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认真回想了一下,昨天江汀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有今天早上换衣服时候的匆忙一瞥,裴霁倒带的时候关注了一下对方的身材,悲哀地发现好像真如方文思所说,他倒抽一口凉气,“他怎么做到的?”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查询江汀的各项数据,车里的隔光效果很好,屏幕上的莹莹白光晃得裴霁的脸更白了几分,“你来看看他的数据。”
方文思依言把头凑了过去,一看顿时炸毛了,“我的妈,这都什么?他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亚服登顶了?”
他搓搓身上的j-i皮疙瘩,倒抽一口冷气,“亚服这种神仙服,我上次想冲排名来着,然后一看亚服的排名榜,你猜怎么?我差点哭了——压在我上面的场均KD足足有十几,这都是一群神仙啊,怎么打?”
一直闭目养神的简荣突然开口了,“我上个月也在冲排名,这个游戏的维护做得不好,外挂太多了,隔几秒就能被打一下,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太影响游戏体验了。”
裴霁继续看他的其他数据,点评道:“什么时候我们人均水平是这样的,那我们也不用坐商务座去机场了——肯定让陆一言给我们包一架专机,反正肯定横扫整个战场。”
方文思陷入在惊恐里,“我们最近不都在打韩服吗?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去亚服刷数据?”
裴霁冷哼一声,“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他在这种极端环境里拿到排名,再去打韩服肯定切瓜切菜。”
方文思作为指挥个人作战能力并没有多么的出众,但是好歹也绝对算不上弱,听到裴霁这埋汰的话忍不住抗议,“什么叫和我一样?个人定位不一样好吗?我跟你们这群莽子不一样。“他整整自己的领口,骄傲道:“我是脑力劳动。”
褚维忍不住了,睁着硕大的一双黑眼圈,“吵什么吵?还没到赛场上就要先攻击一把队友是吧!方文思你这么大劲儿留到录垃圾话的时候,给我准备个十万字手写稿,必须要对除我们以外的十九支队伍造成巨大的精神污染。”
方文思不服气,“我本来就不太擅长这个,你还不如让裴霁来呢,他那垃圾话说第二,谁敢排第一?”
褚维困得不行,一人一木奉,各打五十大板,“裴霁给他写稿子,方文思你到时候给我背到脱稿,这总行了吧——不行也给我憋着,教练可以临场换人的。”
两人被“换人”这道符咒贴在脑门上,硬生生憋了一路。
“从现在开始,语言不通的跟好翻译,不要自己瞎跑。”领队尽职尽责地挥起一个不知道从那里掏出来的小红旗,导游似的招呼大家。
裴霁生无可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从这里到酒店的路和去基地一样熟,他有这必要吗?”
褚维睡了一路终于睡饱了,“谁知道呢?可能是怕你瞎跑把别的队员吓跑了。”
裴霁自从到了目的地就一直被有意无意地提醒不要开启嘲讽模式,他万般无奈,只能顺着指示牌去找箱子,低头正翻着手机,迎面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裴哥。”江汀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吃了化肥,长得太高,“你的箱子帮你带回来了。”不过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一点想把箱子还给裴霁的意思都没有。
“呦,不躲着我了?”裴霁挑眉问他,“从今天早晨开始一句话都没和我说,是难为情?还是不愿意和我一间房?”
江汀毕竟还是年轻了几岁,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讨论这个问题有点少年人特有的尴尬。
裴霁有趣地盯着对方的耳廓,看得它们充血通红才满意地收回目光,回想起今天上午方文思说的那一番话,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没有,愿意的。”江汀把一直带着的木奉球帽往下压了压,配上口罩直像个带了□□来炸韩国首都的恐怖不法分子,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此时也躲躲闪闪不愿意看裴霁。
裴霁觉得这感觉很新奇,他仿佛一下就领悟了现代人喜欢养小狼狗的精髓——遇到真正喜欢你的小狼狗,把他一把按翻在地,头深深地埋进对方毛茂密厚实的腹部,即使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会龇出牙齿,无奈地翻出肚皮,让你尽情□□。而自己,就想是那种嘴里喊着“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无良主人,就喜欢看对方这种无可奈何还偏偏只能放任自流的神态。
裴霁咳了一声,强行收回在人潮中奔涌而出的脑洞,带着在脑海里刚刚出炉,新鲜热辣的小狼狗去酒店。
“今天没什么活动,从明天起我们可以到韩国MUTA战队基地去训练,比赛前还有一次彩排,大家记好,这几天会说话的自己玩,不会说话的跟翻译,知道吗?”褚维翻着他的小本子,尽心尽力地继续唠叨。
“没事就散了。”他合上本子,眼角向下耷拉着看底下一群队员屁股活像长了钉子,叹道:“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坐不住呢?”
