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想越胆战心惊。
任万成却仍事不关己般无所谓的朝他笑着,放心,不是什么大事。绝对没你想的任何一件事严重。
那是什么。元正礼身体放松了些,眉头却仍紧着,你能跑到这儿来找我而且不让家里知道,那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还真是件简单的事。跟别人没什么关系。
元正礼这下就放松了大半,尽管皱着眉头,却是因为些不悦了。他看着任万成说:那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是你在紧张。接着有些意味深长,你紧张什么。
元正礼又不自在的紧了眉,有点恼羞成怒的回归了话题: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任万成态度轻松到轻佻的说着,松了手,站直了身朝元正礼笑了笑,你想的太多了。
元正礼有些窝火,觉得之前的一番话都是白问,兜兜转转最后是什么事都没有。但脑子里却又忍不住在想任万成可能只是逞强:看起来无所谓,实际上是紧张无措的要死。要不然也不会跑到他这儿来。
他态度一下就软了不少,盯着对方,无奈般的舒了口气,接着虽然认真、却又缓和的问:到底怎么了,你说下。
任万成却对元正礼笑得很微妙:哥,你很担心我啊。
元正礼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刚才那点对任万成的难得的温和这下一星半点都没了。
他有些挪不开面子的不耐烦道:你随便,爱怎么样怎么样。然后转身走了。
如果说以前对任万成的厌恶是来自于嫉妒,那现在对任万成的厌恶那就真的是厌恶了。
元正礼忙忙碌碌着给任万成准备些用品、给任万成说明些该注意的事。任万成则跟着走来走去,到处视察。
你东西真乱啊。任万成笑着一针见血的点评。
你少管!元正礼低呵。
除了尴尬,更多的是火大。
元正礼不是个常收拾的,他母亲二十几年的训斥也没让他养成收拾的习惯,只让他越发烦恶。他东西虽然是固定在一处地方放,却没有多精细,而是像堆小山或仓库那样在某个区域堆一堆,除非是要用那片地方,一般不会挪。但整体倒是不脏他虽懒,但没懒到极致。乱他无所谓,但脏他受不了。
之后元正礼整理另一间房子给任万成睡虽然他很希望对方直接睡沙发。
任万成则站在一旁倚着柜子看着,说:收拾什么,睡一块儿就行了。
元正礼整理床铺的手虽然没停,但身子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感到不自在。他冷声:我不想和你一块儿睡。
任万成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等一切基本上办妥后,元正礼带着任万成又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接着吃了晚饭,回家。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就算说了元正礼的语气大多也是极差。他心情本就因任万成的到来而不快,表情严肃沉闷,脑子里时不时的琢磨着任万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到任万成的到来,就感到愈发烦闷。而任万成,除了偶尔的说话外,就是朝常常看他的那些姑娘们笑对售货员、对收银员、对餐馆的服务员,包括一些女性路人甲乙丙很暧昧的笑,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带点痞,带点温柔,似乎又带着某种暗示的意思。
元正礼第一次见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任万成从来不是风流轻佻的家伙。他知道以任万成的样子可能会有不少女生喜欢,但他觉得那不可能是任万成玩暧昧勾搭来的。
但等到他见到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他就确信自己是没看错了,这家伙的确是在给人暗送秋波。
他的厌恶远远超过他的震惊,他对这种类型的人向来反感。刚开始的时候他皱着眉朝任万成瞥了眼,沉声质问:你干什么呢。算是警告。
没什么。任万成却无所谓的笑笑。
接着依然我行我素,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这让元正礼更火大,觉得对方简直是败坏社会风气,他走在旁边都感到很丢人。
他想骂对方几句,再踹几脚。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因为在外面有其他人,他不好意思真去那么干,于是只能忍着,而表情也越来越糟。
等到进了小区、身边没有其他人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沉着脸对任万成说:你刚才干什么呢。
没什么啊。怎么了。
你发情期到了吗!他呵斥道,一路上都朝女的乱笑什么!
任万成听后并没有任何不悦,看着任万成,反而笑了声,我笑一笑不行吗?
你没事朝人家笑什么!
我没事就不能笑了吗?
你笑的那么暧昧还没事!?
笑的暧昧又不会怀孕。我又没直接拉她去上床。
面对如此露骨的话元正礼气得要死,他完全没想过任万成会说这样的话。
伤风败俗!
元正礼最终这般忿忿道,像个古板的老头。
任万成却很无所谓:哥,都这年头了。女的都觉得无所谓了,你怎么还会这么想。
你少管!元正礼喝道。
任万成弯着唇角,意味深长的看着元正礼,哥,你嫉妒吧。
嫉妒个屁!
元正礼脏话都骂了出来,快暴跳如雷了。
任万成就不再说了,只是玩味的笑着盯着他。
回到家,任万成又乱扔了鞋子。元正礼吼了任万成一声,而任万成可能是懒得再争辩,只是有些无奈的笑笑,就识相的起身将鞋去放好了。
洗澡的时候元正礼琢磨了很多,打算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无论如何,起码要让家里知道任万成在这里。
于是他洗完澡后穿着睡衣,拿了手机站在自己卧室,准备给家里打电话。
不是说别告诉爸妈么?
