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了萧景琰那么多次,没有哪一次是这次那么让人伤身伤神的,梅长苏很是头痛。他看着我复杂的目光,轻咳一声,道:“别看了,昨晚什么事都没有。”
我哦一声,看着他手脚缓慢但没有停滞地穿好衣服,想来昨晚应该没有到最后一步,梅长苏作为主角的贞洁还好被保住了。
梅长苏道:“景琰有分寸,我的身体受不住。”
我叹气,帮他套上外衣,道:“也真是难为你了,昨日是我不小心让萧景琰发现了,还得要你来救场,真的对不起。”
梅长苏摸摸我的头,轻轻叹口气,“罢了,我也不知能瞒他到何时。”
我摇头道:“霓凰对你余情未了,萧景琰更是紧追不舍,长苏,你必须做一个了断,现在这样是不行的。我刚刚收到后宫的消息,萧景琰有意拒绝皇帝陛下对他和柳澄孙女所下的婚约。”
梅长苏微垂着头,沉默了许久。
不是他想这样。
最初最初的开始,是他先主动认识的萧景琰,之后,他一次又一次想办法推开萧景琰,却y-in差阳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他再不狠心割断他与萧景琰的关系,结果只会更加糟糕。
第二日,萧景琰从暗道过来吃晚饭,相安无事的一顿晚饭过去,两人聊了片刻,梅长苏便送萧景琰从密道离开。
快走到尽头,萧景琰停下来,往梅长苏面前站近了,握住了梅长苏的肩膀。
梅长苏只觉得萧景琰的气息笼罩下来,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他把手紧握成拳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萧景琰的轻吻。
萧景琰微顿。
梅长苏垂着眼,颤抖着声音说,“殿下,我们之间……还是不要这样了吧。”
萧景琰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梅长苏道:“你是主君,我是臣子。你是我择定的主君,不出意外将是大梁的皇帝,而我只是一个玩弄手段y-in险狡猾的谋士,我连纯臣都不是。抛开身份不说,伦理道德更是不允许,况且将来,殿下总是要娶正妃留下子嗣的。殿下,你我之间,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萧景琰大力抓着他的手臂,低下头看着梅长苏的眼睛,声音有了些怒火,道:“梅长苏,你想弃了我,那你之前为何说是爱慕我?”
最先认识他的人是他,最先撩拨他的人也是他,为何又突然说不要了?
这些人,总是毫无理由地突然抛弃他,舍弃他而离开了,兄长就是这样,林殊也是这样,他不敢怪他们,如今连梅长苏也是这样。
萧景琰全身颤抖,死死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人。
梅长苏无力地摇头,感觉自己被萧景琰提着才没有倒下,他的沉默彻底激怒了萧景琰。萧景琰把他大力按在密道墙壁上,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梅长苏被背后的冰凉狠狠刺激了一下,脸上的血色陡然褪了个干干净净。
萧景琰道:“你我之间为什么不可能走到最后?大梁萧氏绝对不会无后继任,我可以为了你散尽后宫,你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曾在意,以后更不会,至于他人的想法,我们为什么要管?梅长苏,你回答我,究竟是为什么?”
梅长苏挣扎了一下,无果,重重地吸了口气,艰难道:“因为我不喜欢你了,萧景琰。”
萧景琰睁大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看着梅长苏的眼睛,仿佛要从那双幽深的瞳孔里看出一丝撒谎的端倪和慌乱,可是没有,坦坦荡荡,就好像是在承认一件事实。
萧景琰叹息般道:“是因为霓凰吗?”
梅长苏的沉默仿佛是默认,如同一把利刃切开他的心脏,带着陈年旧伤一起血淋淋的。
最终,梅长苏轻声说:“萧景琰,你放开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写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有个梗,景琰宝宝在知道好友死了喜欢的人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情况下黑!化!了!于是相爱相杀balabalablba……
然后我重去看了原著,低头倒了倒脑子里的水。
这周的更晚了哈哈哈哈
☆、蔺晨回来
四十一
萧景琰松开了把梅长苏按在墙上的手,梅长苏仿佛失去了全身力量一般跌坐在地上,他大口地喘息,紧紧地闭了闭眼睛。
萧景琰走回了自己的王府,头也没有回过。
眼见着萧景琰的背影消失,梅长苏才捂住嘴不住地咳嗽起来。
不是畏惧人言,不是因为霓凰,也不是因为不信任你,只是爱不起。他梅长苏,拿什么来爱萧景琰?从此以后,萧景琰是大梁太子,更将是后世留名的一代明君。而他呢?他只是一个在地狱里玩弄手段搅弄风云的谋士。他的出现,只会成为萧景琰一生的污点。
等到萧景琰登上大梁的政治舞台,他就会消失。他能知道萧景琰的这份心意,他就已经很开了,其他的,他真的不敢奢求。
等我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梅长苏坐在冰冷的地上,不住地咳嗽的场景。
我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上前扶住梅长苏,看见他手中咳出的殷红的血。我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手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道:“何必如此?”
