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何她将你留在身边王爷至今未置一词?”她笑道,虽然朱颜不在但甚是和蔼,“公子自小历经生死我想你是知道的,王爷到处寻医才把她从鬼门关给救回来,但也落下了病根,你看她的腿还有这些年大病小灾的不断,人也消瘦。后来她渐渐懂事了不想王爷担心遇着病痛便自己强忍着,可王爷哪会不知,这父女俩都是心疼对方。这些年只要她能高兴王爷便由着她来,何况她从来就是个懂事心善的孩子。所以啊,白姑娘,老生不求你心甘情愿的跟随她,但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老生求你了。”
“婆婆严重了。”白青桐惯常的冷冷冰冰里有了些微的松动,可开口依旧说道,“婆婆放心,我与公子有一年之约自当信守承诺。”莲婆得了她的承诺只道她是个好孩子。
容澄回来,两人已收拾好情绪,她唇角带笑说道,“婆婆拉着青桐说了些什么体己的话,连我都要瞒着。”
“老奴是让白姑娘好好看管你,不要让你整日的劳心劳力。”她把容澄拉过来,抓着她的手,问道,“公子何时回京?”
“明日。”
莲婆将她细细的看过一遍,泪眼婆娑,“公子这一走怕是老奴再也见不到了,老奴,老奴,”她跪地叩首,“老奴愿郡主一生长安。”
容澄将莲婆扶起笑道,“莲婆年纪大了不应再做cao劳,我回去之后便去禀告父王接你回王府颐养天年,到时候怕是莲婆见我见到要烦了。”
莲婆泪眼笑道,“老奴,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白青桐并不知道容澄都在忙碌些什么,只知道一整天里她见了许多人,除了与莲婆多交谈了几句,其他人都是匆匆而来再匆匆而去。她头一次对错综复杂的情势有了些微的感知,可也仅仅如此,容澄说过京城将要巨变,可于她来讲这巨变就如同下一场冬雪般没有差别。
拂晓,容澄的马车奔驰在回程的路上,晨雾来得浓散的也快,天际一片宽阔。容澄与白青桐安坐室内,林北川赶着马车一路朝着东城门驶去,哒哒的马蹄声吵醒了尚未睡醒的永州城,容澄听见街边有三三两两的店铺掀开了门板,这是一座城将要苏醒的迹象。
城门口的士兵正挨个盘查出入城的百姓,两个士兵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喝道,“车上都有什么人?官府例行检查统统下车。”
容澄掀开车帘递去一块常宁王府的令牌,接过手的士兵左右翻看后又呈给了长官,随后那长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躬身行礼,“不知车内坐的是常宁王府何人?”
“安乐郡主院中内眷。”容澄信口道,“随安乐郡主銮驾而来,因喜爱永州山色便多逗留了几日。”
长官细细观察起这座华丽的马车,两匹高头大马皆着雪白的毛色,辔头上的扣子是纯金打造,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马车,他将令牌递了回去,抱拳道,“原来是王府内眷多有冒犯还请恕罪。”他回身一挥手,大喝道,“还不快放行。”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永州城,朝着邵城驰骋,马车一路颠簸容澄多感不适,眉头紧拧。白青桐听见她呼吸变重抬眼朝她看了过去,就见她脸色煞白揉捏着眉间,她拿起长月挑开车帘,说道,“林公子,此路颠簸你放慢些速度。”
“是,姑娘。”林北川一勒缰绳马车便慢了下来,他茫然的看着前路,缓慢的马蹄声让他一阵无所适从,握住缰绳的手不自觉的又捏紧些,紧到整个拳头的青筋凸起,狰狞难看。
除了晌午的休憩,其余时间他们一直在赶路,远处有一片殷红映入眼帘,林北川脑内轰鸣作响,全身的血液争相朝着四肢涌去,加重了四肢的重量,让他手脚发麻动作也迟缓起来。那是容澄将他救起的梅林,原来,出了永州城不过一百多里的红梅岭便是那里。
他忽然的勒紧缰绳,前行的马车猛然一停,容澄的身子不由的向前倾斜而出,好在白青桐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
容澄虚惊一场,冷静下来问道,“北川,什么事?”
