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人间 by fox^^【完结】(7)

2019-05-29  作者|标签:


  我抬头看了看亮着灯的房间,叹了口气[还是不要了,我想自己解决.]
  他倾身过来在我额头印下一吻[记得,我在你身边!]
  [嗯!]我开心的捏了捏他的手,愉快的跳下车子.
  强风吹的人东倒西歪,我却不再觉得冷.像个傻瓜一样蹦蹦跳跳的爬上三楼,站在门前时又忍不住紧
  起来.
  我打开大门直接走进房间,不小心的被地上摆的大箱子拌了个跟呛.
  [小心.]关上坐在地上整理着那些他日常用具,慢慢放进箱子里,头也不抬的提醒着我.
  [你在做什么?]我心虚的问道.
  [把我的东西搬回家.]关上合起箱子起身拉开衣柜.
  我沉默了下来,心底对他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他忽然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锦盒,里面是我生日时他送的戒指.依然好好的躺在里面一次也没有戴
  过.
  我们盯着那个盒子良久,无论相爱于否,过去的种种一一在眼前浮现.
  [这个...留着也许只给你困扰,丢了吧.]关上把盒子放在桌上,沉重的坐在床边,把脸埋进了掌心.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伤害早已造成,抱歉亦已无用.
  [我终于明白,一个人若是在你心里扎了根,任谁也取代不了.]关上捂着脸的手有些颤抖[不管多少
  时间,你永远不会想戴上那枚戒指.]
  我于心不忍的半跪在他身边,无限歉意的按住他的肩膀[关上....]
  [你无须抱歉.]他抬起头看我,眼睛泛着血丝[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承诺.你只是一直在等待,等一个
  可以让简宁振光明正大回到你身边的机会.]
  我只能低头不语.
  [我前天已经正式交出了亚洲公司的经营权,本来想等葬礼过后再告诉你....让你和我一起走的.]
  他苦笑[看来永远没这个资格了.]
  [你要去哪里?]
  [到澳洲,我父母都在那里,该是时候回去做做孝子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不会了.]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心已死.]
  [你恨我吗?]我看着他,眼睛湿润起来.
  他曾陪伴我渡过无数个伤心孤独的夜晚.爱或不爱现在都已不再重要,我对他的感情里还加杂着感激.
  关上抬起手摩擦着我的脸,仔细的滑过每一寸皮肤,像要把我永远记在脑海里.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
  是苦涩的笑了笑,轻轻说[可以让我再抱一下吗?]
  我终于泪流不止的扑进他怀中.
  他几乎把我揉进身体里,紧的没有空隙去呼吸.他抱着我,温热的眼泪流进我的领口[....爱你....]
  28
  关上在不久后飞往澳洲,我也搬回宁振以前的公寓.原来他回了美国也没有把这里卖掉.
  宁振每天在家里工作,再用网络联系美国的公司分配任务.因为我还没做出决定到底是要跟他一起
  回去还是留下来,他觉得我们刚刚和好,不想离我太远,总想着要把那些浪费掉的时光补回来.
  我们现在的家充满了温馨,每日下班回来看见准备好的饭菜和宁振温柔的拥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可我还是非常担心他的安危,连串阴谋的背后指使者不出现我就像抱着颗炸弹一样,惶恐而不安.
  [在想我吗?]宁振突然压到我身上,在我额上轻轻一吻.
  我睁开眼睛对他甜甜的笑起[对.]
  [想我什么呢?]他把懒的瘫在沙发上的我拉进怀里.
  [什么都想.]我反手抱住他的腰[你说我们算不算孽缘?]
  宁振闻言愣了愣,不自在的轻轻推开我.
  [你生气啦?]我小心翼翼的问,讨好的推推他[开玩笑啦!]
  他还是一脸凝重低头不语.
  我依过去抱住他的肩膀[我爱你,宁振.]
  他伸过一只手臂把我拦进怀里[那次你看到我和艾迪在一起...其实我们真的没怎么样.分手后大家
  还是朋友,他那天是来送我生日礼物的.在家聊了两句他就要走了,我去送他下楼...没想到就被你碰到.]
  我开心的对他摇摇头[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又在一起了!]
  [不让你知道事实我一直很不舒服,我想你相信我,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不会改变.]
  我捏了下他的大腿,贼贼的转动眼睛[喂,你可还欠我一首歌呢!你答应过写给我的.]
  宁振抱歉的笑着抱紧我[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抽出空来,一定写给你好不好?]
