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豁然开朗疑虑全消,他道,“你二人以为何时动手?”
徐鸠眼睛一亮,“我先回去准备要保万无一失才行,胡大人以为?”
“擒贼先擒王,咱们就直捣黄龙围困皇宫,还怕她能翻了天不成。”商议时倒是意气风发,好似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我也先回去纠集人马,咱们丑时一刻分相进发杀她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皇城。”
“好。”徐鸠应道,两人与魏国公告辞各自回去准备,人走后魏国公久坐房中,先太子的音容相貌不时在眼前闪现,无论成败这都将是个了结,他起身踏出门外唤来亲信命起纠齐府兵待命。
此刻已是风收雨住,可浓云却未撤去,依旧遮天蔽月留下大地黑压压的一片。待到魏国公走远白青桐才从藏匿处现身,脚尖轻点,几个起落飞出了国公府。院墙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黑暗中,车前挂了两只白纱灯笼却未点燃,只余模模糊糊的一点轮廓。
白青桐落在马车旁,冬歌替她打了车帘,她轻轻点头致谢便钻了进去,里头正坐着容澄与容澈两位郡主。容澄眸光清亮含笑望着她,说道,“这趟青桐辛苦了。”
“不碍事。”
这本该容澈亲自出马,可惜被杂事绊住了身不得已才让白青桐代劳,好在白青桐熟悉国公府有早作准备,倒有些以逸待劳的样子。
“白姑娘,此次可有收获?”
白青桐清冷的声音平淡道,“胡成亮、徐鸠还有魏国公约定丑时一刻谋反。”
“堂姐若没其他事我先回去准备了。”容澈已起身步出车外,“今夜若没其他事情堂姐请不要随意离开王府。”
“阿澈。”容澄叫住欲走得容澈,“小心。”
容澈回望了她一眼唇边带了抹若有若无笑,随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天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不同于先前的猛烈,这会儿像是懂了怜惜大地,温温柔柔像是抚慰更像是歉意的表达,如此想来老天倒也是分多情。
徐鸠回到兵营招来左右吩咐事宜,他在帐中坐等,心跳如雷,他专注的沉思早将时间都抛诸脑后,直至左右进来报一切就绪他才恍然如醒,逐渐平静下来,他起身抖开披风穿在了身上走到了帐外。
帐外十几个火盆里正燃着大火,照得四下一片透亮,此刻天色y-in沉带着细雨,可帐外却空无一人,甚至连刚才回禀他的左右也不见踪影。火盆所照之地一切清清楚楚,而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来人啊。”徐鸠大声唤道,可只有柴火的哔剥声有所回应,他又叫道,“出了什么事?”他心已慌,稍作平静的心跳又如惊雷乍起,比先前更加剧烈,呼吸也不得不为之停滞。
“徐鸠。”安和鲁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你可知罪?”
他强大精神,“安统领,你这是何话,为何突然造访本营是有何指示?”他没说一个字双手都在细微的颤动。
“把人带上来。”
“是。”
刚才听从徐鸠吩咐的两个亲兵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安和鲁大声喝道,“你二人速速从实招来。”
一人下得立马道,“刚才徐统领吩咐我们召人马往皇城去。”
另外一人赶紧附和,“是是,是统领的吩咐,属下们也是听命行事,还请大统领开开恩,我们先前并不知情,求求大统领了。”
“徐鸠你可还有话要说。”安和鲁目光锐利紧盯着徐鸠,“来人去将他拿下。”
“这是污蔑。” 徐鸠矢口否认,狡辩道,“何人指使你二人污蔑我的?”
上前捉拿徐鸠的人再步步靠近,徐鸠身形猛然向前一扑,拔刀朝着安和鲁冲了过去,好在安和鲁早有准备,他一个快速侧身脚下一旋先躲过这一刀,随后拔刀朝着徐鸠背后砍去,徐鸠回身也挡下了这一刀。
安和鲁道,“大胆贼人还不领死。”说着招式凶猛了起来,他力大如牛迅猛如虎,那柄刀在火光中耍得风动雨歇,无人能敌。不过二十招徐鸠便再无反抗之力,安和鲁趁机一刀刺进他的胸膛,徐鸠顿时口吐鲜血到底身亡,那双眼睛还大大的睁着满脸的难以置信。
安和鲁收起了刀,大喝道,“副统领徐鸠以下犯上、意图谋乱,已被我就地正法,其余涉案人等如实认罪,皆可免去一死。”他话音一落老天像是给他回应,当空劈下一道闪电,在夜空中留下最绚烂的光影,也照亮了四下整齐列队的禁军。
令胡成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跨上马准备列队进发时,却听见深不测的黑暗里传来了行军的脚步声,那声音沉稳有力想一柄斧头每一下都捶在了他的胸口,他抬手止住身后的动作,静静地等待黑暗这张巨口吐出渐渐靠近的凶兽。
火把照亮了整条街道,雨落的也比刚才快了许多,容泠一袭明红宫衣已被雨水打s-hi,她端坐马上发丝有水滴不断落下,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盛满火光,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静静地的望着胡成亮,而她身后则是两万锐不可当的禁军。
街道两侧的人家早已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却都依旧躺着不敢动弹,好似多喘一口气都能将自己卷进漩涡,却又小心的仔细的去聆听外面的动静,慌张又好奇。
“胡大人这是要到哪里去?”她扬了扬马鞭指了指胡成亮身后的队伍,“还带了这么多人。”雨越下越大,她青葱玉指上覆着晶莹的水珠断续的掉落。
“我这我这。”胡成亮双腿打着颤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舌头打结哑口无言,“殿下,误会,只是误会一场。”
“误会?”容泠眉梢轻挑,唇角带笑,“本宫可是听说胡大人这是要带人逼宫,怎么兵部尚书的位子胡大人坐的还不满意?胡大人,还不束手就擒吗?”
