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挠了挠头,心说这次反应很弱,什么也看不出来。我叹了一口气,难道因为在地下雷声听得不清楚,和音量有关?等等,这里不是声波汇集之地么?不该是这样的,打雷的声音为什么没传进来?
我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刘丧举起手,我们示意他可以说话了,他便道:“现在我们在地下的位置还很浅,我目前听不到别的动静。这地方下面那么深,一定是有理由的,外面那些声音很有可能传到了底下去。”
胖子瞅了瞅闷油瓶,语气小心翼翼得不正常:“小哥,目前为止你没意见吧?”
我和闷油瓶都奇怪地看向胖子,胖子道:“你刚听完雷,说不定雷声其实已经下了指示。你既然没反应,连托梦都没有,那就意味着雷声对我们没意见,可以继续走。”
他这话有点荒诞,但似乎也含有一定逻辑。对于那方面我没仔细想过,胖子这么一说,仿佛听雷就像接圣旨一样。我感觉我们越来越陷入了一种怪力乱神的境地,玄而又玄。难道真的要我们临时加入个雷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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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雷声减弱,很快结束。刘丧听了一听,告诉我们,萨沙队伍又在移动,离我们越发远了。这仿佛变成了一场躲猫猫游戏,我们之后耐心等了半个钟头,刘丧才说:“OK,在我们正下方了。这距离足够了,但是你们也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我们一边保证心里有数,一边打着光离开原地,像一群劳改犯终于获得自由。我出去后第一件事,是搞清楚附近的地下形态和建筑构造,只看了一眼,就发现这里建了一排小房子,像紧密相连的格子间。那些格子房如简陋的毛坯屋一般,毫无装修,且只配有一个出入口,再抬头往上一瞧,上面接着一排同样的房。
这么算下来,我们该是B2楼层。好像在地下建了座大厦一般,这些格子屋排得井然有序。我也不知道底下的深处是否同样如此,难道果真是地下x_u_e居的场所?
耳边忽然传来胖子的一声惊叹,他压低了声音,所以听起来更像是他被踩了尾巴的吃痛声。我往他那方向走去,发现闷油瓶也在那处。在他们面前,似乎是一片空旷平整的地方。
胖子见我来了,示意我看看,并道:“如果那些房子是用来住人的,那么这里,应该是那些人跳广场舞的地方了。”
我不解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空地,地砖铺得一丝不苟,刻有一些古怪的花纹。胖子调整了一下探灯的照s_h_è 范围,抓着灯扫了一圈,照亮了大半片区域。这的确像极了一个大广场,半圆形,面积估摸着有一万平米。
在“广场”中心的平地上,凭空架起了四座长长的拱桥,彼此首尾相连,围成一圈。桥旁有一段缓坡,连着上方的B1层。在桥的拱部上,则好像刻了几个大字。
站在这里抬头看,看不到那些格子屋,只能看到天花板一样的阻隔,我猜上面很有可能也是这样的大广场。闷油瓶蹲下来看了看地砖上的纹样,片刻后对我们摇头,意思是看不出风格流派。胖子对着眼前的景象啧啧称奇,饱含感情地说:“我年轻时的梦想之一,就是拥有一个像这么大的四合院。”
刘丧快步走上前去,摸到了桥上,喊我们过去看桥上的刻字。我一边走着,余光瞥见瞎子,注意到这个家伙并没有四处观察,只是低头擦了擦自己的墨镜。他立在原地,没有其他举动。
我放慢脚步,打量着他,其他人很快都发现了异样。瞎子似乎听出来我们停了动作,抬头调侃道:“现在突然恶化,你们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喊我‘瞎子’了。”
胖子皱起眉头,问:“程度如何?”
黑瞎子的情况不是特别稳定,我们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他能耐大,本人似乎总有办法,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没出过重大意外。从没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他居然直接停在原地不动弹,连半个步子都不迈。
“真的瞎了。”他一向云淡风轻,此刻也不例外,“以前多多少少能看到一点,现在连基本的光感也没有。你们都开着手电吗?”
若说连光感也没有,那是非常严重了。我回道:“都开着。你瞎了多久?”黑瞎子摆摆手,道:“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雷声消失后就慢慢地不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我在这里叉会儿腰,歇一下,过不了多久也许能好。老毛病吧,有一阵没一阵的罢了。”
眼下只能这样,我们给他一点时间,等会儿如果不见好转,怕是要另作些打算。刘丧远远地看了下黑瞎子,道:“什么也看不到了吗?那桥上的这几个字我念一下,‘千大数劫’,数字的数,劫难的劫。”
桥的拱面上金漆剥落,只留下了刻痕。胖子眉毛皱得更厉害了,“什么,七大瞬间?八大奇迹?再念一遍,欺负胖爷没文化。”
我看他面部表情像只发愁的加菲猫,便对胖子道:“中国古代有一套数学计量体系,千大数,意思是一个巨大的数字,非常非常大,大得无法想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幂的底数是十,指数是五十多万……”
胖子没耐心地挥了挥手,表示听不下去。我们走到桥上打量了一番,发现在四座桥的中间,是通往下一层的通道,斜坡尽头似乎也同样是桥。也就是说,下面的结构八成是一样的。我看了看头上,又看看脚下的通道,感觉有点儿意思。每层都是重复结构?这一层是千大数劫,下面会是什么劫?按数字排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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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把闷油瓶喊过去,说道:“小哥,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是广场中心,听雷的效果肯定最好。要不就现在?你刚听过一次,说不定还没失效,来,躺这里,睡不着的话,爸爸给你哼个催眠曲?”