伴随着身旁带着笑意的男声,元正礼在惊吓之中手机被抽走了。
你怎么进来了!他朝对方惊喊,因为被吓到而不快的皱了眉。
他根本没听见任万成走过来的一点的声音。
你门又没关,我为什么不能进。任万成勾着唇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他的手机。
你起码出点声儿!
怎么,我过来还要敲锣打鼓吗?
元正礼站在那,表情复杂的盯着任万成,有点像在盯鬼的意思。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你到底是谁。
任万成也是一愣,接着笑了声,带着明显的戏谑说:哥,你要我给你展示一下穿墙而过,还是把面具撕下来让你看看真面目,还是你想查一下DNA?
元正礼依然盯着任万成。他根本没细听那些调侃的具体内容,但他只知道任万成是在揶揄他,而且是坦然随意的揶揄他。那就证明应该没什么大事。
于是他尽管盯着任万成,身体却放松了不少。
然而他还是有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浑身不适的感觉。就像明明和原本世界一模一样,其实却是另一个空间。
想来实在是因为任万成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完全颠覆了他的印象,所以才会有这种不真实感。
他以前有过这种遭遇:从起点站上了号码正确的公交车,坐在座位上四站后只是短暂的闭了会儿眼,三分钟后再睁眼却发现自己仍身处在三分钟前的地方,只是行车方向却与之前相反。他从没遇到这种状况,于是当时就懵了。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去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维,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当中,并多次尝试着闭眼、然后睁眼,这样愚蠢的行为。之后又在思考是否哪里在修路,但并没有。
他当时连是否穿越到了对面一辆往回开的公交车上这种神经病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最后他忍不住在回到起点站的前一站去问了公交车司机,才知道那是新出来的区间车(一条公交线路中只运行部分路段的车辆)。车前面有标牌,只是他没注意。
所以很多事没有那么多歪门邪道,只是自己想的太复杂。
这时他才开始意识到,或者是直视,另外一个事实就是他跟任万成其实并不亲密,除了家里,他们甚至见面的机会、次数、时长也很少。
他一岁左右父母就离婚了,他虽是归父亲养,但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忙,所以一直在爷爷奶奶家。他六岁时因为上学的问题又被母亲接了过去。那时的任万成已经四岁了。
那年他一年级,而任万成已经四岁了,在幼儿园;任万成上了小学后他们呆在同一所学校三年,等他六年级、任万成四年级时,任万成因为成绩好所以被家里转到了更好的学校;等到他上初中,母亲为了提高他的成绩送他进了一所半封闭中学,三年内他基本上一两周才回一次家;他初三时任万成在一所很不错的初中上学,而他中考拼了命勉强也考上了和任万成同一所中学的高中部,还是普通班;在同一所中学呆了两年后,他高二时,任万成中考,考到了省重点中的一流重点。
至于大学,就更不用提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而且也不在一个地方。
现在,他毕业了,在外地工作了快一年了,任万成大三,下学期大四,要去留学了。
除了家里,他们相处的环境一直在错开,很少有交际。回了家一般也就学习睡觉,很少聊天,所以也就没太多的了解。
他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了解任万成。
他,他们,所认知到的那个完美的任万成,也许并不是任万成的本身,或全部。
而不完美,也许才是。
想到这,他安抚着自己,让自己宽心些,不必再去天马行空的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可能。
同时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看来这个青年也并非是大家所想象的那样无所不能,这让他的压力莫名小了很多。
贬低他人的能力,才能让自己无能的更心安理得一些。
你这样跑来,家里会操心,还是打个电话吧。他伸出手,平缓的说着。意思让对方把手机给他。
没事,家里知道。任万成拿着手机,朝元正礼无所谓的笑着。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打。元正礼疑惑费解的盯着任万成,家里怎么也没给我提前联系。
我让他们别提前联系你,因为我要给你个惊喜。
元正礼的表情很微妙:他没有任何惊喜感觉,他快要被烦死了。
接着他又觉得惊喜这种事,也不是任万成会做的事起码不会对他这个哥哥这么做,任万成向来对他本分老实。
那上学呢?还有留学的事?他继续问。
没准这也是个有惊无喜的惊喜。
他感到一切的发展都毫无逻辑。
真不去了。
似乎跟开无关紧要的玩笑一样。
元正礼听到这儿觉得还是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
为什么会这样学业的事,任万成本身的事。
你想打电话问什么?任万成笑着把电话电话拿的更远了些。
电话给我!他伸手沉声道。
哥你为什么就非要打电话。任万成就像逗他一样又把手机拿的远了些。
那你又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是家里怎么了还是你想隐瞒什么。
都说了是我自己的一些不好的事了。
你是指不上学?还是你这突然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的性格?
任万成笑了笑:算是吧。
不是在认真回答。
于是元正礼继续去抢。
任万成比他高些,再加上可能平时经常打篮球踢足球的,动作比他灵活得多,拿着手机闪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