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听周海絮絮叨叨,拐外抹角说了半天,总算把意思听明白了,周海想回来做。
“到了下面才知道,还是在山上好啊,都是乡里乡亲的,见面也都认识,说话也好说,现在地里没什么活,你婶子没事也天天在家里唠叨我。说我当甩手掌柜,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帮忙,安修,你说,我就是想帮忙,我哪里有这时间啊?你说是不是?”
“周叔,你这么个道理,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山下也有山下的好,光工资就比咱们这里高。”
周海看意思还想说话,但陈安修没等他开口,就继续道,“这样吧,周叔,你看我这里,还缺个拾鸡蛋的人,事也不是很多,就是每天帮着拾拾鸡蛋,装装箱子,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一个月1500块钱,你要觉得合适,就让婶子来试试,现在地里事不多,就当来赚个零花,你觉得怎么样?”
周海本意是借着这个机会讨个人情,两口子一起回来,哪知道这个陈安修鬼精的很,他说了半天,这人硬是不搭他的话,他刚想把话挑明了吧,这人又拿话把他堵住了。再继续说下去,他不占什么理,他昨天是帮了忙不假,但陈家昨晚就登门道谢了,还拿了好些礼,想想这次来能给媳妇找个工作也不错,这活又确实轻松,“那我回去给你婶子说一声,这次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周叔,你这是说哪里话,以后婶子在这里工作,你也常过来喝茶。”
周海又絮叨几句,心满意足地走人了。
江三爷爷在屋里听了半天,见人走了,这才出来,满面笑容地说,“好小子,有你的。这事就该是一出归一出,人家帮了忙,谢谢人家是应该的,但是脑子得清楚,什么事能答应,什么事不能答应,做人可不是什么都答应着就是好的,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壮壮这孩子心里有一套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这样他就更放心了。
陈安修把桌上喝剩的茶水倒掉,哈哈笑说,“大的事情不敢吹牛,轻重缓急大概还是知道的,咱现在是缺人,但我可不敢什么人都往里面划拉,厨房那边不能马虎,那可是咱的招牌,让周婶过来,她是喜欢贪点小便宜,但人也坏不到哪里去,不让她碰到东西就行。再说昨天周叔那么帮忙,肯定也不全是筹划这些。”
楼南拖着肚子已经鼓起来的糖果走过来说,“还懂得情理兼顾,越来越有点老板的架势了,起码糊弄人的本事足够了。”
他这话刚说完,糖果木着脸,张嘴打个饱嗝。
陈安修不以为然地说,“我就是想当老板,也得有公司归我管啊。”
*
不过顾泉就没这个好胃口了,他最近跟着陆亚亚忙得要死,好不容易逮个机会吃饭,可饭还没吃两口,就被陆亚亚急匆匆地召回来了,他按照约定的地点在路边找到陆亚亚的车,探身进来,刚关上车门,一句话还没出口,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顾泉抹抹嘴角的血迹,“三少……”
陆亚亚冷着脸问,“是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顾泉是不明白,扪心自问,他这些日子可都在尽心尽力的做事,“还请三少给个明示。”
“你是不是把季君严抓了?”
“是啊,他没抓到章时年的儿子,偷偷跑到北京,还给我打电话,说如果不帮忙的话就把之前所有的事情捅出去。我怕他出去乱说,就把他一起绑了。”
陆亚亚又问,“和林长宁关在一起了?”
顾泉此时已经觉察不对,但事实是这样,他也不敢隐瞒,于是就点头承认。
“顾泉,你这事办的糊涂,我们逼着季君严去做那事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搅乱季家,让章时年顾不上这边吗?你现在可好,直接把季君严关起来,少了他,季家怎么闹?而且还和林长宁关在一起,你准备向天下人昭告,是你绑架了林长宁吗?季君严一旦活着出去,他就是最好的人证,你百口莫辩。”
经他一点拨,顾泉惊出一身冷汗,“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全,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亚亚优哉游哉的抽上纸巾擦擦手,“顾泉,你在外面混了这些年,这点事还需要我点拨你吗?”
“三少的意思是说……”顾泉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不,我什么都没说。但是你要知道,季君严活着,你就没有活路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季君严为什么要来自投罗网?”
“难道不是没有退路了,想最后一搏吗?”
陆亚亚的嘴角勾起点冷淡的笑容说,“是最后一搏,可不是没有退路了,他有把柄落在咱们手里,被逼无奈上山做饵,说到底,他根本不想和章时年翻脸,他上山是做戏给咱们看,事情失败说不定正合他意,他跑来假意威胁你,逼得你不得不对他动手,他知道你会顾忌季家不敢对他下死手,一旦他受点伤出去,一来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你身上,他是受到威胁不得已为之,借机可以彻底把你甩掉,以后你再说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的,二来嘛,还可以博取同情,加上章时年的儿子没出事,他借此得到季家原谅也不是不可能。我收回之前对他的评价,这个人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可惜还是不够。
“原来他还有这一层打算,这样就更不能让他活着出去了。”
“季君严是不被季家承认,但是如果他死了,你认为季家真的会坐视不管吗?到时候惹上整个季家更麻烦。”
“那到底该怎么办?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难道就这样养着他?”
“所以要给他一个必须死的理由。”
顾泉读书不多,论打打杀杀可以,但出谋划策的事情并不在行,“三少,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反正他这辈子也栽在这人手里了。
“你觉得绑架美国知名教授,并勒索巨额赎金这么大的事情,季家能保住他吗?一个不好,就是国际事件。”
“那林长宁呢?”
陆亚亚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顾泉,我再次和你重申一遍,无论什么时候,林长宁绝对不能动。我三叔等他这些年可不是说着玩的。况且三叔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最不愿意和三叔正面对上。”他沉默了一会又说,“林长宁没见过你的脸,出去了也不妨事,只是张六和虎子那边你要交待好,要让他们一口咬定是受季君严指使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季君严要做的。”
“我马上就去安排,赎金方面?”
“和我三叔要,五千万。”
陆江远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林长宁不远卧室对面的公寓里,具体的地点,他已经查到,但看守长宁的人身上有枪,而且从不外出,外面的事情都有专人打理,他现在需要找一个身手了得,一招制敌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一定要确保长宁的安全,这样他才能动手,否则贸然交火的话,说不定会伤到长宁。
打电话来的声音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管对方是谁,陆江远做出些焦急的姿态,五千万的赎金二话没说痛快答应了。
清楚的电话号码,吴东没用多长时间就查出了是季君严电话,“亚亚是想找个替死鬼。”直接就用季君严的电话,最直接的证据反而是最不好抹杀的。
“那我们要不要给?”
陆江远果断地说,“给,你去准备五千万的现金。”
“这样的话,季君严绑架勒索的罪名就坐实了。”涉案金额这么大,季家即使有心想捞他都难,这人这辈子可就毁了,据他所知,季君严的年纪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