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璧提着笔在纸上又写写画画,一张纸上一边是逍遥门,一边是天剑门。陆沉璧不明白的是陶飞光同天剑门,同谢松又有什么过节?
现在也不能确认陶飞光就是背后下手的人,兴许他只是心中对父亲怨恨已久,夜间无人之时打开棺材咒骂几句。
而且谢松也说了,陶飞光当时背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冲着棺木里面做了什么。
陆沉璧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没在那里多留一会,兴许自己还能发现什么。
第24章
陆婉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下楼打水的谢松。此时他脸上已经被人面皮匠再次描画过,陆老太太见了他,道:“怎么觉得这次黑了一些。”
谢松不知要如何接,便又听陆婉道:“回来了就好,好生休息吧。”
见着谢松下去打水了,陆婉便径直去了陆沉璧的房里。
一推门便瞧见陆沉璧正歪在床上看书,见着她进来了,便道:“祖母回来了。”
“看书就好好坐着,没个正形像什么话。”陆婉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看他坐直了,便问:“今日不是说出去玩了,怎的又去了金秀山庄,还同谢松在一起?”
陆沉璧拉了拉肩头披着的衣服,道:“既然是出去玩,肯定是要找有意思的人一起。祖母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陆婉哼了一声:“一群人在那里想陶飞光当掌门,另外一群人不想。吵来吵去,我个老婆子呆在那里凑什么热闹,便带着你三娘早早走了。”
陆闻言沉璧眉头一挑:“他们还真想让陶飞光当掌门?”
“方才我瞧见谢松了,你带他回来了?”陆婉点点头,冲陆沉璧问。
陆沉璧应了一声,说谢松住的客栈不行,便将人带回来了。
“他倒愿意回来。”陆婉笑了一声。
陆沉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趿拉着鞋子走到了桌边倒上了一杯茶,他抿了一口道:“不是愿不愿意,是走投无路,无处可去了。”
他将谢松的事情讲了一遍,在听到长啸被抢走的时候,陆婉面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双眉紧蹙。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裂响。
“倒真是狂徒!我原先是瞧着谢松视长啸如命,还当他能好好保管,这才让他拿着。现在看来他倒不过是如此了。”
陆沉璧见状忙道:“祖母勿要生气,此事也不是谢松的错……”他见陆婉皱眉瞥了自己一眼,还有些替谢松开脱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转而道:“但是他能力有限,也怪不得别人。”
“当年天剑门的掌门已经将长啸传给了你祖父,如若不是当初陆家出事,你祖父便是天剑门的下一任掌门。”陆婉闭上眼叹息一声,低声道:“若是让你祖父知道我连他曾用的佩剑都看不住,他可会怪我?”
陆沉璧走到陆婉身边,给她端上一杯热茶,轻声道:“祖父怎么会怪您,您已经收留了谢松,替天剑门留下一线生机,他如何能怪您。倒是您这幅样子,让他知道可才是不好。”
见陆婉怒气平息,陆沉璧这才将谢松夜探金秀山庄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虫尸在哪里?”陆婉皱眉问。
陆沉璧道:“被谢松随身带着。”
“你上床去,你现在能走的事情切记不能让旁人发现。我现在便去找谢松,这几日勿要四处走动,若是觉得没意思了,便等影三回来了送你到京中的府上去住。”
陆沉璧应了一声,坐回了床上。陆婉又叫了秦霜进来照顾着陆沉璧,这才起身匆匆去了谢松的房间。
她敲了两下门,听见谢松应了一声,便将房门一下推开。
见是陆老太太进来,谢松一下站起,喊了一声:“老太太。”
“听说长啸被抢走了?”陆婉将门关上问。
谢松心下一沉,他见陆婉面色不好,只沉默点头。
“那虫尸在哪里?拿出来叫我看看。”陆婉也不管他心情如何,走到桌边坐下,冷着声音道。
谢松将袖中的木盒拿出,陆婉接过将盒盖打开一看,但又随即马上将盖子合上。
她将木盒子抓在手里站了起来,冲着谢松道:“这东西先放在我这里。查清楚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谢松见她面色冰冷,但仍旧道:“老太太可是知道这是何物。”
“我说了我查清自然会告诉你。”陆婉转身欲走,便见了谢松一下拦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定定望着自己。
“还请老太太告知。”
陆婉看着他,依旧是一脸冰霜。过了一会见他并没又让开的意思,这才开口道:“南疆苗族。”
这次陆婉走过谢松没有拦她,只是道:“多谢老夫人。”
“本也不是帮你,你不必如此。”陆婉说完一顿,又转头看他道:“平日里勤加练功吧,如此本事走出去便也不要说你是天剑门的人了。”
谢松垂着头应了一声,听见门被关得一响,也没有抬起。
当陆沉璧叫人开门时候,便见是这样一幅样子。
谢松站在门口垂着头,虽未看见他的脸,但是陆沉璧便觉得这人在哭。下人推他进了门,便被打发了下去。
“祖母说你了。”陆沉璧道。
谢松站在那里,头仍未抬起,只是道:“是我没用。”
陆沉璧瞧着他,问:“知道没用就让自己有用一些。”谢松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全是腥红,但却连一滴泪也无。
“我有一件事问你。”陆沉璧道。
谢松示意陆沉璧只说便是。
陆沉璧手摩挲着扶手,问;“为何天剑门弟子的剑全被砍断,是你砍的?”
