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问道:“他膝盖下面是蛊虫?”
陆老夫人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说更多了话。
里面的丫鬟收拾完端着水出来,陆沉璧似乎又醒了,谢松进去的时候便见着他正看着床顶发呆。
“这几天好好休息。”陆老夫人坐在他的床边,说了几句话又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陆沉璧面色苍白,却也笑了笑安慰老太太几句。
“霜姐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陆沉璧问。
陆老太太道:“快了快了,你快些好,这样躺着便又要让她担心了。”
等着送走了陆老太太,陆沉璧便吩咐下人把一边的软榻搬到了自己床边,好让谢松晚上守夜的时候睡。
他勉强翻了个身看着谢松,轻声问:“你还有买的那个糖吗?我嘴里咬出了血都是苦味,难受得紧。”
谢松道:“你躺好,我现在就去拿。”
等到他匆匆回来的时候,陆沉璧却已经侧躺着睡着了,谢松将他人摆正,怕他第二日醒来半边身子压麻。
那包糖被他放在了陆沉璧的床头,明日起来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谢松躺在软塌上,侧着身子看着陆沉璧近在咫尺的睡脸,想要伸手碰上一碰,却又怕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几乎是这样看了一宿,谢松连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都忘记了。这一觉十分漫长,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似乎陆沉璧的腿好了,不再需要自己抱着。但画面一转,陆沉璧又坐在床边向自己伸手,他穿着一身红,嘴角弯弯正同自己笑。
谢松几乎不想醒来,但他觉得脸上痒得厉害,伸手挥了挥想要赶走,但是过了一会又开始烦扰。他艰难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便见着陆沉璧趴在床边,一只手还捏着头发。
“不要闹,睡一会。”谢松人有些迷糊,闭眼便又想睡。
陆沉璧见他这样笑了一声,便也没再闹他,而是靠在床头拿着那包糖慢慢吃着。眼睛却也落在谢松的身上没有移开。
窗外又响起了几声奇怪的鸟叫,陆沉璧将外面的暗卫叫进来。那人一进屋见着陆沉璧床边摆了个软塌,上面还睡了个男人。他先是一愣,多看了睡着的谢松两眼。接着便立即半跪下说:“庄主,今日左相家的公子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陆沉璧闻言一愣,随即问:“是傅睿?他们为何要带走他?”
“说是他与昨日发生的幼童失踪有关,这位公子昨夜在酒馆里喝了个烂醉,今日别人发现他身边躺着一个女童,两人均是赤裸……而且那女童已经死了。”青衣人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陆沉璧靠着床冷笑了一声,手捏着纸包发出声音。他道:“继续跟着查,这才出来一个孩子,还有别的呢?还有,我给右相送去的口信他可回了?”
青衣人连忙道:“回了,右相说明日便可。但是……”
陆沉璧皱眉问:“但是什么?”
“老太太吩咐了,这几日让您在府里好好休息,不要出府走动。”青衣人方才说完,便听见陆沉璧道:“老太太那里自有我去说,你们只做好准备便是,聚华庄的位置也今日去订了,记得是找个安静的位置。”
陆沉璧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谢松似是被吵到了,翻了个身拉着被子捂住了头。青衣的暗卫看了看谢松又看了看陆沉璧,想问却又怕惹陆沉璧生气。
他想了想,自己似是从未见过有人能睡在庄主身边,虽然不同榻,但这样近的距离也足够让他震惊了。
陆沉璧看着那暗卫,挑了挑眉头说:“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且忙去吧。”
那暗卫立即说了是,放轻了动作从房里出去。一合上了门他立即闪到暗处,同着别的暗卫说着庄主的房里还睡着一个男人。
而陆沉璧见谢松睡得死,便也不想叫他,自己起了床打开门,丫鬟见了赶快迎上福了福身子。
“给我拿衣服来换上,通报老太太一声,我现在过去。”陆沉璧说完又顿了顿,轻声道:“小心些,不要吵醒他了。”
谢松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便抬眼皮看了一眼。却见陆沉璧正站在门口同人说话。
陆沉璧的腿怎么好了?不是昨日还疼成那样?谢松想罢翻了个身,自己又是在做梦了。他又睡了过去,权当刚刚的一瞥不过是梦中景而已。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一翻身便看见陆沉璧坐在榻上看书,身上穿着一件鹅黄缎面的袍子,头发用木簪简单挽着。
“终于醒了?”陆沉璧问。
谢松坐起来,揉了揉头,睡太久他脑袋有点疼。
“我刚刚好像又做梦了。”
陆沉璧看着书懒懒说:“做了什么梦啊?”