“马儿受了惊,可能需要休息片刻。”
容澄下了马车后也望见了那片梅林,好像比来时更加红艳了,在远处如同火焰一般艳丽,不知是否得益于人血的滋养。林北川的脸上还有未及消散的惊疑,他躲闪了容澄投来的目光,胸口如有擂鼓。
“时候不早了,赶在天黑前投宿。”容澄见马儿安稳的吃着Cao儿便重新坐进马车,待她坐定听见林北川挥鞭的声音,马车继续飞驰。
梅香越来越浓,看来快要到梅林了,马车先是放慢了速度,不知怎地又突然加快了速度,时而颠簸时而平静,让容澄的眉头拧的越发的紧了,少年老成林北川如此犹豫不决看来前方必有危险。
回答她的是一声巨响,不待她多想,已被白青桐揽住腰身腾空从车顶飞起落至了一边,再一望华丽的马车已是四分五裂,那两匹高头大马更是受了惊吓绝尘而去。
程浩的怪笑声从梅林深处传来,试剑山庄为数不多的残余持剑从梅林里现出了身形,容澄深邃的目光平静的落到林北川的身上,而少年只是低着头捏紧双拳。
第29章 二九
此处名叫红梅岭,救下林北川时的梅花尚在含苞欲发,而如今的梅林已是群花争艳,馥郁芳香。此刻,正是梅花开到最胜的时节,容澄一袭素色锦衣沐浴在似火繁花间,人花相映,相得益彰。而她身前的白青桐,更是遗世独立,飘飘欲飞。
“十二公子,别来无恙啊。”程浩飞身而至落在艳红的梅树枝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好似在看手到擒来的猎物。
容澄冷冷一笑,目光毫无起伏,“你居然躲过了官兵搜查顺利出了城,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老夫的试剑山庄在永州城盘踞百年,就算她是宫里来的郡主也休想将抓住老夫。”他面目狰狞凶狠,双目通红的盯着容澄,“风行天、叶惊雨都不在不身边,老夫倒也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白青桐面色沉静如水,手握长月蓄势待发。程浩感受到她凝聚的内力眯了眯眼又道,“白青桐你身上虽有两生诀,但流光剑主不在仅凭你一人也难敌四手,念在与你师父的多年交情不如就此投靠老夫,老夫也可饶你不死。”
“青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过来,你没见他身边的护卫都不在了吗?今天十二公子必死无疑。”程一柳焦急喊道,那双恶毒的眼睛却不肯放过容澄。
容澄也在惊疑侍卫不曾现身,听完程一柳此言她便醒悟过来,眸光冷冷的看向了林北川,林北川撞上那道投来的视线将头压得更低。他趁容澄外出没带他之时,暗中盗出了她的手印,就在出城前假传了一道命令。
多想也无益处,容澄只低声问道,“青桐,你能抵挡多久?”
“公子不必担心。”
“好。”容澄从腰间摸出一个铜制圆管,朝天一指一道亮彩冲了出去直达云霄,好在容澈担心她的安危还有一拨影卫给她。
程浩暗道不好,程一柳早已经攻了过去,白青桐拔剑相迎。程一柳虽忌惮两生诀,但转念一想白青桐不过只练了几日,武功再突飞猛进也不至于脱胎换骨,何况自小到大他俩过招皆是自己占尽上风,只要出手不留情应当可以制住白青桐。
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三招,白青桐仅仅用了三招便将他压制。程浩眯着眼观察两人交手,白青桐自始至终未离开容澄半步,却将程一柳压制的毫无招架之力,这两生诀让他瞬间热血沸腾,狭长的眼里藏不住贪婪,白青桐的小命他一定得留活的。
打斗带来的劲风吹散了在枝头打颤的梅花,花瓣犹如颗颗血珠随风漫舞,白衣胜雪的女子于红海之中翩然起舞,灵动飘逸。长月出鞘有淡淡寒烟缠绕三尺青锋,女子冰凉的目光里藏着杀气,长月所到之处剑气逼人、招式凌厉。
眼见程一柳不敌,程浩带着强劲的掌风凌空飞下,白青桐一脚踹翻近战的程一柳,淡定自若的端起长月将兜头而来的掌力打散,程浩算准她不敢离开容澄太远,便朝程一柳递去眼色让他继续纠缠白青桐,而他自五步开外的地方见机拍入掌力。
又是几番交战依旧拿不下白青桐,程一柳脑门子上累出了一层汗,急不可耐的大喊,“凡取十二公子首级着,赏金百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众人左右张望几眼吐出一口唾沫壮了胆,举着刀剑纷纷围了上来。白青桐眼扫八方以一当百之势依旧应战自如,程浩的脸上挂满的算计的笑,他打算先以混战拖累白青桐,而他为保存实力并不强攻,只是逗弄般攻其不备的扰乱她。
好在容澄身上暗器不少,而她也自有一套使暗器的防身术,近身而来的虽多应声倒下的也不少,她看出了程浩的意图手上的暗器更是使的风生水起。而且容澈留下的影卫来的也够快,不多时便解了她们燃眉之困。
眼见着大好的局势瞬息便被扭转,程浩怒火中烧更不敢在耽搁,他运气双掌直攻向白青桐面门,这一掌来势汹汹显然是要一招制敌。白青桐侧身轻巧闪过,掌风擦着她额前的青丝拍在了地上,顿时出现了两个手掌形状的深坑。
程浩哪里想到白青桐的武功会有如此境界,他双眼怒睁如同困兽迅猛的朝她扑了过去,白青桐灵巧避闪脚下是百花宫的独门绝学“漫花步”,身形如影难以捉摸。程浩数掌连连扑空,程一柳见叔叔久攻不下不敢怠慢,手上的剑耍得更加眼花缭乱。
白青桐脚下变幻莫测,手上的长月如影随形,若换做从前与他叔侄二人同时交手或许还有些吃力,可近日与容澈交流剑术颇有心得,内力上也是突飞猛进,再战此二人不管神情招式都多了几分从容自得。
“百花剑法。”程浩吃了一惊,“你师父到死不过才练到第八层你居然已达九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