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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会不会住着你二叔留下的后手?他留人来观察后续情况,无可厚非啊。”胖子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动静,一边说得有鼻子有眼,“你二叔不是挺喜欢喝茶吗?很有可能收了那只建盏。”
吴邪有些烦躁,道:“不可能是二叔,他全员撤回了,再说,怎么不寄到他自己家里?”
胖子花钱买来的“社会下九流”,正有一个偷j-i摸狗之徒,去柜台那儿摸了房间的备用钥匙。吴邪现在拿着钥匙,站在走廊上。天井里的风一阵阵刮来,好像总是消散不去,把瓦檐上的杂Cao吹得东倒西歪。
胖子直起身,利落道:“听了二十分钟了,真的没人,直接闯吧。“
吴邪虚握着门把,开始调整全身的肌肉,脑子里列出了五种总的可能x_ing,以及对应方案。有胖子在一旁守着,情况不至于最坏。就怕这间房里故意设套,兴许被打个措手不及。倘若不是武力攻击,则又存在精神恐吓的可能x_ing,会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信息吗?一堆雷声的磁带?
吴邪左手转着门把,空出握拳的右手来应对意外,然后迅速开了门。
目光瞬间接触到屋内的情景,所有的都映入眼帘。吴邪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显然房内让他措手不及了,但同时也放下了警惕,放松全身肌肉与神经,于是不退后也不向前。
胖子小声道:“咋了?”
“这间是小哥住的房。”吴邪轻轻说道。
胖子怀疑自己听错了,挤到门口一看,第一眼见到的那只硕大旅行背包,甚是眼熟。那时候张起灵刚刚走出长白山,他们仨筹划搬家去福建的时候,急需大容量的拉箱和背包。店里正巧七夕活动,吴邪刷了他的会员卡,买一送一,随手送给张起灵。一黑一灰,情侣款。
那时只是为了优惠,之后胖子很快品出什么不一样的味儿来,都是后话了。那俩包也是出奇地耐脏耐用,一直用到今年。“等等啊,你别激动。”胖子道:“这牌子用的人不少,仅凭这个,我看不是很靠谱。”
“屋内物品的摆设,都是他的风格。”吴邪扫了一圈屋内,毫不迟疑地下结论,看了一眼胖子。
胖子心想怎么忘了这茬,如果在家同睡一张床,当然早就把对方那些习惯都摸清楚了。就好比下榻同一家酒店,有的人将浴室毛巾挂在门把上,有的挂在镜架上,有的则是浴帘杆。这栋土楼的默认制度是,除非退房,否则一概不清扫房间。
枕头、水杯、窗帘等等,还是房间主人出门前的样子,专业人士甚至可以从这些分析出一个人的x_ing格画像。
“你二叔还没给退房?”胖子唏嘘,“真是最后的善良。”
吴邪抬起脚,走进房间里,视线一一掠过那些摆设。他坐在床上,心道闷油瓶真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即使住在外地,这些模式依然雷打不动。
胖子站在门口,像是认真地建议道:“你要是今晚想睡这间……随便你。”
吴邪从床上站起,走去关上这间房的窗户以免落灰,然后潇潇洒洒地说:“我不替他收拾房间。等把小哥捞出来,让他自己来收拾。”
胖子想了想,“也对,天真你不行。家里的房间一般都是小哥帮你收拾,你家务能力都快废了。”
“所以,包裹的地址为什么会是这里?”吴邪转身问。
第3章 狼人请选择要杀谁
“小哥是不是想送你个礼物?”胖子一板一眼地分析道:“你俩有没有什么即将到来的纪念日啥的?要给你送礼物,又怕你嫌他败家,所以采用这种迂回的方式,相当于把那只建盏送到你手里。”
吴邪摆摆手,便说你可劲儿扯去。对方送礼向来都是很直接的,如果是周年纪念那就是周年纪念,绝不提前或延后,正如其人一般,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收建盏是为了何事?张起灵没有理由以那样间接的方式与他们接触,何况人还困在下面,没电没信号,怎么可能办成买入古玩的c.ao纵?吴邪握紧拳心,道:“另有其人。只不过,我猜测建盏这货物本身并非是对方想要的,收件地址填成小哥的房间,多半是故意为之,因为这人很明白,这间屋是不会有人回来了。”
如果那人明白张起灵与他们的关系,然后使用这个地址收包裹,那么其用心更加不可测了。
胖子点点头,说:“这事目前我们查不出来的,还有正事,你要去看看这里剩下的那些狼人吗?”