  [好....吧.]我故意装的很委屈[食言的会变成猪.]
  他哈哈大笑,抓了把我最近被他养的长了些肉的肚皮[正好配你这小胖猪!]
  我痒的在他身上打滚求饶.不过任我怎么挣扎,他总是有办法把我牢牢压在身下.
  我接到了甄言的律师约时间讨论遗嘱问题的电话.
  [甄先生,请节哀.]一头白发却精神抖擞的马律师看着一身黑服的我.
  我把他请进屋里,礼貌的倒好茶.
  他毫不浪费时间的拿出公事包中的资料[一个月前你叔叔给我来了一通电话,他希望我能亲自到美国
  去帮他立一份遗嘱.]
  我很惊讶,甄言年纪轻轻身体健康,哪来的心血来潮想起立遗嘱?更何况还要大老远从地球的另一边
  请律师来.
  [里面的内容主要是,在他死后,他名下所有财产将全部归他的侄儿甄学宇,也就是你所有.]
  [你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想....?]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很抱歉,我没资格过问客户的私人问题.]他把遗嘱推到我面前[这里是遗嘱的具体内容请你过目,如
  果没有其他问题请在最下方签名,过几天我会帮你办好一切法律上所需的程序.]
  我细细的读遍了简单明了的遗嘱,甄言清楚的叙述了后事问题,找不出一丝异样.
  他早预料自己会死吗....?
  这恐怖的想法让我皮肤上迅速起满了鸡皮疙瘩.
  一笔一画的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心里无限沉重.
  马律师很快的告辞,不忘提醒我好好照顾自己.
  我慎重的把那份遗嘱书放好,心情低落的躺在床上发呆.
  甄言甄言,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振从外面回来时看到没有生气的我吃了一惊,紧张的凑了过来[不舒服吗?]
  我眨眨酸涩的眼睛[你回来啦,我去做饭.]
  他连忙按住我[怎么了?]
  [嗯...今天甄言的律师来告诉我遗嘱的事.]
  [他立了遗嘱?!]
  [是啊,我也想不通.]我泻气[他在美国时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宁振回想[公司一直很忙,我们也很久没在一起谈心了.不过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经常闷
  闷不乐,我没想那么多,以为他可能是因为太累了....]
  [他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沮丧的低吼,恨自己没多关心一下他.
  [学宇,也许是我们想太多了.]宁振抱住我[那是场意外,我们都不想的.]
  [你会离开我吗?]我忽然察觉到世界上已没有亲人,就连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
  [傻瓜!]他有点心疼的敲敲我的头[我还怕你离开我呢!]
  我用力摇着头否定.
  [学宇,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觉得快乐吗?]宁振忽然很认真的问.
  我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思绪回到当初,幻想,希望,期待和破灭[其实,你给的伤害永远比快乐多.]
  [那为什么还爱我?]
  [不知道.]我苦笑[知道就不是爱了.尽管如此,能跟你在一起还是觉得幸福.]
  宁振的手温柔的爬上我的脸[你真是傻瓜.]
  我闭上眼睛在他掌心摩擦[你爱这个傻瓜吗?]
  [爱.]他答的没有犹豫.
  我满足的笑了起来[爱....]
  宁振突然拉拉我的手让我睁开眼睛.我看着他手上拿的那枚简单的男戒[要给我吗?]
  [不知道别人说用戒指套住对方下半生有没有用.]
  我主动接过戒指套进无名指中,笑着看他[今时今日,甄学宇已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深深的看着我,眼睛渐渐红了起来.我来不及惊讶,已被他扯进怀里.
  29
  不曾相信甄言是个会存钱的人,可他留下的财产确确实实可以让我悠闲的过上大半辈子.马律师的
  办事效率急快,不几天已经帮我把所有法律程序完成.
  不久之后我收到关上从澳洲寄来的信,僚草的告诉我他已在一周前结婚的事实,和附带了一张结婚
  照.我惊讶的发现新娘竟然是他那个女秘书.
  关上说自己已经过了适婚年龄,再这样游戏人间下去没准要孤独终老.我想这样也好,若他能走回正
  常人的路,至少今后不必为了世俗的眼光而那么辛苦.
  我也终于下定决心跟宁振一起到美国生活,毕竟他的事业重心全在那里,让他一直陪我在这耗着也
  实在说不过去.而且在确定彼此心意后,我更放心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他.
  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我从来不曾喜欢过那里,或者该说讨厌生离死别的感
  觉.