一个月后,靖亲王册立东宫太子,监理国政,娶中书令柳澄孙女柳颜为太子妃。
一个时代的落幕往往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新修的地板一遍又一遍被扫过,林氏兵法最终定稿修改完毕,却不敢拿出去印刷传播,被搁置在书架的最上面积着灰。
伴随着苏宅主人的沉默,整个金陵仿佛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勾心斗角,没有了明枪暗箭。金陵的天空高远而干净无云。
近几日,梅长苏与霓凰走得极近,两人偶尔相约出去看风景,大多时间是在苏宅里度过。而梅长苏与萧景琰却是不再来往了,像是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在里面,然而梅长苏对萧景琰的安排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实行着,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相互利用那般冷淡的情景。
我最近越来越容易犯困了,一天恨不得十个时辰都在床上睡觉,连听梅长苏说廊州的事情都能听着听着睡着。
我每日要睡到接近中午才爬起来,吉婶通常给我煮两碗清粥,配点小菜,非看着我吃下去才肯罢休。我早已不需要食物充饥,没有饿的念头,只是不忍辜负吉婶的好意,只得勉强食不知味地吃完它。
梅长苏全权接管了大小事情,我落了个清闲,空闲时看看话本,但总是每日忍不住翻开琅琊神卷,找找有没有出现新的剧情或是转折。
所有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重新在原本空白的神卷上再次显现了出来。
与原来注定了的剧本,无一差别。
闪光说:“没有改变的可能,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闪光道:“你的神力已是快要枯竭的状态,只留一些微薄的灵力,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纵然你是华胥圣人,天生神胎,每日吸取的灵气也比你那个天赋差劲的女仆多不了多少。乖乖等到它结局,不是很好吗?”
我摇头道:“我向来不甘心,然而遇事就怂,往往做缩头乌龟。万年前爹娘就这么说我,如今我也发现了。闪光,五千年前的旧恨我从未忘记过。我认为的不忍抛弃族人,实际上只是不敢死爱得不够深而已。”
闪光突然愤怒道:“身为华胥后人,千万年来最纯正的血脉,竟然如此偏颇。你的天下大义呢?你死了,你的族人何去何从?拘泥于儿女情长懦弱不堪,连一丝作为一族之长的责任心也没有,你父母教育你的隐忍和担当都归还给他们了是吗?”
我皱眉道:“但我父母还教育我,身而为强者,就应当保护比你弱小的人,不然就不配称为强大。身而为神,就应当对天下苍生抱有怜悯宽恕之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胆魄,在天上那群胆小自私的神仙中是越发少见了。对世人的悲悯和那份胆魄,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若是我的选择和那位卑微懦弱的人一样难以两全,我又凭什么被供奉为神仙呢?”
一定有什么,破解眼前困局的方法。
没过几日,蔺晨终于赶到了金陵,他回来的那日梅长苏正好不在,我在苏宅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正好看见他进门的身影。
蔺晨是纯正的江湖人,不像是萧景睿那样有两个身份,也不像梅长苏那般不得已落入江湖,蔺晨的身上,自然地带着江湖的潇洒不羁的气息,走起路来简直带风,行事毫无章法,耍手段从未要过脸。
蔺晨远远瞧见了我,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满脸悲伤的飞流。
蔺晨道:“长苏呢?”
我笑道:“你一回来就问你的长苏去哪里了,蔺少阁主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吗?”
蔺晨拿起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门,笑骂道:“别闹了,我可是有正事的。”
我捂住额头,道:“你放心,这个贴心妹妹已经帮你去通知了,他今日出去办事,很快就能回来了。”
蔺晨拉着我往屋里走,大摇大摆地喧宾夺主占了屋子主人的位置,同我聊起最近两年发生的事情。我们之间虽说一直保持着通信,但信件总是不安全的,诸多秘密的事情总不好在信上说,此时便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梅长苏在金陵于不经意间掀起无数风浪,蔺晨在南楚皇室中来回周旋,期间惊险无数,难以表达。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梅长苏同萧景琰之间的女干情比较重要,便先说了。说着说着,蔺晨双眉微微挑起,还没来得及发表评论,梅长苏就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