“他们的态度很暧昧,”萧崇道,“毕竟他们其实算不上北境境内,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倒也没必要强求。”
“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萧崇话锋一转,“他们想见成伯伯。”
“见他?”叶澜都快忘了这么个人跟在军里了,这一路成渊都没参与过他们的事情,几乎一个局外人的样子。
可他怎么会那么简单,叶澜沉下心来,该不会是……
他抬起头看萧崇,发现萧崇在瞧自己的信,一时羞耻,扑在桌上,“不许看!”
“不是说以后要写话本的嘛,总要让人看的啊。”
“那时候是要钱的,现在你给我啊?”
萧崇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两个铜板,“市面价这样很高了。”
他把叶澜抱起来,搁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起信来。
叶澜想抢,他就举起来,这使得叶澜更气,小时候就该天天压着他肩膀,不许他长个!
第166章
天河湾的风景实在是北境少见。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 是因为一条大河自雪山上而行, 仿佛从天上流下来的似的。
这条河就叫天河。
天河几乎流经北境所有繁华的地带, 这块冰冷的土地上之所以能长出植物,大多和天河的滋润少不了干系。
而就在这个地方,天河转了个弯, 因此有了这么个名字。
虽然其他地方都已是夏天,但这里还是冒着凉气。
萧崇抱着一件貂裘大衣,站在河边,老母亲一样看着叶澜, “二少爷, 穿上吧, 凉。”
叶澜把雪水捧在手心里, 脸埋进去, 毛孔冻得一缩, “嘶。”
萧崇看得焦急, “你一旦染上风寒就不容易好,快别玩了。”
这个人真是……
叶澜咬着牙看着水池里扑腾的一班士兵, 走回萧崇身边,y-in沉沉地盯着萧崇,心想必须用狠毒的眼神让萧崇明白自己的不满。
但萧崇显然没这个自觉,把叶澜裹成一个团好像给他什么成就感似的。
他满意地拍拍叶澜的肩膀,“挺好,要是早晚觉得凉一定要记着跟我说。”
“哼!”
萧崇侧头亲了一下叶澜的耳朵,“乖。”
叶澜整张脸刷的通红, 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跳三尺远,“你干什么?”
萧崇笑,“没人看这里。”
即使这样,叶澜也皱着鼻子,“那也不行。”
“诶呦,还知道羞耻呢,”梁邱溜溜达达地从叶澜边上走过去,用雪水洗了把手,冻得肩膀一耸,看向萧崇,“你那个成伯伯找你。”
“现在?”
“没错,”梁邱转过脸来,慵懒道,“我猜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叶澜上前问。
梁邱朝叶澜勾勾手指,在叶澜凑到梁邱边上的那刻梁邱抬起两只冰凉凉的手,伸进叶澜的脖子后面。
“啊!”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叶澜。
叶澜半张着嘴,追着梁邱一阵跑,但无奈他这貂裘实在有些重量,怎么也追不上,一会就要蹲在原地哼哧哼哧一会,再接着跑。
萧崇看他玩得高兴,就默默地往成渊的营帐走去。
成渊见萧崇进门,先是让萧崇坐下了,“你知道天河湾的首领是谁吗?”
“不大确定,但是猜到一些。”
“因为他要找我谈话,所以你猜他是你父亲的旧部?”
“没错。”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成渊问。
“猜到了。”
“没错,他就是当年把你母子三人抛弃且把所有盘缠盗走的于仁。”
“于仁?”
“是了,”成渊长叹一口气,“仁义道德的仁,多讽刺啊。”
萧崇的眼里渐渐泛起寒意,“您打算怎么做?”
“我不想见他。”
萧崇抬眼看成渊,他知道萧寒天治军极严,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落井下石的叛徒,所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天河湾我们就一定要拿下来。”
“对,”成渊坚定道,“但是这场战,我要亲自指挥。”
“成伯伯?”萧崇有些担心。
虽然让成渊随行,但萧崇可没打算让这些老将上战场。
自然不是信不过他们,可真出了三长两短,萧崇觉得自己没办法和娘亲交代,“成伯伯……”
“我知道小主人你是打算阻止我,”成渊认真道,“可这件事于我实际上是私情上的恩怨。”
萧崇犹豫一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