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吨吨的声音。”陈安修从玉米地里钻出来。
吨吨领着摇摇摆摆的冒冒,后面还跟着跃然和陶陶。
“跃然和陶陶终于来了。”季君毅和贺从善他们没回去,说是两个小的十一放假就过来的。
“陈叔叔。”跃然见到陈安修先叫的,陶陶也跟着叫了一声。
季家的人曾经教过这两个孩子见到陈安修要喊爷爷,按辈分来说也没错,但小姑娘主意很正,怎么也不肯,说没有这么小的爷爷,陶陶还小点,更弄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可他见姐姐不叫,他也不叫,跟着一起叫陈叔叔。
陈安修无比感激小姑娘的坚持,虽然沦为和儿子一辈有点奇怪,但年纪轻轻的被人喊爷爷,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折寿的。
冒冒刚学会走路不久,走在硬的路面上还算稳当,但走在这样刚翻出的松软的新土上就不行了,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儿也没哭,吨吨刚要抱他起来,跃然从边上插过来,“我抱冒冒小小叔,我过年的时候就能抱动他,现在我又长大点。”说着不由分说的就去搂冒冒的腰,一下子还真把冒冒捞起来了。
陈安修加快脚步往那边走,这种地面上摔一下倒也不怕,可小姑娘显然忘了,她在长大,冒冒也在长,长的肉还只多不少。
“跃然,还是我来吧。”吨吨牵着陶陶紧紧跟在边上,几次伸手想把人接过来,看跃然那脚步不稳的架势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再看冒冒好像也不怎么舒服的样子,衣服卷上去,白生生的小肚皮都露出来了。
陈安修看跃然小身子晃了晃,在她摔倒之前,两步过去,连打带小的,一起抱在怀里。
冒冒似乎很庆幸脱离跃然的魔爪,一看跃然还想抱他,扭过头来,双手紧紧地搂住爸爸的脖子的,拿屁股对着她,屁股上还沾着不少土。
弄的跃然还乱伤心一把的。
孩子们过来了,陈安修也不好撇下他们再去干活,陈建浩也过来不让他继续做了,“待会就吃午饭了,你陪孩子玩玩。”
三叔家的玉米地里种着甜杆儿,甜杆儿的样子和高粱差不多,区别在于,高粱成熟后,穗子是红通通的,秸秆发黄,甜杆儿的穗子是绿的,即使熟透了,也只微微泛着一点红,至于秸秆一直都是碧绿碧绿的,嚼起来很清甜,一点杂味都没有,南方吃甘蔗,北方就吃甜杆儿,陈安修小时候常吃这个,以前街上也常有人抱着一大捆甜杆儿买的,一毛钱一棵,两毛钱一棵,随挑随选,现在都不大见了,现在的很多小孩子也不认识这个了。
所以当陈安修剥给跃然和陶陶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吃,告诉他们像吃甘蔗那样,他们才小小口的尝试。
刚吃了两口,跃然就欢呼说,“陈叔叔,这个真的很甜啊。”
陶陶也跟着点头,“很甜。”
冒冒是见人张嘴,就馋地不行,也伸着爪爪跟爸爸要,陈安修怕噎着他,当然不肯给他这种东西吃,就在地里找了点紫色小野果给他,这种小野果田间地头到处是,野草一样,皮很软,一个个的珍珠那么大,本地的名儿,他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后来无意中在电脑上看到,竟然有个霸气的名字叫龙葵。
龙葵的味道一般般,具体来说就是没什么滋味,但对付冒冒足够了,他只要嘴里有东西就跟着瞎开心。
陈安修领着几个孩子在田里胡乱逛逛,看着太阳很大,怕孩子们受不住,就领着他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老远就看到楼南家车了,说是十一来玩,真是一点功夫都耽误,十一这天就来了,其他都坐在小饭馆的院子里说话,就糖果胖嘟嘟的一团,跟着三爷爷坐在门口卖栗子核桃和大红枣,手里还攥着一个枣子啃地聚精会神的。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冒冒,他抹抹嘴巴,站了起来,扒着小短腿往这边走了两步,不知道看到什么,又停下了。
冒冒看到他也很高兴,但他不会叫哥哥,叫呀呀了两声表示。
糖果听到冒冒叫他,又开始往这边走,他们是排成一溜儿过来的,冒冒的左手在陶陶手里,还有右手是空着的,糖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硬挤到冒冒和陶陶中间去了。
“弟弟啊。”
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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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修回去说起刚才糖果做的那点出息事,大家都笑坏了,楼南笑完之后砸吧砸吧回回味说,“这有点不对啊,我家糖果以前除了在饭桌上,其他时候还挺懂得谦让的,现在这是又长能耐了吗?”
