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话
第二日,定雪侯进宫来看苏仲明,顺便为了讨施朝晶欢喜,拉着苏仲明一同前往太后寝宫请安。苏仲明被他紧紧抓着守,想要挣托但挣托不开,只好跟着去了。
在太后寝宫,定雪侯端着茶,恭恭敬敬地呈给施朝晶,“太后请用。”施朝晶正襟危坐着,瞧了他一眼,见他如此亲孝,心情顿时大好,大方地接过杯子,饮下了一口茶,又含笑启唇道:“还是儿婿好,最懂得关心哀家。”话里暗暗指责苏仲明。
苏仲明站在一旁,一心微微怨着定雪侯,没有仔细去想施朝晶的话语,故而也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也故而没有一丝反应。
定雪侯心里暗暗高兴,觉得自己这一次没有白来一趟。施朝晶这一次瞧他,也是越瞧越顺眼了,高兴道:“儿婿啊,有没有打算搬到宫里来住?”定雪侯微愣,“为何要搬到宫里来住?”
施朝晶点醒他,“你跟陛下成亲了,总不能让他跑来跑去、今天睡宫里明个儿睡你的府邸吧?最好的办法是,你搬到宫里来跟咱们一块儿住。”定雪侯听明白了,诚实答道:“最近政务颇为繁多,恐怕要过一阵子才能搬家。”
“那就不急,你把东西都搬过来,不要一天也要两天啊。”施朝晶平平和和道,瞥了一眼苏仲明,见苏仲明一直静默不语,心里有些不满,便提醒一声,“仲明,你怎么不跟哀家说话?”苏仲明闻声,看向她时满面疑惑,“啊?”
施朝晶更甚不满了,脱口稍稍责怪他,“在哀家这里就是心不在焉的,看来过不了多久,儿婿都比亲儿子要更亲了!”
听罢,苏仲明稍稍惭愧,回话道:“我知错了……”施朝晶一腔正经,“一句‘我错了’怎么行?”又叮嘱定雪侯,“儿婿,你要好好管一管他,要是管不好,哀家一样会撤回这桩婚事的,听清楚了么。”
哼……又想拿李旋来鸭我,我又不是不够孝心。——苏仲明心里极为纳闷,偷偷瞧了定雪侯一眼。定雪侯此时对施朝晶很是恭敬,答应了她一声,不敢令她不满。
施朝晶把杯子往茶几轻轻一放,立起身,说:“行了,你们过来无非就是跟哀家说说几句话以示孝心,哀家也很满意了,都回去吧。哀家现在想去找慧柔谈谈心,这孩子最近总是不太开心,愁眉苦脸的。”
一提到盛世长公主,苏仲明、定雪侯的心里都很明白,两人不约而同地垂下头,皆是无可奈何的神情。苏仲明先道一声‘我回去了’便转身迈步,定雪侯也恭敬地道了声‘儿婿告退’便跟着他转身迈步,两人慢悠悠地走出了太后寝宫,半晌皆不语。
一路走下了石阶,走进径道里,苏仲明启唇说道:“我知道凤息夫人的弱点了——就是她的女儿。原来她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定雪侯吃了一惊,脱口,“是凤息夫人告诉你的?!”苏仲明摇摇头,“不,是我用了一个小手段让她说出来的。”
“儿时的名字叫莲儿,颈上有像莲花一样的胎记,喜欢吃栗子霜糖饼。你只要去找颈上有胎记的姑娘,然后问一问她儿时喜欢吃什么、r-u名是什么。”苏仲明又吩咐他道。
定雪侯牢记在心,想了一想,问道:“那块胎记……究竟是长在颈上的哪一个地方?左边、右边、还是后边?”苏仲明回答,“我怎么知道,凤息夫人也没有说,可能……连它自己也忘记是在什么地方了吧?毕竟,她们已经分离了十几年了。”
“莲花胎记……?嗯……如果不论这莲儿的胎记是颈上哪个位置的话,我倒想起一个人来!”定雪侯仔细一回想,答道。苏仲明有些惊奇,忙问:“是谁?!”定雪侯告知他,“月水天!当日我审问她时,曾看见她颈上左侧隐隐有一块胎记,是不是莲花形,就没有看得太清楚了。”
“你怎么就没仔细看个清楚啊?”苏仲明责怪起他来。定雪侯的脸上顿现一丝冤枉,“我一个大男人盯着姑娘家的颈侧看,外人看见了会把我当涩狼啊……”
苏仲明微微撇嘴,然后说,“不管她是不是,先去问她个清楚,她要是r-u名叫莲儿,要是小时候喜欢吃栗子霜糖饼,就叫凤息夫人过去瞧瞧、认一认!”
定雪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决定这么办了,他仰头看了一下天,觉得万里无云是个明媚的天色,于是对苏仲明道:“今天出去逛逛吧?”苏仲明回头向他,好奇道:“你不是要马上去大牢审问月水天这些事么?”