方文思一听褚维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随手从身上一扒,队服外套打着卷花似的落在地上,“哎呦我的天,可算是结束了,走走,哥哥带你们浪去。”
——方文思人送外号浪里小白条,无风都能让他浪出三张高,出门划水从不靠桨,全靠浪。
“方文思!”褚维手上的笔记本还没放下来,就被擦身而过的方文思带起的风带得原地转了两个圈,此时气沉丹田,大吼一声,“你他妈给老子轻点浪!”
由方文思带着,其他人纷纷作鸟兽散,一个跑的比一个快,不到半分钟,刚刚人满为患,伸腿都能踩到脚的房间里顿时可以充当老年养生散步场所。
裴霁面色不动,拽着江汀直下电梯,出了酒店,直到一只脚迈出酒店门的一刹那,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憋了半天的气,“不是我说,教练这也是的,明明手机上通知一下就能轻松搞定的事情,他一定要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噼里啪啦地讲一堆有的没的——我一直怀疑是不是当时他们老师上学给他留下了非常惨痛并难以磨灭的记忆,让他对我们忍不住也使用了同样的招数。”
江汀没吭声,裴霁看看手里的袖子,生怕抓错了人,他回头,却看到江汀眼神灼灼,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干什么?”裴霁问,“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想留在酒店休息?”
江汀自从出门,就口罩木奉球帽齐上阵,一张好脸捂得严严实实,裴霁都生怕给他捂出痱子来,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的眼神在上下一片黑不溜秋的承托下简直像是落进了小星星,闪得裴霁头晕。
“没有,我就……我就看看你拉我的手。”看不清江汀的脸,但是话倒是听得清楚,“这还是第一次你自己拉我。”他伸出手把帽檐往下拉了拉,翁着声音继续道:“有点激动。”
裴霁笑了,“你这是有点激动?我怎么看你是有点害怕呢?要不然还把帽子压得这么低,是不是怕看见我?”
江汀没说话,一把反握住裴霁的手,滚烫灼热的手心紧贴着裴霁的,把街上满地落叶带来的瑟缩感赶得无影无踪,年轻人的手心像是捧了一团火,从相贴的皮肤一直顺着手臂烧到心里去。
裴霁今天穿了一身烟灰色的宝家长款风衣,袖子有点长,他不露声色地把刚挽上去的衣袖拂下来,盖住两人交握的双手。
“我们去哪儿?”江汀看裴霁带着他从酒店出来之后顺着两边的街道走,忍不住问道。
“唔……”裴霁认真地想了想,“就……随便逛逛。”他目光飘移,从江汀的角度来看简直就是山南海北天上地下瞎飘了一顿。
江汀体贴地给裴霁留了点自我解释的空间,却见对方半晌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计划呢。”他语气中难掩失望。
裴霁正色批评江汀道:“什么计划?我们这是出来打比赛,你当是出来度蜜月吗?你这个人,思想上对比赛的态度就不端正。”
第40章 Chapter 40
江汀那边没什么动静,一会儿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单身了。”
裴霁听完登时怒了,“什么叫做一直单身?我想脱单还不简单吗?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像我这样站在大街上拉客都有人上来倒贴的好吗?”
江汀:“……”看起来已经想了很久想要上街拉客了。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明显,裴霁干咳了一嗓子,“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江汀无奈道:“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人,我自从打算和你在一起之后就没想着要风花雪月了——你浑身上下拨开合上拿放大镜找遍了也就脸和这四个字勉勉强强靠得上。”
裴霁很少听到江汀对自己这么深度这么犀利地一顿吐槽,他一眯眼睛,“呦,小伙子怨念很深嘛,怎么?和没情趣的老男人过不下去了?是不是想要换个新鲜口味了?”
天降一顶硕大的黑锅,江汀连忙自救,“怎么会,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而且……而且我就喜欢你这种,这种朴实无华的。”
裴霁哼了一声,但是听上去却没有多生气,他平平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油嘴滑舌”,可是手仍然被江汀牢牢地紧抓着,看起来不仅是某人没有想要放手,另一个人也没有想要挣脱的意思。
——不过是两人心知肚明的打情骂俏罢了。
“我其实有个问题。”江汀拉着裴霁的手使了点劲,让他走里侧,“你带着我一直直走是不是怕不认识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