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长……”行晟只余下心慌意乱。
“伤口不深,并无大碍”,逸景身形站立依旧,声音镇定如初地说道,“我不愿再说迂腐之言,你应当清楚她不能死。”
行晟怔怔地看着他。
“把剑捡起来。”逸景已然听到不远处有人低声言语,或许是秦左奚等人沿路而来,行晟立时回神,将长剑交于他手上。
“刺杀之人,蒙头盖脸,不见容貌,虎背熊腰,武艺高强。”逸景叮嘱说道,见行晟失魂落魄地点头,当即一剑刺于行晟心房肋下。
“呃……”行晟后退两步,逸景断然抽出长剑随手抛弃,一掌将行晟推出几尺,看着他血流如注,无力倒下。
“来人!”逸景放声大喊。
秦左奚领人赶来之时,大军长逸景肩部受伤,而脚下周围倒下一干人等,去除曲璃萤尚有气息,余下的即便还可喘息也是奄奄一息,万幸令军侯大少爷还未失血过多而死,众人这又开始了手忙脚乱的救治止血,将行晟送出林中延请太医,曲璃萤也悠悠转醒。
“大军长可知究竟发生何事?”
逸景叹息摇头道:“我听得大人呼喊,令人前来,奈何此处易于迷失,不敢疾走狂奔,故而来迟。是时这些人早已重伤或死,有一蒙面歹人意图杀害大人,本官与之相斗,却为他逃走,因关乎大人安危故而不敢再追。”
曲璃萤环视一周,借火把之光得见侍从各自身死,思及暗杀之人武艺高强,又熟知树林而往来自如,逸景不可抓获也是情理之中,便恭敬道谢。
“大人贵为天子敕使,路上还是多多小心,林中危险,迷城又近在咫尺,恐谣言者不安好心,还请暂且返回,再谴人随行守护才好。”
曲璃萤想起先前种种,不由得心有余悸地点头答应。
逸景那一剑差点让行晟挂掉,但必须这么洗清嫌疑,不然曲璃萤发现了宁武也完蛋。
行晟是有才能的人类,虽然没什么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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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七十四章 浮云朝露
逸景:这个案子到我手上,我是懵逼的。
长铭与蓝莫抵达迷城之后便分头行动,一面遣人将城郭围住,一面风风火火地准备干柴枯Cao,火油厚酒,依照逸景吩咐与四面城门架起柴堆,以酒坛围于护城河边,遣人吃火持不懈看守。
两营军士协力合作,加之北疆冬日,干柴厚酒并不难寻,不过半日时间便准备得七七八八,迷城之上偶尔有人探头探脑,却再无其他举动。蓝莫终于得以暂停喘息,见身边长铭也是汗流浃背,便取了一方干净的手绢递了过去:“先擦去汗水吧,天寒地冻,以免伤了风寒。”
“多谢。”长铭顺手接过,忽而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如同将他发际汗水皆凝为冰一般,令他一阵寒毛倒竖,皱眉抬眼一看,才发觉小雪已然零星飘落。
“下雪了。”蓝莫轻声说道,长铭无言之时,突然听得蓝莫手下柳叶东来报,言道曲璃萤与黄泉森林中遇歹人袭击,而行晟为救其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恐x_ing命危在旦夕。蓝莫闻言大惊,可自己眼下分身乏术,长铭从旁劝道:“太医院之人想来已经焦头烂额,且行动迟缓,不如令七营军士领我宁武军医前往救治。”待得蓝莫点头,长铭便唤来赫连轻弦,令他去寻闾丘尔阳,速速救人。
作弟弟的才离开片刻,姐姐赫连弦轻便赶来拜会营长。
“谷粱以晴似乎下落不明,下官找了好些地方……”未等她将话说完,长铭连忙举手一挡令她噤声,环顾左右之后,才确定并未有人在意两人言谈,便以眼神暗示赫连弦轻莫要张扬,转而低声问道:“你可询问过其他人?”
“未曾……谷粱以晴先前举动似有怪异,下官不敢多问……”
“那便故作不知,余下事情听从楚广良调配,本官片刻即归。”
赫连弦轻了然点头。
逸景与曲璃萤领着太医院众人在逐一检查挖采而来的乌Cao,突然有一太医从其中挑拣出一颗药Cao,捶胸顿足骂道:“这都叮嘱了千百次,这帮竖子又把这黑杂Cao误认为乌Cao挖来了,乌Cao分明是圆叶,这黑杂Cao是细叶,怎生就是有人分辨不清,是想着自己丧魂失志不成?!”
逸景叹息一声,令欧文倾前来,拿着那黑杂Cao再让挖采军士好好辨认一番,再有分辨不明,当重重严惩。
长铭还未上前,隐约嗅得一丝血腥之意,环顾来去,唯有逸景面色不善,当即皱眉却也不好多问,借说有事禀报才将逸景请出人群。
“如非围城之事,便不必问了。”逸景先发制人说道。
长铭先是一愣,顿觉事态远比想象中严重,又听得逸景叮嘱道:“无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迷城。”
“是。”长铭恭敬行礼,逸景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尚有他事?”