“天剑门的佩剑皆是出自弟子之手,师父不愿意那些剑被旁人拿去,便叫我全部砍断了。”谢松道。
“用的是你的长啸?”
“是。”
陆沉璧又问:“那你的长啸又是什么谁锻造的?”
谢松道:“长啸……我不知道。它在逍遥门传承百年,兴许是之前的掌门人锻造的。”
后面陆沉璧又问了几句,见谢松也是不甚清楚,这才转身离开。
陆婉连夜去了梅鹤山庄租住的客栈,直接将那盒子里装着的虫子尸体放在了梅三娘面前。
“这是什么?”梅鹤夫人头发披散,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她瞧了陆婉一眼,见她面色y-in沉,便皱着眉将这个盒子打开。
瞧见了里面的东西之后,她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根从头发上拆下来的簪子,伸进盒子里挑弄了下这虫尸,
“这引魂虫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上一次见还是祖父在的时候。”
陆婉在桌边坐下,冷声道:“从陶庭的棺材里。”
梅三娘一笑,将盒子合上道:“若是有这个东西在,陶庭发疯杀了亲儿子倒也是说得过去了。”
“不止陶庭,连着天剑门那个事情,怕也是这个东西搞鬼。”陆婉说着看向面上带笑的梅三娘,问道:“当年南疆出事之后,你们苗族到底剩下了几个人?”
第25章
陆沉璧一觉睡醒,盯着床顶看了一会,也未曾叫人过来,便自己扶着床坐了起来。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他走到窗户边,伸手推开了一条缝隙,便见着后面的院中的谢松。
那人手上拿着一根树枝,一招一式练习着天剑门的剑招。
那根树枝不知是被从树上折下还是被风吹落的,只被谢松握在手心里。
他出手的一招一式看不出气势。陆沉璧望过去全是死气颓唐,配合极了这满院落叶枯黄。
陆沉璧知道他心里所想,知晓他想报仇,但是现在全无头绪,总是胸中千分仇万分恨,谢松也只能囿于一小院中。
他站着看了一会,直到窗外的风将身子吹到冷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才放下窗,转身回了床上。
他不曾习武,比不得谢松还有手刃仇敌的机会。陆沉璧亲眼看着家人离世,温热的血粘在在身上,像是要灼烧他一样。
又过了些时候,秦霜进来时候,便见陆沉璧坐在床边上,眼垂着看着一处发呆。
“怎么今日起得这样早?”秦霜问?
“睡不着就起了。”陆沉璧道。
秦霜走过去伸手摸了下他的手,只觉手触之处一片冰凉。
“没事,我不冷。”陆沉璧拍了拍她的手。
秦霜没接话,只是出去了一趟,又端了一盆热水回来。她拉着陆沉璧的脚泡进水里,沉声道:“谢松来之前,你从未有过这样,万事自有注定,想太多也是于事无补。”
陆沉璧觉得水很烫,兴许自己脚太凉的缘故。他笑了一声,说:“能不多想吗?他天剑门上下百口只剩他一人,我陆家又剩了几个人?他尚且还能提剑弑仇,我又能干什么?为了活命装成一个瘫子,坐在轮椅上去哪里都要人带着。”
“少爷,活着便是最好的事情了。”秦霜拿着帕子轻轻按着他的腿,头上的珠花随着她动作微微晃动。
陆沉璧细细看去,便见她的鬓间黑发中掺杂一点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