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巳看他面色红润不像要死的模样,也忍不住心虚了,开口问他:“没事吧?”
西棠一记眼刀扔过来,皱着眉头嗔道:“你害了疯病了?”
辰巳不甘心又问了句:“你当真没事?”
西棠坐直身子,拇指擦过下唇,冷眼看他:“能有何事?”
辰巳看了眼方才见了血的指尖,说:“可瞧出我患了何症?”
西棠方才血刚入口便被惯了茶水,如今闷闷不乐的说:“都被你灌干净了,如何晓得?”
辰巳笑了,从腰际抽出把短刀在手指上添了一刀,将血滴到地面上,西棠看见一只灰耗子从床下跑出来,凑在那摊血前嗅着,辰巳说:“你看。”
耗子舔了那血一口,便蹬了腿儿。西棠咬着嘴唇,神情复杂的看着辰巳。
“你穿成这幅模样,是怕伤了人?”
“嗯。”
“……”西棠沉默了一会,说:“那你与我在一处时,大可不必包成个粽子。”
辰巳抬眼看他,俊秀的脸上扬着欠揍的笑,他说:“我专克你这毒人。”
作者有话要说: 辰巳你出门自备碗筷吧,好浪费_(:з」∠)_
第3章 一眼温泉
“我专克你这毒人。”
辰巳见他笑着,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多久了?自己一个人出生入死,感叹命运如此不公的时候,还要费尽心思的把自己藏起来。“不可误伤”是门训,而自己的一滴汗都能致人于死地。
早些年,兄弟六个都不会在白日出门,整日整日的跟那些毒物待在一处,过的当真不像是人过的日子,如今长大了,耐得了苦,便不再把自己当回事儿,毕竟我们跟那些毒物并无分别,都只是工具罢了。
这一切早在老二老四的身上,便得到了印证。
如今这个人对自己说:“与我在一起,你可以不必防着,不必带着高高的围领,也不必系着护手,只需做你本来的样子。”
辰巳此刻真的有些动容。
他心中千回百转,脸上却不显,利落的把刀c-h-a回腰际,起身走到床边将外袍脱在木架上,接着解自己的里衣,将落未落之际,回过身对坐在桌前盯着自己看的西棠说了句:“不如让小二哥退一间房?”
西棠眨眨眼,如梦初醒的站起身,惭愧的说:“不必麻烦,我房里还烧着水,不打扰了!”
言罢房门就被狠狠地关上,辰巳轻笑系紧腰带,一夜好眠。
而西棠躺在床榻上胸口却跳得厉害,他单手覆上深吸口气,许久后眼睛倏的瞪大:“莫不是患了心疾?”说罢摇了摇头,烙饼似得翻了个身,便去会了周公。
第二日一早,辰巳便洗漱更衣到楼下等着西棠,西棠下楼时还是昨日那身衣裳,脏了不说,还破烂不堪,辰巳问他:“这下摆怎么成了这样?”
西棠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扯了扯说:“昨日赶路碍事,撕去了。”
辰巳又问:“只此一件?”
西棠答:“只此一件。”
西棠本以为他多少会感到一丝愧疚,分自己一披半挂的,没想到辰巳问完便慢条斯理的用上了早饭,再无后话。
“……”西棠默默地拿起桌子上的白面包子咬了狠狠的一口。
“阿四,你要到哪里去?”西棠咽下包子,喝了一口白粥。
辰巳轻擦嘴角答:“先去趟轿子山。”
西棠一惊:“去轿子山作甚?”
“找药山神医讨两颗Cao药。”
“……什么药?”
“问这么多作甚?你有?”辰巳提着下摆朝门外去,西棠迅速咽下最后一口:“你怎知我没有?”
辰巳不答,等到西棠站在门口,便看到他骑在黑马上,手里还牵着一匹白马。
西棠摸着白马柔亮的毛,惊喜的问:“哪来的?”
“我若说是偷来的,又如何?”辰巳将缰绳甩到西棠面前,被稳稳的接住。
“偷来的?那我们要快些走才是。”
辰巳不顾他一张笑脸,认真的说了句:“再给你一次机会,骑着它回去。”
但他话没说完,白马便跑在了前头,西棠坐在马背上回头朝他喊着:“我倒要瞧瞧药山神医是圆是扁!驾!”