定雪侯一听此言,微露尴尬,下意识地望向另一边。苏仲明见他不回答,又说,“不过我可以陪你去大牢审问。”定雪侯脸上的一点儿尴尬的神色一瞬间荡然无存,一直跟他往同一个方向而行。
大牢里,牢房铁门打开,迎接苏仲明和定雪侯。牢卫引他们进去时,不时唠叨,“这女囚犯还真是难审啊!陛下与侯爷一起亲审了这么久,她还是依旧不肯招供,以小的之见,干脆动刑算了,再这样子审讯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那两人没有理会牢卫,径直走到牢笼旁,定雪侯负手看了看她,出语:“月水天,你够老实的话,兴许没有苦头吃。”月水天仍旧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态度,“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要沙要剐,悉听尊便!”
定雪侯平静地问道:“今日我只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小时候叫什么名字?第二,你小时候喜欢吃什么?”月水天一听,笑了起来,随即嘲讽,“我说凶手大人,你是想把我许配给别人呢,还是想要纳我为妾?”
定雪侯一听,很是不高兴,“我既不是想把你许配给别人,也不是要纳你为妾,你有什么本事可以令我这么做?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简直就……”
苏仲明怕他把话说得太过分而不利于继续套问,急忙阻止他,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他一下,脱口:“不要吓坏了她。”然后亲自上阵,故意说:“我知道,你颈上左侧有一块很像莲花的胎记,对不对?”
月水天一瞬间变色,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秘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妃礼我了?!!”
“谁妃礼你了,我连你的手都没鹏过!”苏仲明沉不住气地脱口,又花了片刻功夫冷静下来,对她说,“那栗子霜糖饼,你可喜欢吃?”月水天把脸别过一边去,哼了一声,不回答一句话。
苏仲明见此便转身,立刻就走。定雪侯见状,连忙跟上他,疑惑道:“怎么不再审问了?就这样了?”苏仲明轻轻‘嗯’了一声,说:“等她饿的时候,叫人给她送去一块栗子霜糖饼,然后看看她的反应怎么样。”
“如果她真的不是凤息夫人的女儿呢?”定雪侯做了假设。苏仲明不由思量片刻,才干脆道:“我决定了,就当她是凤息夫人的女儿好了!现在凤息夫人就在宫里,而月水天只要有那块胎记就成了,我看月水天是也是吃苦过来的,一定会愿意跟凤息夫人走的。”
定雪侯皱了皱眉,不太放心,“万一……这月水天从麻雀变成了凤凰以后,日后会对我们恩将仇报呢?你难道不怕她会利用佳陵国与紫七香联手密谋对付我们?”
苏仲明反问,“你难道不觉得她是个孤儿么?”定雪侯愣了一愣,不说话。苏仲明继续往下说,“就像你一样,亲人没有了,国家没有了,你就死禅着身边最好的人,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月水天应该是个孤儿,所以把紫七香当成了父亲,紫七香变成那样,她比任何人都要难过,所以才孤身前来为他报仇。”
一听到跟自己过去有关的事情,定雪侯立刻没了好心情,不回答,也不理睬人。苏仲明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他的神情,只是一直往前走。
到了下午,苏仲明又来到了牢房,走到牢笼旁,问月水天,“怎么样,孤命人做的栗子霜糖饼好吃么?”月水天轻轻一哼,不搭理他。
“来人!”苏仲明把牢卫叫唤过来,下了命令,“把囚犯放下来。”牢卫一听,愣住了,不敢相信道:“陛下,这是要放了她?”苏仲明微微一笑,“把绑着她双手的绳索解开。”牢卫不敢抗命,立刻照他的吩咐去办。
双手得到了自由,月水天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揉揉发红的勒恨。苏仲明走进关着月水天的牢笼内,给她递上了一只药瓶,“用这个擦一擦罢。”
月水天回头,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何必这么关心我,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沙死么?”苏仲明先是一愣,然后一派平静,回答,“你不会这么笨,在大牢里沙了孤,你也逃不出去,不如咱们好好商量。”
“商量什么?”月水天问道,眼眸里分明是对他的不屑。苏仲明说,“这两天,从佳陵国来了一位贵客,她有一个女儿已经失散了十几年了,生死不明,听说她的女儿在颈上有一块莲花形状的胎记,巧的是……你正好有这块胎记,年纪也与她女儿相仿。”
他继续道:“孤不确定你是不是就是这个人,只是希望你去跟她相认,这样,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月水天眼里充满精明,警惕地问道:“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应该是个孤儿,跟她相认之后,不仅有了亲人,还能下半辈子享售荣华富贵,这可比呆在紫七香身边要好得太多了,再说,紫七香给你的恩情也远远比不上一个母亲对你的关心,因为那是母爱。”苏仲明缓缓说道,随之第二次将药瓶递给她,“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好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