事到临头横竖都逃不了一个死,不如把生死一抛豁出去算了,胡成亮震惊了下来朗声道,“当今陛下昏聩,作为臣子为江山社稷敦促陛下勤政有何过错?”他一扬黑漆漆的马鞭,上头的熟睡的水珠子被他统统丢了出去,他高喊道,“给我突出重围直逼皇宫。”
“胡成亮。”容泠声色俱厉,“你好大的胆子,死到临头却不知悔改,本宫便取你首级以儆效尤。”
兵戎相见,厮杀建起。容泠火红的长鞭向一道催命符,死死缠住了胡成亮,胡成亮哪里是容泠的对手,尤其那鞭子来势迅猛无处可避,三两下的功夫便被缠住了脖颈,人也从马上坠了下来。
叛军见此情形慌了手脚,纷纷丢兵弃甲。胡成亮难受的在地上打滚,可那道鞭子却不受丝毫影响任他扑腾,容泠只在马上勒紧手中长鞭,冷静嗜血的看着地上垂死挣扎的人,她有意折磨不叫他死的太过容易。
雨滴已连成了一条线,想一道帘幕住了容泠冰冷的眼前,胡成亮已不在动弹蜷缩的躺在地上。她取过腰刀顺势一砍,胡成亮的头颅带着新鲜的血液朝着旁边一滚,染红了一片,便听她道,“将胡成亮尸首分挂东西两座城门示众。”
一声洪亮的应诺在雨中响起,“是。”
风平浪静,长街归寂,两旁的人家亲耳聆听了一场风暴,忽的乍起又骤然平息,挡不住的睡意的人很快入睡,禁不住好奇的人蹑手蹑脚的趴在窗边,试图窥探究竟,可惜雨下得太大除了那一袭红妆的明艳女子,其他一切都看不真切。
刀刃上的血迹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容泠坐在马上欲周遭的纷乱中仿若静止,水滴顺着她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她的视线望向的正是皇宫的方向,两个时辰之前她便是从那里奉旨出宫平乱。
裴清扬日日留宿宫中毫无顾忌,兵部职方主事在容澄授意下连夜进宫禀告紧急事态,可女皇正在享乐不予觐见,无奈之下只得求禀东宫,这才有容泠无视规矩直闯女皇寝宫,女皇方知事态严重。
雨水冰凉,层层衣衫尽s-hi,她不禁打了个寒战竟有些瑟瑟发抖。她知道容澄的良苦用心,明知夜半三更女皇睡意正浓偏指使一小官报信,女皇自然不会召见,这才有了她临危受命的机会,她不过是想让她接触禁军罢了。
长街清理完毕恢复原貌,她放出信号划破夜空,她与安和鲁已分别平息事端,现在只余下容澈那边还没消息。她一勒缰绳掉转马头朝着皇宫奔去,此刻女皇正在宫中等她复命,鲜衣怒马的少女迎风穿雨奔驰而去。
第47章 四七
一阵电闪过后闷雷滚滚而来,夜空像是被扯开了一道口子,银河之水飞流直下落入凡间,大雨如注。魏国公立于月台之上望着底下三千府兵,他们手捧盛满烈酒的大碗,面容刚毅,沉默的注视着他们的将军。
魏国公开口道,“此去若成荣华富贵若败死无葬身,老夫只说一句,愿追随老夫的便同饮此酒,不愿追随的老夫也不强求。”
三千府兵豪情壮志,众口齐呼,“誓死追求将军。”
“好。”魏国公高举手中大碗,“如今昏君无道荒废社稷,就让我等血x_ing男儿重振山河。”他仰头饮下碗中酒再高高举起,“将士们,随我杀进宫去。”
众将士将大碗端起喝下和同雨水的烈酒,跟着也高高举起,呼和道,“虽将军杀进宫去。”接着一齐摔下,豪气冲天。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国公府正门大开将士们整装待发,而门外突然见火光冲天,显现出大雨里藏着的两千人马,一队是魏长东的黑羽队一队是容澈亲兵护卫,这场众寡悬殊的较量注定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魏国公走到人前平静的看着魏长东,“我早算到你会背恩忘义与我为敌,可惜虎毒不食子我才一直没有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