  宁振这些日子一直亲自帮我到处跑着办理出国手续,自从我答应了跟他以后,他竟然比我还兴奋.
  护照在半个月后批下来了,宁振提议在离开前把以前乐团的几个朋友约出来聚聚.
  除了KC仍在服刑外,其他3人都到齐了.Eric一身西装笔挺,长发认真的梳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当初
  在学校那种小混混的感觉.他一见面就哈哈笑着朝宁振肚子上来了一拳[我就知道你俩分不开,爱的死
  去活来的!]
  阿超长大了很多,不过一张娃娃脸还是稚气.他兴奋的拉着宁振告诉他自己也开始尝试写曲了,几个
  作品也被Eric的公司候补录用.
  我惊讶着每个人的转变,尤其是看到TEN终于让他的光头长出短短的头发.
  他被我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很蠢吗?]
  众人被他逗的哄堂大笑,欢乐的笑声很快打破即将分离的不舍.
  曲终人散的时候,阿超突然哇的一声包着宁振哭了起来.我们被他搞的哭笑不得,宁振只好一脸尴尬
  手忙脚乱的安慰他.
  宁振一直是阿超的偶像,虽然不能说他对宁振有那种感情,但迷恋的程度有时难免让我有些吃醋.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使依依不舍还是得说再见.
  TEN温柔的摸摸我的头[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再请你喝ANGEL'STEAR.]
  Eric在旁边插话[不好不好,你那杯酒都请了多少年了,有点新意好不好?而且名字也不好,这俩家伙
  现在这么幸福,你再调杯酒叫"HAPPYLIFE"好了.]
  [真俗!]大家嘲他.
  [兄弟,等你们上飞机那天我再去送行.]Eric拍拍宁振的肩膀,难得的也感伤起来.
  我们一一道别,宁振拉着我的手上了车.
  [你当初放弃音乐,现在有没有后悔?]
  [遗憾是有的,但不能说是后悔.毕竟人都有些需要扛起的责任,我不能眼看我父母辛苦经营的公司
  经历危机而不管.]
  [得到了又不得不放弃,那不是更痛苦吗?你有没有想过,还不如一开始就一直留在美国,也就不会有
  今天这种放弃梦想的不得以了.]
  宁振笑笑空出右手来捏捏我的脸[那也就不会遇到你了.]
  我愤愤不平的咬住他的手[简宁振,你是我见过最坏的男人!]
  [更坏的你还没见过呢!]他突然把车子靠边停好,我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车开到山上来.
  [干嘛不回家?]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一脸贼样靠过来的他.
  [学宇,]他兴奋着就差没流下口水[我们还没在外面做过,今天试试吧!]
  [啊!!!]接下来的叫声全被他吞入口中,我在心里哀嚎,真是羊入虎口!
  -----------------------------
  第二天我准备回自己家里去整理些要带走的东西,毕竟是父母留下的房子,我还是舍不得卖,就当是
  以后回国时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你先上去吧,我去买午餐.]宁振拉过我的头亲了亲.
  我心情舒畅的爬上楼梯,正掏着钥匙开门时,隔壁的老婆婆走了出来[小宇啊,你可算回来了.]
  [婆婆,怎么了吗?]
  [前几天有你一个包裹,你一直不在家我就帮你收了起来.]她转身进屋拿出一个书本大小的邮件盒
  子抵给我.
  [谢谢您了!]我随手接过.
  室内久无人气显得有些过于寂静,我傻笑着,可能也是因为和宁振两个人惯了,突然自己待着有点不
  习惯.
  拿出冰箱里的啤酒打开大大喝了一口,坐在沙发上打量这房子,再过两天就要好久都不能踏进这里
  了.有些不舍,毕竟这里充满了无数回忆,有父母的,甄言的,关上的,宁振的....
  忽然想起那个包裹,懒懒的伸手抓过来一看,竟然是甄言从美国寄回来的.而上面的日期刚好是两个
  月前,整整迟了一个月.盒子上有一段海运公司草草写上的歉言,大概意思是因海关的问题导致邮包迟
  了一个月才到达之类的.
  我疑惑的把邮包拆开,里面用牛皮纸谨慎的包着一盘录影带.
  30(
  我疑惑着把录影带塞进录相机里,轻轻按下了PLAY键.前面隔了长达五分钟的空白,闪星的雪花却
  让我莫名的紧张起来.忽然画面一闪,电视上出现甄言清晰的身影,他坐在银屏的那一端静静看着我,半
  晌没说一句话.电视右下角记录的日期是他生日过后不久.