叶景谦也把正在一旁专心啃枣子的糖果抱过来,放在膝盖上,温声问道,“糖果,你刚才去牵弟弟的手了?”
糖果这会正忙呢,没空说话,就点了点头作为回答。【哈十八 ha18】(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楼南从桌上抽张纸巾给糖果擦擦被口水沾地湿漉漉的手指,蹲下问他,“那你为什么非要挤到冒冒和陶陶中间?”
不知道这个问题难度太复杂糖果听不懂还是根本不想回答,他没出声,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枣子默默地继续啃。楼南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没出声。于是楼南动手把他口袋里所有的枣子都掏了出来,这一下就让傻眼了,他把手里的还剩下半个的枣子自己又啃去一些,剩下一丁点还沾着口水就捏着往楼南嘴里送。
楼南推开他,摊开自己的掌心说,“现在想起爸爸了,刚才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别想用这么点东西讨好我,我手里有的是,不稀罕你的。”
糖果听他爸爸这么说,于是把手里剩下那点也嚼吧嚼吧吃了。
“你是没看到楼南那脸色,都绿地快冒烟了。”陈安修边擦脸边往屋里走,在玉米地里包地再严实,也免不得被玉米叶子划到,被叶子划到的地方起初只是痒痒的疼,一沾到水就是**辣的疼了。
章时年刚结束和西非那边的一个视频会议,这会正低头在翻看什么,见他进来,拉人坐下,碰碰他脖子上,脸上,手臂上一道道的红痕问,“下午还要去吗?”
“肯定要去啊,明天报着有雨,真要下了雨地里就进不去车子了。”
章时年翻过他的掌心。
“我没事,在部队里那么些年,早锻炼出来了,倒是望望的手上一上午磨了两个血泡。”他们兄妹三个虽然自小在村子里长大的,但因为家里的地早早就包出去了,所以他们真正下地做农活的机会并不多。他和望望之所以比天意做得快,不是经验多,纯粹就是体力好,农活很多时候就是个费体力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章时年也没多劝阻。
倒是陈建浩两口子很不好意思,几次想劝他们回家,虽然是自己侄子不错,但放着家里那么多客人不顾,跑来地里帮他干活,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陈安修没想那么多,反正那些人还要在这里住几天,不差这一天的功夫,再说也没人真正需要时时刻刻陪在身边,老爷子那边有大哥二哥陪着,父子三个有些日子不见,时常留在屋里说些私话,女眷那边有妈妈和晴晴照应着,他实在也不好往上凑,唯一能陪的季君毅和季君恒还奉老爷子的话到西边探望老战友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两个小的,黏糊吨吨黏糊地紧,有小叔陪着什么都好。
至于爸爸他们早就陪着姥姥姥爷回林家岛了,难为爸爸昨天操劳那么久,今天还能起床,还得走颠簸的山路回去,想想就不是件轻松的差事,他明显感觉爸爸今天出门的时候腰背没那么往常那么挺直,不过陆叔就不一样了,精神焕发,心满意足之类的词用在他身上准没错。
陈安修和陈天雨是中午刚吃过饭,没午睡就赶到地里的,顶着个秋天的大太阳忙了整整一下午,又加了会班,一直到九点多,天黑地都见不到人影了,才把最后一车玉米运回家,三叔家不算小的院子堆了满满的一院子,门口外面还放了些,种了小半年的粮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李文文下午的时候直接就没过去,据说是上午热着了,总算她也不是那种很不懂事的姑娘,这会在家已经把晚饭都张罗好了,此时见陈安修和陈天雨一进门,就把水盆和毛巾都端了出来,细声细气地说,“二哥,三哥,你们洗洗脸吧,菜我都端到堂屋里了,马上就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