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池子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姬安君,心下倒是惊讶,这郁林泽的身边还有一位异族人?
“哎,说来话长。今日与恩公如此偶遇,不如就让在下还了这情,也好与恩公叙叙旧。不知,恩公可否赏个脸?”荣池子一手背在后面,一手在前,诚恳地问道。眼睛却是悄悄瞟了一眼一旁的姬安君,他总觉得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面上一片温和,可眼底却是冷若冰窟。
这个人一定和郁林泽关系匪浅,他郁林泽一个被追杀的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任他如何查找,都宛如被封锁了消息,身边倒还冒出来一个异族人,站在身后,就像宣誓主权一般的。
莫不是认了主子?
听到荣池子的邀请,萧羿之习惯x_ing地转头看向姬安君,眼里带上一丝询问之意。
果然是主子。
荣池子如是想着。
“我在典宾坊等你。”姬安君看着荣池子,对萧羿之说道。
看着姬安君的模样,萧羿之心下了然,他对荣池子没有好感,这眼里冷若冰霜的神色,实在是太明显了。
可看到姬安君眼神的荣池子却并未觉得什么好感不好感,他感受到更多的是压迫和威胁之意,这份压迫,犹如千斤之重,仿佛抬头便是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阎王,站在他的眼前。荣池子咽了一口口水,稳住心神,这种压迫感,他的确从未感受过。
因为,向来都是他给别人莫大的压迫。
而这威胁,似乎也在挑战着荣池子,他从不会被威胁,这种莫名来的威胁之感,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与激动。不安,是他觉得这个人很危险,激动,是因为他有了挑战。
郁林泽,我必须除掉你,还有,这个异族人。
品湘楼——
荣池子并不了解萧羿之的喜好,于是,将这品湘楼内的一应上等的菜色酒水糕点,都给上了个遍,摆了整整一台八仙桌。
“先生,我二人不用这么多菜吧。”萧羿之皱着眉头,有些无奈道。
“这不是不知道恩公的喜好么,您就照着自己喜欢的吃就是了。”荣池子笑眯眯地回道。
萧羿之转头看了一眼他,他的胃口其实挺小,这些根本就是浪费么。但人家都做了,总不好意思浪费人家的一番心意,于是乎,便是坐了下来,可提着筷子,却又无从下嘴。
一旁的荣池子看着提着筷子却停在半空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伸手提起另一边的酒壶,捏起一酒杯,缓缓注入。
“恩公,在下姓木,因在家中排行老七,故名七,还未请教您的名字。”荣池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酒递给萧羿之。
“在下萧羿之,木先生不必唤我恩公。”萧羿之看着他,伸手接过他的酒杯,回道。
两人互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而听到名字的荣池子不由得心下有些疑惑,萧羿之?跟母姓,怕是想和郁林慕卿断了关系。
“那在下就称萧公子了。”荣池子微笑着说道。
“随你吧。对了,木先生怎会出现在这里?”萧羿之又喝了一口酒,问道。
荣池子听闻,假装叹了一口气,随后道,“在下不才,听闻这里出了桩案子,被调到此处特来查案的。不曾想,竟在此处遇上了萧公子。”
“哦?可是那桩陈老爷家的案子?”萧羿之饶有兴趣地问道。
“萧公子竟还知道此事?”荣池子惊讶道,心里颇为意外,随后又点点头道,“哎,的确是此案。”
萧羿之瞥了瞥眼,向下一略,伸手又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听典宾坊的小二说起过,不知木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可也认为那陈夫人有嫌疑?”
“此事尚且无所证据说明那陈夫人有嫌疑,何况邻居路人的猜测不能作为陈堂证据,因妒杀人还需另加查明。不知萧公子何故对此事如此上心。”荣池子解释道,又问了一句。
“我随元我家公子向来对奇闻怪谈或是刑事案件颇为感兴趣,所以也想多了解些此事,回去好讲予我家公子听。”萧羿之抿了口酒,随后勾着嘴角说道。
这种事情,推到元乾身上就好了,反正他不在。
荣池子暗自笑着,说道,“原是如此。你家公子,莫不就是刚刚站在你身后的那位?”