“我梦到你站在房门口同人说话。”谢松道。
陆沉璧一顿,抬头看他,一时心中惊涛骇浪。他着看谢松的脸,不知他是试探还是真心以为是一个梦而已。
强压心绪,陆沉璧依旧是那个语气:“那定是你做梦吧。”
第35章
谢松想了想,点头道:“估计是昨晚被你吓到了,才做了这样的梦。今日好些了没有,怎么昨天突然就腿疼?”
“估计是这天气太凉,冻到了吧。”陆沉璧说着手拍了拍膝盖,继续道:“里面这虫子受不得冻受不得热,一刺激就在我膝盖里乱钻。”
谢松听了不知道说什么,陆沉璧见他这样挑了挑下巴道:“别装哑巴,我知道你昨日都看见了,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虫子恶心。”谢松想从榻上起来,但是却找不到自己的鞋了。
“叫人拿去洗了,连着袜子一起。”陆沉璧冲他一笑:“今日`你就好好在榻上带着,左右你也不出门。”
谢松想起还有五份药材没有弄清是什么,心里下意识想反驳,但是又想到昨日陆沉璧痛苦的样子。心里中天平摇摆一阵,最后他还是盘腿坐在榻上无奈说:“庄主好歹给我拿一件外衫披着。”
“屋子里也不冷,要外衫做什么?”陆沉璧看也没看他。
谢松觉得只穿亵衣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但陆沉璧全然不在乎他那点情绪,只道:“你若是冷就把被子盖上,今日无事,够你睡上一天的。”
“已经睡够久了。”谢松挠了挠头。
“对了。”陆沉璧将手上书放下,缓缓道:“那日在我们隔壁的,是左相的儿子,就是你前些日子路上遇见的。”
谢松不知道为什么陆沉璧突然提起他,只点了点头,便又听他说:“他今日被抓进了牢里,说是同幼童失踪案有关系。”
“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找回来了吗?”谢松问。
陆沉璧摇头,将方才暗卫通报的事情说了一便,只听谢松怒极骂了一句畜生。陆沉璧笑了一声,叫他冷静些。
“那位公子现下正在牢里喊冤,也不一定是他所做,你不要如此激动。”陆沉璧说道。
谢松皱着眉,冷声道:“并非是对他,而是对真正的凶手。想来就算这些纨绔再跋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了。”陆沉璧点点头:“我明日约了右相吃酒,你同我一起去。”
“明日?”谢松有些不赞同,陆沉璧的膝盖昨日才疼过,应当好好休息才是,不应当如此奔波辛苦。
但是谢松也知晓陆沉璧决定的事情,一般是没有人能反驳的。况且陆老太太那里也是知道的,她也无反对,更轮不到自己来说些什么。
同陆沉璧在房中又呆了一会,陆沉璧还是放谢松回了自己院子。他回去后也没有趁机溜出去,而是将那日白衣怪人扔给自己的那本剑谱拿了出来,仔细翻看了几遍,又拿着剑在院中比划。
上面的剑招的确是同天剑门的天玄剑法相似,但又有差距。比其又添上了两分肃杀之意,一套剑法练下来,谢松身上早出了汗,但是他却不想停下。
其招式奥妙的确让人心生叹服,况且谢松无法否认这本无名剑法同天剑门的关系,许多招式都是天玄剑法中有过的。而他却又心里好奇,为何这样的剑法会在白衣人的手里,还同自己说是天剑门的传承不可断在此。
谢松提剑在院中看着这本剑谱,又想起陆老夫人也曾给予自己一本。他回到房中将那一本也找了出来,两本摊开在桌上,谢松皱着眉细细比对,天玄剑法也在他脑海中不断演示着。
陆老太太那本剑法同天玄剑法不同的地方,便和这本无名剑谱相似,但却也有不同的地方。陆老太太能知晓天玄剑法不外乎是因为自己那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师伯祖。那为什么师伯祖会知晓这本无名剑谱上的招式,而自己却从未在师父那里学到过?
但这本无名剑谱却又在那白衣怪人的手里,他又是天剑门的什么人?谢松坐在桌边想了许久,心中始终不得解。
倘若正如陆沉璧所说,那人也是天剑门的人,可自己为何没有一点印象。他又为何不同自己相认?反而是抢走了长啸。
长啸不过是一柄掌门佩剑而已,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还是说长啸上面有什么东西?谢松开始恼恨自己拿着长啸那样久,都未曾来得及把它仔细看过。
谢松对着三份不同的剑法反复演练,夜间也只匆匆睡了几个时辰便起来练剑。如若不是顾念到晚上还要同陆沉璧赴宴,他怕是会继续练下去。
等他洗了个澡收拾完,确认自己身上衣着妥当了,才拿着剑从屋里出去。这次去的聚华庄地方有些偏,便是挑了坐马车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