他们打探到的是,焦老板的大部分人手离开了五楼,留下的一部分由一个叫萨沙的男人来管事。吴邪看了看窗外,暮霭沉沉,空中飞过归巢的鸟群,是一个适合吃晚饭的时候,适合餐厅偶遇。
他们在一楼的大堂用餐,点了土楼里的特色菜。服务员上菜效率很高,那几个伙计吃得贼快,抹嘴便回房,吴邪和胖子细嚼慢咽,一小时仅消灭掉两份菜面糊。
胖子装模做样翻着菜单,又点了个份土笋冻当作饭后甜点。端上来的时候,胖子努嘴,示意吴邪看右侧的那桌。那桌来了客人,离他们很近。
那些人先是等中间的一个男人坐下,才全部落座,一眼就可看出他们围绕的中心是谁。吴邪一边暗中打量,一边把自己面前的土笋冻推给胖子,“我不吃这个,你来。”
那桌的人很安静,萨沙看着意外地年轻,穿着灰色风衣,但眉眼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y-in沉,就连点菜也只是指几下菜单,同行的人便立刻会意。胖子把土笋冻推了回去,道:“这怎么行,不能挑食,快吃。”同时用食指关节敲了敲瓷碗,节奏的意思是:不说话?
桌上,那个碗再次被推过去,吴邪道:“不行,我克服不了心理障碍。全是虫子,下不了嘴。”并且轻敲:再等等。
吴邪佯装拒绝吃菜,大幅度猛摇头,视线自然地转向右方,一眼看到那一桌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萨沙伸出手臂去夹菜,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一串铜钱。吴邪心底划过一丝模糊的熟悉感,将脸转回原位,对胖子道:“这道菜这么奇怪,你知道它的制作工艺来自于什么背景吗?”
胖子皱眉,“不清楚。”
吴邪不再问话,舀了汤来慢慢喝。十多分钟后,萨沙他们吃完结账,离开餐桌,然而并不是上楼的方向,萨沙竟是像要走出大门的样子。吴邪立刻放下手里的勺,对胖子低语:“跟过去?”
胖子二话不说站了起来,一脚迈出木凳,“你啊,真是小哥惯出来的。高蛋白,营养好,你居然真的不吃,以前在外面咱什么没吃过?”说罢抄起瓷碗,一口气下肚。
“小哥在家里给我补营养,又不会让我吃虫子。”吴邪回了一句,飞快地把钱交给服务员买单,接着目光牢牢锁定萨沙远去的身影。
萨沙走向大门方向,脚步一拐,去了柜台。吴邪和胖子顺着木楼梯往上爬了半层,在护栏边俯下身,将下方的景象全部收于眼中。萨沙站在那里,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柜台后的服务生便把一个快递包裹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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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按了按手机,终于没电了。广告果然并非吹嘘,说能待机一个月,就待机一个月,连一天都不会多。
他和张起灵已调整了气息吐纳,把耗氧率降至最低。每开口说一句话,都显得奢侈。这个空腔里的氧气,预计两小时内就会耗尽,得尽快找出下个归处。
张起灵在黑暗中蹲身摸索墙壁,找到了最后一套标记:顺流而行。
“顺着水流游下去。”张起灵开口道。
黑瞎子听到对方说这话,该是找到门路了。但是黑瞎子没有照做,而是抬脚踩了踩,地上太多的螺蛳了,之前他们在空腔里也没见过此等数量,足以爆炒十大盆。他缓缓道:“螺蛳越来越多,不正常,它们应该在躲避水里的东西。你确定要下水?”
之前手机还有电的时候,黑瞎子打了光照进水里,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并不是说他眼睛的问题,而是的确空无一物。无形的成分,肉眼看不到,却逼得一大堆软体动物上岸。张起灵在掌心割了一道,放了一点血实验。
黑眼镜见状,赶在他动真格之前道:“不用。”
张起灵收回手,见黑瞎子从内袋里掏出一瓶500毫升的维他柠檬茶。
瓶子里已经换成了别的东西,黑瞎子洒了半瓶下去,“柠檬茶”顺着水流,漂了很远。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水中传来密集的碰撞搅动之声。同样,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水里发生了某些变化。
黑瞎子哟了一声,“原来真的有效。”他张嘴笑了笑,极其奢侈地换了不少气,转头对张起灵道:“吴二白叫我出发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打听,这地方有种看不见的东西。我找到个中医,他手里正好有个方子。”
氧气所剩无几,他们把各自的东西做好防水密封,装在身上,准备下水。黑瞎子打了个响指,道:“这回算你欠我个人情,这样吧,你出去以后多跟吴邪说说,师父是拿来孝顺的,有事没事垫下房租就挺好。他x_ing子没以前那么软了,数你说话最管用……”
未待他说完,张起灵已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话没说完呢,”黑瞎子道:“我在那中医家还看到了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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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看了下时间,萨沙应该已经上楼回房了。他走出房间,爬了几层,一面在心中筹划,等会儿无论在五楼与萨沙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把冲突向下转移到四楼。四楼原住着小花的队伍,现在空无一人,地方宽敞,足够用来施展三十六计。
目前所在的这一层很热闹,夜幕下亮了一排灯泡,几只蛾子冲着灯光嗡嗡转。走廊里不少人打牌喝酒,像是饭后休闲,但是,面相都有些野,不像普通游客。吴邪稍稍一愣,看到不远处萨沙打开房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