  [学宇,当你看到这卷带子时,我不确定自己是否仍活着.]甄言忽然平静的开口[录这个前我挣扎了
  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让你知道真相.]
  我紧张的坐直,不安的抓过一旁的抱枕.
  甄言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宁振的公司一直在做一项汽车配件进出口的生意,一个月前,一
  批配件在海关被扣押,原因是超重.宁振透过关系在海关人员检查前把十个集装箱的货品要了回来.对
  这件事我一直很困惑,因为公司平均每两个月会出口一次货品,从来没有出过状况.但由于公司出货的
  清单只有宁振存在电脑里,我无从查起.就在一星期前,我向宁振调度货品样本资料时,他把记录那个月
  出货清单的磁碟当成样品拿给了我.]
  甄言显得过于放松,然而那支点燃的烟他却再也没抽上一口,直到它烧完[在一串配件名称的最下方
  出现"KBU88,87式"两组在给海关的报告清单上没出现过的代码.我马上赶到工厂,成箱的配件已
  从集装箱运回了仓库.我把所有配件拿出来后,发现木箱底都有一块高约一尺半的夹层....揭开那块锭
  劳的木板....]他深吸了口气[是枪械.]
  我忘记了呼吸,紧张感加剧导致有种想关掉电视的冲动.
  [国产KUB88式5.8毫米狙击步枪,和87式5.8毫米步枪.我来不及验证其它木箱里是否也有
  这些,宁振已经在发现错给我清单时马上找到了我....原来从他父母那时候起就一直与黑市做着军火
  交易.武器从东南亚军火商处低价购买,再以三倍的价钱转卖到北欧.
  [宁振并没有软禁我,却叫人24小时观察我的行踪.他在我的电话中装了窃听器,所以我不能打电话
  告诉你这些.我明天会请马律师来美国帮我立一份遗嘱,拜托他帮我我把这盘带子寄出去.这样才不会
  连累任何人.]
  耳边嗡嗡作响,甄言的话却一字不露的传进耳中.
  [学宇,我有预感,宁振已容不得我.]
  哄的一声天旋地转,我一直坚信不移的世界崩裂.碎裂的残片在我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重新划开血
  口.
  [学宇,保重!]甄言说完这句话起身走过来关了录影机.
  哗---电视又变回雪花.
  我动弹不得,以为自己没了呼吸,却在寂静无声的空气中听到自己粗喘的声音.
  突然我心下一惊,慢慢僵硬的转过了头.
  宁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静静的站在门口.
  我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发出声音的喉咙如被刀片划过般刺痛[宁振....你告诉我,这不是真
  的....]
  他没有答我.
  [那场爆炸....是意外吧?]我问的小心翼翼.
  [不是.]宁振开口,瞬间把我推入地狱[炸弹是我放的,是我让他到我车子里拿东西.]
  [你杀了他.]我厉声指控[你杀了他!!]
  他无言以对.
  [那些保镖....什么有人想杀你,都是假的?]
  他点头[那是我最后一次骗你.]
  无数心酸涌入胸口,我多希望这不是真的,为何你不再骗我一次?
  傻甄言,为了你所谓的死党,陪上了自己的性命.
  内心哀痛有如刀割,我再也哭不出来,只好低低傻笑.
  简宁振紧张了起来[学宇....学宇....]
  [你走.]我混身无力的指向门口.
  他却一步上来把我抱个满怀[学宇,你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杀了我.但求你,不要离开....]
  我在他怀中挣扎着,像疯子般撕咬着他[别碰我!!]
  长久以来一直做着一个美梦,如果你我从此常相私守,今生无憾.偏偏每当惊醒时是如此狼狈,梦中
  的幸福总被摧残的支离破碎.
  而那个把我从美梦中推出的人,竟然是你!
  他被我用力推开,一个跟呛撞到后面的柜子上.
  砰砰几声,上面的陶瓷摆设纷纷落地,摔了个粉碎.
  我看着满地斑迹哀伤笑起[你看到了吗?我的心也跟它们一样,碎成了粉末,再也合不起来了.]
  他蓦然一震,痛心疾首的低吼一声,夺门而去.
  心已化成了灰,而爱呢?
  是否真能因恨而逝....
  31
  那日之后,甄言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夜夜出现在我梦中,抓着我的腿让我帮他讨回公道.我痛苦难当
  几乎想用刀狠狠刺穿心脏一了白了.
