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恪伸手抚了一把自己的胡须,沉思片刻,说道,“我国大臣重在铁商,所善言辞三句不离铁商,若是就此派去高安,恐是无望。”
“君上,臣倒有个人选,只是不知能否请得了。”云世晟眯着眼睛,打着哑谜。
“云爱卿不妨直说。”吴恪追问。
半晌,云世晟眯着眼,看着吴恪,眼里似是闪过一道精光。
猛然之间,吴恪似是明白了,朗声笑道,“哈哈哈,云爱卿真是好计策!”
四日后,高安国太原城王宫内——
郁林远看着座下一人,来者身着玄清长袍,头束玉髻,身姿直挺傲然,甚是一副傲骨。他知道这个人恐是不好对付。
“在下九昭国首辅大臣蔡文俊,见过高安帝君。”
言罢,蔡文俊便是拱起双手作揖,对着郁林远弯下腰。
一旁的荣池子心中一顿,紧紧抿着唇,死死盯着蔡文俊。
“使臣请起。”
“君上,在下此次前来,是问君上一件事。”蔡文俊看着郁林远,说道。
“何事?”郁林远倒是有些疑惑。
“在下不才,曾读过先帝所作《问世》,其中有一篇谈及天下纷争,不知君上可知?”蔡文俊说着话,时不时观察着郁林远的神情。
据说,这郁林远不仅x_ing格y-in晴不定,不知何时震怒,而且同他讲话似是在听,亦或是心不在焉,必须开口便要抓住他的注意力。
“原来这书已经到处都是了吗?”郁林远回道,似笑非笑地看着蔡文俊,他想看看这个人还能说些什么来。
听到郁林远的话语,蔡文俊并未动怒,反而勾嘴一笑,继续说道,“君上,贵国先帝怒发冲冠为一女子,从此无心战事,说的好些是与民休养,可往难听了说,不就是畏战么?”
此言一出,高安朝堂之上一时间一片哗然,纷纷指着蔡文俊不耻。
而蔡文俊却丝毫不把周围那些秽语听进去,直直地盯着郁林远,昂着下巴,神情很是笃定。
荣池子听到此话,自嘲地闭上了眼。
终究是来了。
半晌,郁林远缓缓勾起一抹笑来。
“木大人,九昭使臣辱我高安先帝,你觉着,该如何处置?”郁林远说着话,眼睛却是是盯着蔡文俊。
荣池子深吸一口气,拱着双手缓缓上前几步。
“回君上,按照高安律法,当掴掌十次。”荣池子严正回道,装作不明白郁林远的意思。
“使臣大人,你可听见了?”郁林远轻蔑地问道。
只见蔡文俊上前一步,回头看了一眼荣池子,心下冷笑着,回头又看向郁林远。
“不过就是掴掌,比起高安陷入危难,在下觉得值当得多了。”蔡文俊冷笑着回应,随即转过头不再看着与郁林远,脸上尽是轻蔑。
郁林远抿着唇,眯着眼睛盯着蔡文俊,心中缓缓用上一股怒气。半晌,这股怒气又被渐渐压了下来。
九昭派遣使臣前来游说他高安出世,甚至不计百年之间的芥蒂,只能说明这所谋之事定不是什么小事。除去北黎国,纵观如今的三国,当属大吴实力最为雄厚,若是想要与之一战,势必要与他高安联手,方可一战。
且不说是否能够攻下大吴,纵使攻下了,这之后的要如何算得?也就是,高安与九昭之间终有一战。
郁林远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
“蔡大人,真是伶牙俐齿。”他说道。
荣池子倏地看向郁林远,他知道,郁林远应下了。
闻言,蔡文俊缓缓看向郁林远,瞧见他的神色已然不似方才一般y-in沉,他心中一喜,成了。
此时此刻,高安王宫宫门外正站着一个身着皓月锦服的男子,面色坦然。
“吴公子,您还是请回吧,没有君上允可,你饶是再次等上一年半亦是无用。”守城兵卒劝道。
吴仲微微蹙起眉头,他知道此行喜忧参半,如今一来,他心底亦是有了底数,也好同吴恪谈谈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原王宫,轻叹一口气,转身便走。
郁林远,天下平衡,切莫因你而破了。
☆、第五十一章 三战而竭
蔡文俊一得了郁林远的结盟书,便连夜启程,一路快马加鞭从北黎而行,绕过大吴,直入九昭。
拿着蔡文俊送来的结盟书,宗政渊勾起嘴角,眼底甚是满意。
“君上,既然高安帝已经与我九昭结盟,君上要如何进行下一步?”蔡文俊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只见宗政渊眯起眼睛,望着殿门外,勾起嘴角似是自言自语,“下一步?下一步要如何呢?”