“你受伤了?”
逸景顿了一顿,随后老实答道:“伤在皮r_ou_,并不大碍,将养些时日便好……你莫要担心。”言罢轻轻碰了碰长铭手背,神色却并无变化。
长铭默然答应,因迷城尚有要事,也不该久留,旋即辞别而去,路遇陆一川与柴瑾礼,一并回到六七两营驻军之地。
“迷城如何?”
蓝莫请三人坐下,倒上热水说明道:“叛军莫约两千余人,城内尚且有其他投奔百姓,听闻桓城虽有白将军帮衬一二,依旧不少愚昧之民意图投奔依附叛军,以求活命。”
陆一川点点头,倒是一边的柴瑾礼大惑不解出言道:“以求活命?投靠叛军如何能活命?”
长铭解释道:“这些叛军放出流言,另有谣传说是他们因顺应天道,可免于灾祸,故而疫病者到此,反而健康无虞,是以百姓躁动。”
柴瑾礼听闻,似有所思,不再言语,陆一川苦恼道:“这般围城是否有失妥当?下官奉命调查谣言一案,若是两军交战,得以允许,可否放下官潜行入城?”
蓝莫眉头微皱,正待难为开口,长铭却笑颜抢道:“大人放心,大军长早已定下计策,况且两军一旦交战,刀剑无眼,大人意图潜行未免过于危险,若有闪失,下官等,只得提头复命。”
“可天子有命……”陆一川似有不悦说道。
“此事大人勿要着急,还请容后再议。”蓝莫同长铭相视一眼,淡淡说道,一边的柴瑾礼左右细看,虽见每人皆是言笑晏晏,却又显得尤为怪异,故而并未多言,只作低头听命。
彻夜不休的忙碌之后,陆一川与柴瑾礼因调查之便留于迷城左近,而逸景同曲璃萤北上桓城。
桓城与迷城相去不远,不过一个时辰打马前行,而桓城再行北上三十里便是白祥影驻军之寒城。疫病自桓城而起,传染于寒城,桓城太守未免多人染病,领守城军强行将染病百姓隔离,然而百姓多家人口定要相聚,甚至有言生死与共者,加之疫病感染,令守城军大乱阵脚有,意图投奔迷城而去,是时白祥影当机立断,遣手下参将宋群闻领兵前来支援,这才换得片刻平静。
逸景抵达之时,霜雪飘落,行路偶尔听闻士兵者低声啜泣,细问起来,才知晓参将宋群闻亲领军士看守疫病换成,困居于桓城北部,早已身染重病却未敢有违军令,怕是再不及时援救,参将大人便枉死其中。
秦左奚在旁听闻,不禁动容落泪,逸景低声安慰几句,连忙遣人诊断救治,太守亦是匆忙而来,同曲璃萤细说其中纠结。
“怕是救得人命,却救不回人心啊。”太守焦眉愁眼说道,“自谣言传出,甚嚣尘上,百姓离心,多有意图投奔迷城叛将程雷者,这……”
“叛将忤逆,罪不容诛。”逸景断然说道,“本官听闻程雷家小居于桓城,他们人在何处?”
太守旋即感慨道:“大军长有所不知,程雷实在过于狡猾,自那天他叛变的消息传来桓城,下官遣人去寻他一家老小,已是无影无踪,这显然是早有预谋!”
曲璃萤动了动眉毛,并未多说什么,对逸景说道:“下官曾询问太医,这疫病非朝夕可除,需多次用药,而眼下黄泉森林外围乌Cao早已被他人挖采干净,我们所有不多……”
“本官这几天多多往来迷城桓城之间,探寻森林,押送药Cao,余下调遣之事,还请大人多多费心。”逸景同曲璃萤见礼答应,曲璃萤诚恳回礼:“有劳大军长。”
原本哭泣的小士兵被逸景安慰了几句才算停止,没想这参将大人去而复返,将他吓得不轻。
“本官有事问你。”
“大人请说。”小士兵连忙回答。
“程雷叛变,究竟是何来去?你之所知,细细说来。”
“是是是……”小士兵忙不迭道,“小人也不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天程大人突然咳了好多血,额头滚烫滚烫的,军医来回跑了几次,才对白将军说这是疫病所致,白将军就把程大人关了起来,免得她乱跑感染别人。没想一个时辰之后,他跑出了军营,领了那些感染瘟疫和忠心跟随的两千士兵趁着白将军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就……”
“程雷平日就是如此不服管教吗?”
小士兵认真地想了想,言道:“小人听人说,他对白将军心有不满,但是也没有干点什么对不起白将军的事情啊,倒是跟着白将军可以不打仗,几次想要调动他前往西北他都说自己这里病了那里痛了,就这么给躲过去了,还时不时便告假返回桓城陪伴他的家人,白将军都不想见到他了……您说这人,真够没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