“正是。”萧羿之点点头道。
“我以为萧公子会一直呆在深山之中,想不到竟已然出了山。”荣池子眯了眯眼睛,颇有一番意味地说道。
听闻,萧羿之轻轻蹙了一下眉头,随后说道,“此事不提也罢,公子愿意收留我,已然是我的大幸,对他,我自然要随侍左右。”
“萧公子如此感恩于那位公子,在下倒是有些羡慕了。”荣池子轻笑说道。
“呵,听闻木先生刚才所言,如今可是在高安谋职?”萧羿之问道。
“是啊,在下不才,任高安大理监,此次查案,也是越了职了,好在是君上亲自委任,倒也没什么大碍。”荣池子恭敬道。
三年时间,他从郁林远的麾下,一步一步地考取功名,一步一步地立下文功,又埋在廷尉麾下做事,可谓是煞费苦心。
闻言,萧羿之点点头,他并不清楚这高安的官员设定,想来也是和别国差不了什么的,于是便说道,“在下并不知高安官员如何评级,但木先生才学过人,应是好的。”
“萧公子谬赞了。不过,此次前来,在下只身一人,恐是查案多有不便,不知萧公子可愿帮帮在下?在下知道这要求可能过分了……”荣池子故作难为道,一边偷偷看着萧羿之,观察着他的脸色。
“此事,还让我与我家公子商量一下。不知木先生住在何处,若是有回话了,我好上门告知。”萧羿之回道,心里本想着一口应下,可又想起元乾看着木七那双冷冰冰的眼神,便又临时改了口。
“好好好!在下住在陈元街的许项客栈,劳烦萧公子了!”荣池子露出个笑容,拱起双手恭敬道。
典宾坊内——
姬安君窝在房内,半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卷轴,一手撑着脑袋,看上去甚是认真地看着,可眼里却是毫无生色,不知这心思飘到了何处。
“元乾,我回来了。”萧羿之踏进房门,一边喊了一句。
“你喝酒了?”姬安君连忙扔下卷轴,快步走到他面前,嗅了嗅,问道。
“喝了一点。木先生是来查陈老爷的那件案子的,因是手上缺人手,问我能否……”萧羿之说着,却是被打断了。
“不准。”姬安君打断他,直接否决。
“为何?”萧羿之感到有奇怪,若是放在平时,按着元乾的x_ing子,多半是管定了。
“那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这话,姬安君是不会说出口的,他看了一眼萧羿之眼里的疑惑,随后说道,“我们是来游历的。”
游历?那为何要管九昭和大吴的闲事?
“元乾……此事我……”萧羿之皱着眉,支支吾吾着,犹豫着不知说还是不说。
看着萧羿之犹豫为难的样子,姬安君心中窜起一团无明火来,伸手抓着他的双肩,一字一句说道,“不、准、参、与!”
“元乾,我家只来过你和那木先生,那那些暗影杀手是如何找到我家的,我想知道。”萧羿之看着姬安君的眼睛,怔怔地回道。
听到此话,姬安君心中那团无明火顿时灭了下去,被一盆凉水灭了下去,羿之果然是在怀疑他,一直,都在怀疑。
他这样想着,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看着萧羿之的眼中带上一抹伤痛。
“羿之,你可是在怀疑我?”姬安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害怕得到一个令他伤心的答案。
听到这个问话,萧羿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所不妥,看着姬安君受伤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若非元乾,那便是木先生了。”
“好,既然你执意要管此事,那便去做吧。”姬安君回道,后退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着突然远离自己的姬安君,萧羿之的心中泛起一阵心疼,他是不是不该告诉他的。可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自己在怀疑他的,哎,罢了,说都说了。
何况,他一定要弄清此事。
夜间——
萧羿之早早便上了床,可躺着却是毫无睡意。
他想着白日里姬安君眼里受伤的模样,心里越发烦躁,翻来覆去,那模样在脑海之中始终挥散不去。
就在此时,他的屋外正站着一位黑衣人,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管小竹管,悄悄戳破窗纸,缓缓探入,嘴对着它,轻轻吹了一口气。
而正在里面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萧羿之,却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困意,他猛然察觉到什么,屛住呼吸,侧身躺着,静静地等着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在门外的黑衣人同样静静地等待着,察觉到里面的人再无动作后,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随后,又反手将门关上,握着一把银剑,悄然声息地走向床边。
猛然之间,举起长剑,对准“晕死过去”的萧羿之的后背就是一刺。哪知,这萧羿之猛然睁开眼睛,往里床一滚,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刺,萧羿之看着来者,抬腿就是一脚,倒被那刺客给躲了过去。
只见那刺客,再而进攻,举剑挥来,那速度之快足以煽起一阵小风,引出一道白光。而萧羿之则是向后一弯腰,再而一手撑在床上,一脚踏在墙上,一用力便是直直地冲向那刺客冲去,一边顺势cao起放在床边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