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意识深处的仲道南,同样睁着双眼看着充满干劲的小石头,并不回应心魔的话语。
等到了夜里,忙完了的小石头坐在山谷里的一个小坡上看着天空。
大概是因为下过雨的关系,今天晚上的天空上全都是漂亮的星星。
从山谷里看星空和在外面看星空的感觉略微有一些不同,但是……都很漂亮。还有山谷里的潭水,会把天空中的星星全都倒映下来,就好像天空中的星星全都落入了潭水中一般。
“好漂亮啊……”小石头说,“就好像是那天阿南跟我一起看的星空一样。”
出来寻找小石头的心魔听到了小石头的话,缓步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对于小石头的这句话,心魔觉得自己应当是会嫉妒仲道南的,可是因为他非常明白自己与仲道南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对小石头的期望,反而难以产生那种负面的情绪。
心魔来到小石头的跟前,坐在了小石头的身边,一同看着潭水天空中和潭水里的星星,“确实很漂亮。”
“阿南出来了啊……”小石头偏过头来看着他,“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不能够不说哦。”
心魔一听,笑了起来,“嗯,自然。”
小石头往心魔的跟前挪了挪位置,然后他们两个就一起仰着头,安静的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了。
过了很久很久,小石头突然开了口,“阿南……”
“嗯?”
“关于那个问题,小石头还是想不到要怎么回答。”
心魔对于小石头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所以他只是勾了勾唇,并没有回应,可是小石头的话却没有停止。
“阿南。”他轻轻的说,“虽然小石头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但是小石头知道……那个死掉的石头精会怎么想哦。”
“嗯?”心魔收回了望向天空中的视线,转头看向身旁的小石头。
小石头依旧仰头看着天空,那双圆圆的眼睛里倒映着夜空,仿佛天空中所有璀璨的光芒全都落在他的眼中,温暖又闪亮。
“如果我是那个死掉的石头精,知道自己的爱人回到了过去的话……我一定会希望我的爱人忘掉那些不开心的记忆,希望他快点找到我,让我们更早的相遇、更早的相爱,然后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度过每一天。”
“虽然修真者的生命非常漫长,可是因为太幸福了,反而觉得时日短暂。所以……在这样短暂的生命中,我希望我的爱人直到死去的那一天,脑海中留下的都是幸福的回忆,心口里填满的都是甜蜜……起码……我是这么希望的哦……”
“我希望阿南的每一天,都能够非常幸福非常快乐……我希望直到死亡,我们两个都能够手牵着手,然后永远永远的沉眠。”小石头说着,面上也跟着露出微微的温柔而又幸福的笑容,“我不知道会不会有来世,但是我希望,我们死后,都变成了灰烬,相互融合在一起,不分你也不分我。”
永远永远……
幸福快乐。
“如果我的爱人一直无法忘记上一世的痛苦,那他该要多痛苦啊……我的心里又该有多难过啊……”
“所以哦阿南……忘记吧。”小石头的话音落下,他的视线也转了过来。
那种非常温柔的专注的视线,就像是一双温暖的手,将他的心捧在怀里。
心魔有一瞬间差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露出失态的表情来,但是他在跟小石头对视良久后,缓缓露出一个有些悲伤的笑容说:“小石头……”
小石头倾身过来抱住了他的阿南,小声的哄着,“阿南不要难过啊,小石头就在这里哦。”
“小石头都听明白了啊。”心魔靠在小石头的肩膀上,声音很轻,视线也略微有些模糊。
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痛苦……
那些日夜纠结的悔恨、憎恨,恨不得毁灭世界也无法挽回的失去……
这么多这么多……好像都在小石头的拥抱和话语中,如同春日的雪花,一点点一点点化为了温柔的雪水。
这些他没有地方说,也不能够表现出来的难过,全都在这一刻崩塌。
“小石头当然都明白啊,阿南的心里……那么难过……小石头都能够感觉到的。”小石头抱着他的阿南轻轻的说,“因为小石头的心和阿南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每当阿南难过疼痛的时候,小石头的心也跟着在疼。”
再也不需要任何言语,心魔抱紧了的小石头,非常非常用力,好像要把小石头和自己融为一体。
有一瞬间,小石头感觉到他的阿南好像在哭,但是阿南抱的太用力了,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石头没有办法挣脱这个怀抱,也不想挣脱。
所以他安静的与阿南拥抱,直到这个有些疼痛的拥抱放缓了力气。
小石头露出一个笑容来,“阿南只要想着小石头,开开心心的就好啦。”
随着小石头的话语,心魔缓缓合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沉静温柔的仲道南。
第81章
小石头对于仲道南身上的变化总是格外敏感,当心魔沉睡,仲道南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后,小石头便盯着仲道南看了许久。
仲道南便问:“在看什么?”
小石头想了想,微笑着说:“果然还是最喜欢现在的阿南了。”
“嗯?”
“现在的阿南看起来,要比之前更加开心,也……放松了很多。”小石头不太会说,也无法准确的描述阿南身上的转变,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出来,那种微妙的变化,这让小石头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就像是他之前一直能够隐约感觉到的阿南心里头的难过,还有那种仿佛被什么逼迫着焦躁与痛苦,现在的小石头也能够感觉到,阿南的心里终于放下了。与此同时,那种一直萦绕在阿南身上的痛苦与焦躁也一点点的消融。
他最喜欢这样的阿南了,幸福的阿南。
小石头自己想着想着就偷偷笑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可怕而又危险的事情,还有许多令人惶恐的未知,但是只要阿南在身边,只要阿南是幸福安定的,那些未知与可怕,对他来说都是无所畏惧的。
一切,都只是因为阿南罢了。
阿南……
阿南阿南……
阿南……
他的世界中,最美丽的最沉重的最呵护的最喜欢的,只有他的阿南而已。
他的阿南。
仲道南看着眉眼弯弯的忍不住微笑的小石头,便也忍不住跟着微笑了起来。自从重生开始,一直在他心中盘绕的问题,好像都随着小石头之前的那一番话得到了解答。
虽然重生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但是在仲道南的心中,上一世在他面前死去的小石头,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画面。
很多很多很多的疑问在他的心中,他质问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各种不同的问题,那些没有办法被解答的问题,几乎快要把他逼疯,心魔的疯狂与此有着紧密的关系。也因为他无法回答心中对自己的质问,所以他沉默着,任由心魔做了这一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小石头把答案全都告诉了他,那些让他痛苦而又无法放下的问题,全都得到了解答。
在小石头跟心魔说那些话的时候,仲道南真的感觉到了,上一世那个害羞的沉默的专注看着他,愿意为了他做尽所有的小石头,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句又一句,把所有的话都告诉了他。
然后……
他终于可以放下了。
当心中的那一道坎被填平后,仲道南的身上确实发生了变化。
原本在他眼中毫无色彩的世界,好像再次变得宁静和煦起来,而在他身边的小石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动人的一抹鲜活颜色。
已经很久没有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美丽。
只是一夜而已,再次醒来的小石头就发现阿南身上的变化更加明显了,不仅仅是阿南给他的那种微妙感觉,还有阿南身上的伤口,竟然一夜之间全都好了。
小石头趴在仲道南的身上,非常惊讶的给仲道南检查了身体。那些可怕的连仲道南自己都没有办法修复的伤口,不过一夜的功夫,竟然全都好了,连个疤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