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庚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比熟悉这种晕倒了又醒来的感觉,这次他非常淡定地先回想了一下晕倒前的事情,哦,对了,他跟殷无迹掉下了山崖,在掉下悬崖的过程中由于崖壁伸长而出的树木遮挡减力,他掉进水中时受力并不重,而在水流中他也和殷无迹被冲散了,也好,虽然那一刀他也是用了全力刺的,但是他也不敢保证殷无迹是否丧命,分开了安全。他在水中意识模糊,浮浮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没想到还能醒来,回顾自己的经历,许庚第一次觉得自己命真的挺大。
他这次受伤其实并不严重,只不过能感觉到身上几处瘀伤,睁开眼他转头看了看四周,一颗黑黑的脑袋靠在一旁,因为他的动作,那颗脑袋突然抬起来,呃,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公子,醒了?”姑娘开口说话了。
“我……好。”许庚想回答,奈何口中干涩,词不成句。
陌生女子似乎早有准备,端起放在近前的水递上去,许庚想伸手接,但是人家的碗都递到他嘴边了,他只能开口抿了抿,“多谢……”
“感觉好点了吗?”陌生女子放下碗。
“好多了。”许庚活动了一下口舌,终于能开口说话,“多谢姑娘,是姑娘救了我?”
女子脸一红,低头道:“说不上救不救的,我架船打渔……只是没想到,打上个活人来。”
谁曾想呢,本以为一网下去捞上来老重老重的,以为是大鱼上网,却没想到网一个大活人上来,跟说书人嘴里说的故事似的,渔夫打捞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只不过在她这里换了性别,女子想着想着脸更红了,甚至公子这么文雅的称呼都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好的。
许庚也不知道对面姑娘的心思:“多谢姑娘相救。”
“嗯嗯,公子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好像受了些外伤。”女子又低下头,不好意思道:“但是我没有细看,我给你准备了跌打的草药,既然醒了,你自己擦一擦吧。”
说着一个粗制的小陶瓶已经塞到许庚手里。
“都是我自己这两天刚碾的,你,你试试。”说着女子起身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屋子。
许庚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又看了看阖上的房门。土陶小药瓶,一看就是农家自己烧制的,屋子简陋,四壁是泥土和着石子稻草垒砌的,屋顶是不规则的砖瓦叠着稻杆,非常贫苦的人家。再仔细一瞧,整个屋子灶台睡床餐桌一应俱全,也就是说这个房间便是整座屋子,那么这几日那位姑娘都睡在哪里?她的家人呢?
不管如何,许庚对周遭做完评判后,就开始给自己上药,先养伤,尽快恢复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过了好一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公子,你好了吗?”
“好了。”许庚应道。
女子再进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些小鱼干,她走到房内一角,那里正是灶台,灶台上冒着热气,好像在煮什么,她一边把鱼干扔到锅里,一边说:“我熬了些粥,比较适合生病的人喝。”
“真是叨扰了。”许庚对于这位贫苦女子的善意,表示感谢。
第73章
苍岚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连成焱、暗羽、钟云龙,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庄主醒了?”连成焱小声地问。
苍岚点了点头:“怎么不进去,杵在这里做门神?苏谦已经在里面了。”
一阵沉默。
苍岚转了转眼珠:“不敢进去?”
钟云龙抿着嘴摇摇头,但是很快还是实诚地微微点了点头。
暗羽双手抱胸,不置可否。
连成焱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还是推门进去了。
“庄主……”
三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又面面相觑没有继续说话。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半靠在床榻的许晏之,出人意料非常平静,脸上也没有不高兴的神情,“你们做了你们该做的。”
钟云龙见许晏之这么说,连忙接话:“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庄主你别怪罪哈。”
确实是他们该做的,却不一定是庄主乐见的。一旁的苏谦斜了一眼钟云龙,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过对于他们把庄主打晕带回来,虽然手段值得商榷,却也算效果显著,苏谦一边腹诽一边问道:“接下去庄主什么打算?”
还没等许晏之回答,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是鬼千机。
“鬼师。”因为许晏之的态度,所以在场其他三人也都恭敬地道一声鬼师。
“哈,我是来看笑话的。”摇着羽扇,鬼千机眯着眼看着许晏之。
许晏之却并不在意,直直地看向鬼千机。
“你一直没寻到你要找的人?”
“跟你一样呢。”
“所以你在这里等了十年。”
“喜欢这个地方而已。”
“你觉得等得到吗?”
“所以才要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呀。”
“可是我不能在这里等十年。”
“那真是可惜呀,我以为我会多个伴儿呢。”
你来我往,答非所问,没头没尾的问答,却似乎两个人都懂。
“呦,这不是小金家里的汉子嘛!”开口的是村里的光棍麻子。
自从金铃带了许庚回家,村子里的闲言碎语就没有停过,一个没有婚嫁的年轻女子,带了一个精壮的男人回家,在这偏远的小山村,可是件能成为全村人茶余饭后谈资的大事。金铃自幼丧父,母亲把她抚养到十二岁,就弃她而去改嫁到别的村子里去了。只留下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和小渔船,不过她自小性子要强,竟然就靠着一己之力就这样生活了下来。
“原以为是多贞洁的烈妇呢,原来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土人。”光棍麻子嘴巴向来不干净,“啧啧,铁树终于开花了,你看几天不见,看起来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身段这模样,走路样子都不一样了呀。”
村子里很多光棍一直知道她没爹没娘无依无靠,都打着她的主意,弱女子总要找个人来依靠。哪知道一直过了二十,她却还是无意任何人,平日有人轻薄她,她也不怕,自小练出来的力气,一般男子怕也不一定制得住她。况且村里还有仁厚的村长坐镇,所以她倒是独自一人生活到现在。却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她竟然就带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家,在屋子里关了好几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