九昭国正元七年,连同高安国一齐出兵。九昭出兵十万,高安出兵九万,左右突袭大吴东西越州、朝封州,大吴一时间分身乏术,一将池飞坐镇国中,把控东西两线,暂退九昭、高安盟军。
彼时,大吴国王城奚禹王宫内——
“君上,此次东西两线应是九昭与高安的试探战役,虽说我大吴兵力充足,但若是与那两国拉起长期战役,我大吴恐是难以对抗啊。”池飞看着吴恪,焦急地说道。
吴恪伸手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随后回道,“池将军以为此次试战,那两国与我大吴比如何?”
“九昭出兵十万,高安九万。单论数量,末将还无法定论。可若是这将士势力如何,倒当真不可小觑,九昭之兵骁勇善战,高安之兵稍逊,但重于排兵布局,各有其长处。而我大吴虽说兵器良多,兵士训练有素、身手不凡,可饶是同时对付两大国,就要分居两线,如此一来便是削弱了我大吴一半的实力。”池飞缓缓地分析情势,一对粗眉越皱越紧。
“我们能做的,便只有速战速决,一击压倒。”吴恪沉下声音,突然说道。
“君上所言甚是,怕就怕他九昭与高安故意拉长战线,拖延战事。彼时,我大吴势必陷入粮缺马荒的地步。”池飞说道。
吴恪深吸一口气,吩咐道,“通知下去,全城戒备,举国备战。”
若是陷入两难境地,他这大吴之君唯一能做的,便是与这大吴同生死,共存亡。
大吴国嘉玄二年,东西越州、朝封州几乎同时遭受九昭、高安重袭。九昭二十万炮兵重攻越州主城仙阳城,高安二十二万重甲兵主攻朝封州主城云风城。
“还请将军退居丰都!仙阳城就快抵不住了!”
“死守仙阳!半分不退!”
“将军!”
“退了,一城百姓便是他九昭的刀下魂!”
“属下,定当誓死守城!”
仙阳城一战,大吴十五万将魂迷绕仙阳,全城百姓在其死死守护之下得以赖活,无一死伤。
城墙攻萎,破土败栏。炮火留下的硝烟,亦是弥漫于墙头,久久不得消散。
九昭重炮兵连续强攻五日,丝毫不得进门半分,饶是城墙破败,大吴将士亦是誓死守卫,犹如一道铁铜墙壁,半分动摇不得。
“报——”
“九昭援兵到了!”
“多少人马?”
“十万步兵,十万骑兵!”
闻言,将军终是闭上了眼。
半晌,再次睁开。
“你带一千将士护着百姓速速离开仙阳城,退居丰都!”
“那将军,你呢?”
“我?自当要与这九昭狗贼血拼到底,与仙阳城共存亡!”
“将军!”
大吴王城奚禹王宫内——
“报——!”
“君上!越州仙阳城失守!”
“列将军呢?”
“列将军他与仙阳城同去了。”
一瞬间,吴恪感到心头一空,身体惶惶然摇摇欲坠。
“君上!”
“战及丰都不过是转眼的功夫,你速速让云都都尉拨出十万将士,前去丰都,让所有百姓躲进祁山!快去!”
“属下遵旨!”
越州四城,仙阳城乃是与九昭相壤的一座城池,其北边是云都,而云都接壤百汇,想要攻入云都,只得从百汇而入,偏偏百汇乃是千里沼泽。
故而九昭将士从里向西,一路攻向丰都,丰都后方乃是丛山峻岭的祁山,其后便是奚禹州,是为大吴的王州。
当然,九昭亦有第二条攻战路线,那便是百朝城,然则百朝城是为大吴三州中心,由大吴第一将池飞坐镇,左右把控九昭、高安东西两线,后方守卫奚禹王州。
如今的九昭仅攻入仙阳城,想要攻到百朝城,亦是要掂量池飞的能耐。
镇守丰都的将领正是池飞的次子,池肖阳。
“报——”
“列将军殉国了!”
“你说什么!”
“列将军他……列将军没了。”
“传我令,将所有百姓撤入祁山。”
“属下得令!”
池肖阳还记得列将军是和自己一同进的军营,同属一个兵营,同住一顶军帐,是为大吴云阳将的左右将军。同受训时,他十分佩服这个人,为人豪气仗义且武艺高强,他那时便想着何时能同他比上一番,也算是了却一番心愿。可如今,是再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