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是,他便是,”殷无迹依旧没有回头看云萧一眼,而是握紧许庚的手,“云萧,你将我师兄带回来,我会重谢。其他的话,你就不用多说了。”
竟是难得正经说话。
“你思念师兄之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云萧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殷无迹平日并不是难以说话的人,而他仗着自己与殷无迹关系一直很好,依旧不放弃般继续想劝告殷无迹。
但是话音未落,便感觉一股掌风带着戾气竟直冲他的面门而来,虽不致死,却也需要他全力抵挡。
“啧,无迹,如此对待一个美人儿可失了风度,”站在一旁的鬼千机摇了摇手中羽扇,却也没有为云萧挡招,“寻得你失散多年的师兄该是喜事才对,切莫伤了大家和气。”
而看着这一切的许庚不发一言,心中已是各种念头转过。
莫明宫宫主的师兄?意思是说自己和所谓离散多年的“师兄”非常相似?
这是莫明宫的计策?亦或这便是庄主让他进莫明宫的原因?
而此时云萧和莫明宫宫主之间紧张的气氛,是演戏,亦或是真?
心中千番计较,不过转瞬,许庚心中已有了对策,他现在已不是许晏之面前谦卑乖顺的许庚,而是凡庄最强力最能随机应变的存在——影卫许庚。
“师兄,你怎么样了?”关切的眼神,担忧的神态,紧握着的手。
许庚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开口虚弱道:“水……”
很快嘴边便已递上茶杯,许庚想伸手接过,却被揽过怀中,殷无迹竟是作势要喂许庚喝水。许庚也不拒绝,顺意轻啜了几口。
“多谢。”
第62章
“师兄师兄,舒服点没?”殷无迹此时像是个小孩般,张大了眼睛盯着许庚,满眼的担忧和关心。
许庚微阖上眼,心下想定,再费力般睁开,仔细地看了看殷无迹,似是茫然地问道,“你,是谁?”
殷无迹脸色微变,却旋即笑道:“师兄,我是无迹呀,我们许多年没见,一定是我长大了许多,所以你一下子认不出我了对吗?”
他整个人都要凑到许庚眼前,竟是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再次说道:“师兄,我是无迹呀!”
“你是我的师弟?”似是对殷无迹的话将信将疑,许庚顿了顿,开口道,“我不记得了。”
抬头再看了殷无迹一眼,似乎是想从记忆中找出这样一张脸,“他们告诉我,我被人下了蛊,取蛊之后便失去了所有记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之事本就确实有过,而且自己取蛊之后并未见过云萧,云萧一时半会儿定也是无法分辨真假,而假装失忆既可以暂时缓和眼下状况,拖延时间,而且不管现在是莫明宫的陷阱,亦或是庄主的计策,他都可以用装作失忆从而将计就计。
“中蛊?失忆?”听到中蛊二字,殷无迹和鬼千机自然都看向了云萧。
“不愧是毒美人呀,”鬼千机以扇掩嘴,似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感叹道:“若说布毒下蛊区区可是见识过云美人的厉害啊。”
将许庚搂在怀中,殷无迹的脸上一时看不出喜怒,只是室内紧绷的气氛和他晦暗不明的瞳色预示着他激烈变化着的情绪。
云萧皱眉看向许庚,心中反复斟酌着许庚此话的真假,许庚确实中了自己的蛊没错,但是此蛊在没有被激活的情况下会一直处在沉睡状态,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伤害,也因此在落雁崖下许晏之阴错阳差将体内蛊虫移到许庚体内以后,许庚一直毫无感觉,但是不知为何他体内的蛊虫会突然被激活,也因此自己才能通过母蛊感应寻到他,当时他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确实被折磨得非常痛苦。
失忆吗?是真是假?是临时应变,亦或确实如此?本以为许庚醒来后就能解开殷无迹的误会,现下却愈发牵扯不清,云萧脸色更加难看,他现在甚至无法逼问许庚。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分辨真假,而是……
“无迹,他确实中了我的蛊。只是其中有误会而已,你知道我刚开始下蛊的对象是许晏之,只是机缘巧合许晏之竟将蛊虫渡到了他体内,我也没想到……他会是你的师兄,我只是想帮你得到孤凡剑谱而已。”
本以为凯旋而归,皆大欢喜,为殷无迹取得能克制无名剑的孤凡剑谱,却没想到出现如此突然状况。
“如何渡蛊。”殷无迹竟是敏锐地抓住话中重点,眼神已显得阴鹜无比。
“……”云萧一时竟不敢回答,却也不想对殷无迹撒谎,艰难吐出二字,“欢好。”
云萧方一开口,殷无迹周身强烈散发的怒气像是静静燃烧的黑色火焰,霎时让房内的鬼千机和云萧屏住呼吸,这是殷无迹怒极时才有的气焰,竟是他平日一招致命的杀机。
“云萧,你跟我先出去。”鬼千机终于收起脸上笑容,折扇一扫,周身方得一丝喘息余地,拉着云萧便往外走,“无迹,你自己冷静一下,云萧这次事情都是经过你的授意,他也完成了你交代的事情,意外的误会若是迁怒于他就是你的不对了。”
云萧虽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还是不情不愿被鬼千机一把拉了出去。
而一直安静不语的许庚,静看着一切的变化,这一场闹剧让许庚更加掌握了情况,也对自己既定计策有了信心。不过虽然殷无迹的内力所造成的压力并没有往他这边袭来,不过这压抑的气氛亦是让身体虚弱的他感到一定不适,他动了动身,感觉有点呼吸不畅。
方才脸色黑得跟阎王似的殷无迹,感觉到许庚的动静,立刻变了脸色收起周身戾气,关切地转头:“师兄。”
“师兄,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殷无迹如此喜怒无常变化极端,同时也意识到殷无迹的师兄在其心中地位,许庚想了想,答道:“他们告诉我,我叫许庚,只是为何现在会在此,那些人呢?”
“没有别人,什么人都没有,”殷无迹搂过许庚,像是念咒般在许庚耳边低语,“你只有我,师兄,你只要有我就够了。你不叫许庚,你叫无痕,你是我的师兄无痕,我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无迹,你只要记住这些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