辰巳想:管他是圆是扁,把药给我,我便尊他一声神医。
此行要去轿子山,便要先后过凉城,暮云镇,凌河。过了驿站便入了暮云镇内,镇子不大,两人走了一个白日便过了,接下来便入了凌河河岸,凌河穿过凌山,他们两人牵着马过山,速度想必不会太快,月亮高挂之时,也是两人入山最深之时。
入了夜两人找了快平地休整,西棠伸手摘了树上果子喂给白马,还顺手喂了乌云一颗,乌云感激的喷了个响鼻……扭头看了看自家主人。
辰巳对自家马儿道“不是叫你别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么”
西棠伸长手臂又从树上捞了一个果子隔着乌云扔给辰巳,笑道:“吃马儿的醋了?”
辰巳接住红果子,上下抛了抛说:“你可知哑x_u_e在颈后?”
西棠嚼着果子答“我是大夫怎会不知?”,言罢左思右想才惊觉不妥:“你是想点我的哑x_u_e?”
辰巳笑而不语。
两人靠在树干上挨到天亮,沾了一身的晨露。辰巳脱下外袍抖了抖,回过神看见西棠还在睡,几缕黑发贴在脸侧,树叶上的水珠滴在他淡色的唇上也不自知。
辰巳牵了白马过来,它伸着舌头啪嗒啪嗒的舔着西棠的脸,西棠抬起手背挡了挡,在被白马咬住的一瞬间惊醒,辰巳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很不厚道的笑了。
“走了。”
西棠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树叶,牵着白马跟上,还一路打着哈欠。
“还有多远?”西棠问。
辰巳站在高处环顾一周,道:“过了凌山就是了。”
“阿四,你究竟想讨什么药?”
辰巳侧目看着西棠,说:“最毒的药。”
西棠皱眉:“药山哪里会有最毒的药?”
“当钩吻与天桴子同在一处,便是最毒的□□。”
西棠浸 y- ín 医术几十年,自然晓得这两种药材,且不说百年一生的天桴子,连钩吻都难得一见,零星的生在陡崖的山缝中,四周又多是蛇x_u_e。他没有跟辰巳说这些,光是看着辰巳的那张脸,就明白了他有多认真。
等到两人的衣裳重新被烤干,才彻底从林子里走出来。西棠张开双臂仰脸望太阳,他的衣裳已经不能蔽体了,外袍开了染坊,有红有绿,睡觉的时候被他脱掉做了褥子,现在只一件里衣贴在身上,辰巳看不过,从包袱里拿了件黑袍子扔在西棠身上。
“穿上它。”辰巳说。
西棠正在晒太阳,忽的一片黑影压下来,还带着皂角的味道。西棠抖抖衣服披在身上,果然是辰巳的风格,连袖口都被收得紧紧的。
西棠搓了搓衣角的一块红斑问:“你这衣服见过血?”
辰巳骑着乌云走远了些才说:“前日换下来,还没洗罢了。”
“……”
辰巳带着西棠牵马过河,水流平缓之处还能看见鱼,西棠抽出辰巳腰间的短刀削了一根树枝,稳准狠的c-h-a了两尾,西棠欢喜的说:“找一处生上火,烤了这鱼充饥如何?”
辰巳答:“这里s-hi气重的很,如何生的起来火?”
西棠在马上思考片刻,下马开路:“随我来。”
辰巳一头雾水的跟上,过了个岩洞,竟然发现别有洞天!
凌河流至此处汇了个不大的水塘,西棠喊辰巳过来,辰巳走过去便迎来了西棠的一捧水花,意外的是这水竟是热的!
“此处竟有眼温泉!”辰巳惊叹。
西棠摸着泉水道:“泉若温汤,能愈百疾。要不要沐个浴?”
辰巳心中微动,却只能忍住:“不能污了这池子泉水,你请便,我就罢了。”
西棠笑了,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在池边弯下腰挖了个深深的坑。辰巳不懂,蹲下身子问他:“是在做什么?”
西棠从树上扯了两片大树叶包住鱼身,深深地埋入土中,末了拍拍手一跃跳入水中,溅了辰巳一身的水。
“哈哈!叫花j-i你可曾吃过?”西棠划过来靠近地面“此处有温泉,埋在地下想必能蒸熟这鱼。”
辰巳低头看着西棠眯着双眼,勾着嘴角的样子,一脸势在必得。“你如何知道此处有温泉?”
“……”西棠张张口,答:“这……”
辰巳蹲下身子,右手捏着西棠的下巴,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水珠:“说不出?无妨。”
西棠痴痴地看着辰巳轻笑的脸,胳膊一伸将人整个儿拉入水中,当辰巳从水下扑腾着浮出来,看见西棠裸着上身洗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