  势不如人,任我甄学宇能上刀山火海,却如何能轻易扳到一个跨国企业.
  但,血债血偿,我坚信这个定律.简宁振所亏欠我的一切,总有一日一并偿还.
  跟着前面带路的男人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拐进一处昏暗小巷,连日的雨把土地侵的泥泞起来,比人
  高不了多少的屋瓦不停的滴着水,狭窄的空间堆放的垃圾已经传出阵阵恶臭.
  男人七拐八拐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破烂平房前停了下来,回头对我说[你如果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我
  可管不了哦.]
  [知道了.]我淡淡道.
  男人摇摇头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里面马上有人应声[谁?]
  [阿毛,介绍个客户给豹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流利流气嘴边叼烟的男人看了阿毛一眼,又探出头来上下打量我.
  我被他盯了两分钟,他终于撇撇嘴[跟我来.]
  我跟在阿毛的后面走进平房,里面只点了一个黄黄的灯泡,几个男人围着一个桌子打着麻将,听到声
  响后都叼着烟转头看我.
  那个开门的男人把我们带到地下室,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贴在门边小心翼翼的问[豹哥,阿毛
  找你.]
  [近来.]
  屋里坐着三个男人,看似在谈事情.满屋子的烟熏的我眼睛马上红了起来.
  阿毛献媚的走到那个正对着我翘着大腿的粗犷男子面前[豹子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想买"家伙"的
  朋友.]
  豹子直直的看着我,玩味的笑了起来[哈哈,还没长开的洋娃娃,买那危险的玩意做什么?]
  我冷冷的瞥他一眼[卖,还是不卖?]
  [有趣有趣,还没见过谁敢这么跟老子讲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流氓.]
  阿毛拼命的给我打眼色,我懒得理他,毫不畏惧的和豹子对看.
  他面无表情的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我的枪可是很贵的.]
  [多少钱我都买.]
  豹子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健壮高大的身躯给我莫名的压迫感,他邪恶的一笑[钱我要,也要你!]
  我一愣[什么?]
  [想要那东西很简单,把支票留下,再让我上一次.]
  另外几个人嘿嘿淫笑了起来.阿毛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仿佛后悔把我这个久未联络的高中同学带
  来狼窑.
  [你不同意也可以,找别人买枪吧.]豹子见我没反应又补了一句.
  买枪,对于我这种几乎快与社会脱节的人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我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冷笑了起来,
  这男人已经算给我面子了吧,不然令声一下楼上楼下十几个男人把我轮暴一顿弃尸街头,也只能怪自己
  倒霉.
  我咽咽口水,抬起手解开领口的两颗钮扣[在哪做?]
  豹子眼睛一亮,满意的大笑起来,轻巧的把我打横抱起踢开一侧内门[老子今天非干的你下不了床!
  麻木的闭上眼,咬咬牙,很快就会过去.
  我全身乏力的躺在温水中,满意的把玩手中沉甸甸的黑色手枪.冰冷的笑意爬上唇畔,那男人功力尚
  浅,非但没让我躺在他那张脏乱的床上装死鱼,反而还能挺的笔直的走出他的老窝.
  想起他一脸不可置信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呵呵笑了起来,这笔帐,也记到简宁振头上.
  恨意,从内心深处侵骨蔓延,却和被我可以忽略的想念碰撞,然后两败俱伤体无完肤.
  爱恨仅在一线之间,当日种下的因今天得到的果,你毁我一生,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甄学宇敢爱敢恨,从今往后不再回首从前,人生里只留明天.
  ----------------------------------
  从TEN那里得知简宁振并没有回美国,我心里窃喜.却头疼于他那几个形影不离的保镖而不知从何下
  手.
  TEN一脸惋惜的问[学宇,今后如何打算?]
  我扯嘴而笑[今后将无安宁.]
  [别做傻事!]
  [这是我做过最不傻的事.]仰头灌下最后的ANGEL'STEAR,我起身走人[现在这酒,真难喝.]
  [学宇!]TEN紧张的叫住我[请记得爱过!!]
  我挥挥手不再停留,今夜无风,难得好天气.
  宽敞的道上甚少有车开过,我顺着道路看向远方,忆起曾在这条路拼命的追着宁振,结果却怎么也追
  不上.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跑远,直到消失不见.
  那时,朦胧感到,世界上没有永恒.
  32
  "吱"的一声,车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出的刺耳声响吓了我一跳,车门被马上打开,走出来的人竟然是
  简宁振.