闷油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加停顿,绕过他走去了下面的通道。胖子咂嘴,“怕什么,我的催眠曲又不会让你做噩梦。”
我和刘丧跟着闷油瓶就要走去下一层,刘丧跑去看下一层的刻字,我则伸长脖子探头对胖子道:“省省吧,这跟睡觉没关系。”
胖子一脸无话可说,忽然之间,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三两步追上我,将我拽回去,道:“差点漏了。你的那件事或许也算得上。吴邪,你那次不就是睡觉的时候吗?”
我一愣,接着瞬间想了起来。最近重点关照对象是闷油瓶,我们基本上都忘了一开始我做的那个梦。正是因为那个梦,才叫我们去找十一仓深处的货物,翻出了不知何时存入库中的雷城族谱。
“那是……”我犹豫道:“那是个梦,是一场梦境,形式上好像不太符合。”
胖子伸出手指晃了晃,“你就说你那个梦奇不奇怪,奇怪吗?奇怪。是打雷的时候发生的吗?是的。”
确实蹊跷,可是,那一次过后,我便没有其他任何症状。闷油瓶的问题是涉及颇多,故而我们能够琢磨几番。至于我的那个梦,就算我想推理一番,也没有可以依循的线索或证据,相当于断掉了。这才是关键,所以我无从思考。
胖子看了看我,“最近咱们开口闭口都是小哥,倒过来想想,有因必有果,说不定你这事也和小哥有关?”
我心说可不是吗,十一仓里存的就是小哥的东西。但胖子好像另有深意,迅速冲我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口吻正常道:“你做那个梦,会不会是因为和小哥有接触?”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摇摇头,对他认真分析道:“我们所有人都和他有接触,为什么你们就没有做个梦什么的?”
黑瞎子在不远处咳了几声,大概等得无所事事。胖子好像不可告人一般,安静地示意我凑过去,他在我手背上飞快地敲了敲,敲敲话的暗号,意思是:你们做了什么?
敲完这句,胖子便也走下通道。我顺藤摸瓜开始回想,做那个梦的时候,是那天晚上打雷时分。我们当时都在车里,我受了毒雾影响,昏迷过去。意识有些模糊,记忆也不是非常清晰……我努力回忆着,想起那时我和闷油瓶坐在后排,他给我抹药,药水的味道特别难闻,接着我好像醒过来了,然后……
东拼西凑地,脑中重播着画面。
一瞬间,我心中一颤。
是这个缘故吗?
顾不得不好意思,我默默捋了下思路。在打雷的同时,两个人有了接触,于是,那天晚上反而是我出现了奇怪的症状,做了个奇怪的梦。这是可以在人和人之间进行传递的吗?我愣愣地想着,那晚我们见面后,在车里吻得挺深,这种接触似乎本来就不一般。
但是……我总归不太相信,感觉像在开玩笑。
那一晚的回忆被我霎时全翻了出来,大脑高速运转,眨眼间的工夫,我想起了很多细节。那天晚上我身体有些难受得不自然,甚至流鼻血。我原以为和毒雾有关,莫非是另有原因?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是,这件事情,我要如何与他们讨论?
第31章 惊动狼人
我们素日里传递信息的主要方式,无非是通过视觉和听觉。我觉得听雷已经能够登上猎奇榜首了,没料到突然闯出一个更狠的,竟是触觉。这事儿得好好琢磨琢磨,我心说那有可能成立吗?事出必有因,为什么亲吻居然成为了催化剂?机制又是什么?
我努力地换个正常方向去思考,比如有可能是因为我和闷油瓶挨得过近,他将某种能力传给了我。又或者,我俩脑袋凑在一起的时候接上了脑电波……想到这,我发现我无法帮自己编造下去了,因为纵观所有可能x_ing,最靠谱的决定x_ing因素就是那个吻。
这是那晚听雷时,发生的最亲密的举动。我冥思苦想着,难道舌头是关键?
这事一旦和多巴胺挂上钩,就有些欲说还休的意味。多巴胺是用来记住美好之事的,能够帮助一个人联想起愉悦感,同时极大地缓解压力。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候,一边我的大脑由于回忆而分泌着多巴胺,另一边我的理x_ing却在对此事进行逻辑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