  他消瘦了很多,本是光滑的下巴长出淡薄一片胡渣,往日的意气风发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眼
  中浓浓的悲伤与悔恨.
  然而事到如今,悔恨又有何用?
  我暗自咬牙,气自己没养成随身携带枪的习惯,平白错过了杀他的大好机会.
  他盯了我一个世纪那么久,嘴巴动了动,到最后却讲不出一个字.
  我默默看他一眼,想从他车旁走过,他却上前一把抓住我[学宇....别走!]
  我冷笑,尽管心中五味杂陈[再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简宁振被我逼的哑口无言,抓着我的手越收越紧,让我几乎以为他要将我的手臂捏碎.
  [真的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他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人不能只为爱活着,这是这些年来我在你身上唯一学到的东西.]我摇身一变,成为撕裂他心肺的
  厉鬼[现在我脑中已没有爱,只想杀了你!]
  他呵呵苦笑[曾经我对你的伤害,如今要一并偿还吗?]
  长街尽头闪闪烁烁,嘟嘟的气笛声缓缓逼近[宁振,一念之差可左右人的一生,你可知道我现在想的
  是什么?]
  他来不及回答,我已经甩开他的手冲到马路中央,大卡车昏黄的车头灯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我却铁
  了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念之差....
  接着是如巨龙嘶叫的刹车声,我被一股巨大的冲击里撞到在地,却没想象中的血肉横飞.抱着被地
  面磨破的手轴缓缓睁开眼睛,卡车司机已经慌张的跳了下来气急败坏的跑到两米之外那一滩刺眼鲜红
  的血色前.
  我捂着刺痛的手臂走了过去,卡车司机正满头大汗口齿不清的拿着电话呼叫救护车.
  简宁振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鲜血仍不停从头部流出.
  在最危机的时候,是他推开了我.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突然之间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浓的再也解不开的哀仇不知何时已紧紧围绕
  在我们身边.
  他刚开口想讲话,一股血就从嘴中呕了出来.卡车司机急忙按住他,口中骂骂咧咧的教训我这个罪
  魁祸首.
  简宁振咳了好一阵子,直到我听见救护车嘶后着接近的时候,他才终于把那句话讲了出来[到了...
  这个....时...时候....你还是....不肯为我哭...吗...]
  我自认非常了解,该在什么时候给敌人致命的一击[对,简宁振,你休息再看见我为你掉一滴眼泪.]
  我没有看到他最后的表情,因为医护人员已经迅速的把他抬上车.我拒绝了去医院处理伤口,坐上
  了警察的车.
  警察的问话最后以感情处理不当而草率收场.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到家后已是凌晨,过于疲劳的
  后果是,精神与肉体彻底分了家.
  躺在冰冷的床上,脑海中却不住的浮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一瞬间我在跟自己赌博,筹码是自己的性命.我告诉自己,如果就那么死在车轮下也未尝不是解
  脱;而私心的却希望他会推开我.
  如今我赢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只因不管我们如何的希望,有些事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黯然回首,原来我不曾拥有.
  我昏睡了整整两天,天昏地暗的,再醒来有种恍惚若隔世的感觉.手脚无力的走到厨房灌了一大杯
  水,无意间瞥见,那把冰冷的枪安静的躺在客厅的桌子上,我皱着眉拿起它准备收起来.
  大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就没在发出声音,我纳闷着打开了门.
  简宁振头上缠着层层纱布,红色的血迹浅浅透了出来,打了石膏的左腿显得笨重而不灵活,两手扶
  着拐杖凝立在门外.
  他看到我表情放松了很多,像是终于安了心神.
  [你来做什么?]
  [我想亲眼见到你没事.]
  我沉默了,扶着门的手忽然有点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细细的打量着我,注意到我手上的枪,苦笑着挑了挑眉[学宇,我不值得你陪上自己.]
  我看向那把枪,仇人就在眼前,轻松扣下板机所有恩怨就此了结.而偏偏,心底涌上的寒意冰住了全
  身.
  [真的那么恨我吗?]他慢慢抬起了一手,轻抚着我冰凉的面颊.
  我搪塞,心中到底是爱是恨已经分不清,却必需将那一丝丝希望磨灭[恨.恨之入骨!]
  他失望过后竟是一片平静无波[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我们,再也没机会回到从前了吗?]
  [宁振,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致死方休.]我如此说着,却怎么也扣不下板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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