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璧忽然笑了一声,他从未觉得是自己在等谢松,而是谢松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等着自己过去。他这样想着,便也这样说了。
“我没有等你。”
谢松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而陆沉璧一下伸手抱住谢松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垂着眼道:“谢松,我好欢喜,这是今天我听见最开心的事情了。”
两人鼻息交融,也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了一些,两人的唇瓣贴在了一起。但却谁也不敢动,只是简单的贴着,谢松便觉得心中万千满足。
陆沉璧等着没了下文,面上一热,心中羞恼,一推谢松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谢松见他身形一晃,连忙伸手揽住,自己也是面上发红,低声说道:“我……我又未曾做过这种事。”
房中安静了一会,陆沉璧那点羞意褪去,按着谢松肩膀站在了一边的地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又端着茶杯走到谢松旁边坐下,将茶杯举到他嘴边道:“喝一口,省得待会说话都不利索。”
谢松看着他动作,见陆沉璧一点也不避讳,便在自己面前自己行走。抿了口茶,他终究还是问道:“你的腿?”
“冬天能走。”陆沉璧靠着他,手在自己膝盖上抚了抚,轻声道:“里面有蛊虫,所以……”
谢松嗯了一声,只道:“我都知道。”他顿了顿,缓缓说:“其实你能不能走,都没关系。”反正自己也愿意一直抱着他,直到没力气的那一天为止。
“皇宫下面有地道,我跟着他们一路进去,然后看见他们在割孩子的脖子。他们一共九个人,有一个人被他们称作大祭司,穿着黑色兜帽。还有四个人像是被控制的,另外四个是大祭司收养的孩子。”谢松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继续说道:“我冲了出去,然后被大祭司打中了一掌,他虽然声音嘶哑苍老,但是他的手伸出来……”
他说着皱了皱眉,想着那有黑指甲的手,道:“可是他的手看上去确实是个年轻人的。后面我被人救走了,躲在一处冷宫禁地,等到了晚上才逃了出来。”
“你伤到哪里了?”陆沉璧一听他受了伤,立即伸手去扯他的腰带,想要看是哪里受了伤。谢松赶快按住他的手,忙道:“没事的,我已经上了药了。”
陆沉璧见他按住自己的手,又看他面色如常,方才的行动举止皆无异常,这才稍稍放心了些:“那是谁救的你?可是……可是那个打伤秦霜的人?”
谢松点了点头,又将韩舟所说画卷是他所有之物的事情告诉了陆沉璧。见他眉头皱了起来,便道;“现在想来,他应当就是那个山洞之中的赠画之人的后代,兴许那就是他父亲的画像。”
“或许是如此吧,可是他又抢走长啸是为何,这次又救了你……”陆沉璧说着又顿了顿,看着谢松认真问道:“谢松,他究竟是什么人?此人行事乖张,我……我有些担心。”
“除了打伤秦霜还有抢走长啸之事,他并未做过什么……”谢松说着一顿,想起武林会上韩舟犯下的杀孽。那日他去找陶飞光时候,陶飞光说过的话,现在想来心中又是沉默。
韩舟不会是什么好人,这点毋庸置疑,可是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恶人吗?谢松自觉世间之事并非是非黑即白,韩舟兴许杀了许多人,但是他救了自己的命。可他为何又要救自己?
这一笔账算下来,谢松脑中思绪混乱,连陆沉璧唤了几声也未曾作答。
“谢松?你怎么了?”陆沉璧猛地拉了他一下,见他转头看自己,才心中安定了一些道:“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可是身上的伤难受了?还是……”
“不,只是心里有些事情一下不能想明。”谢松见陆沉璧忧心忡忡的样子,又连忙说了几句自己没事。
“万万不可有下次了,我现在看着你,挨着你,还是觉得不安。”陆沉璧皱着眉,轻声道:“总觉得我还是在做梦一样。”
谢松握住他的手,稍稍用了用力:“不是做梦,我在这里。”
“对了,你可还记得上次右相提过,宫中有一国师?”
谢松见陆沉璧点了点头,便将从韩舟那里知道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见他仍是一脸疑惑,便道:“虽然你觉得难以置信,可是还是要查上一查。”
“我知晓了,只是去查,那也是宫中的人。我不方便c-h-a手,还是要侯奕去才好。”陆沉璧说着叹了声气,看了谢松一眼,低声道:“也不知道你这次算不算因祸得福。”
谢松见他如此,便笑了一声:“既然我人已经回来了,自然是好的。你也无须想太多,今日三十得开心才好。”
“这句话你也有脸说。”陆沉璧呸了他一声,伸手又要去解他的腰带,嘴里说道:“如若那人当真是苗疆遗族,他的手上少不得带毒,你给我看看,才好给你找些药来。”
谢松拗不过他,只好站起来将衣服解开,只将那留有黑色掌印的一边与他看。可陆沉璧哪里愿意,直接伸手去扯。谢松又害怕弄伤他,便随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让他看个完整。
“这掌印都是黑色的,你还同我说没事?”陆沉璧见着那手印可怖,想要伸手碰一碰,又怕力气大弄疼了谢松。他说着皱着眉,手在黑掌印周围碰了碰,谢松却往旁边一缩。
陆沉璧正准备问他躲什么躲,便听见谢松的声音有些委屈:“有点痒,你别挠。”
“我哪里挠了?”陆沉璧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又轻声问:“现在碰着疼吗?”
谢松摇头道:“不疼,那韩舟给了我一瓶药,说每日按时擦,过些日子这印子就没了。”
还未等陆沉璧问韩舟是谁,便听见门一下从外面推开,陆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冷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第52章
陆老太太冷眼见着谢松将衣服穿好,这才看着陆沉璧出声道:“今日下午我同你说过的话,你是都当做耳旁风了吗?”
“孙儿不曾。”陆沉璧回道。
谢松看看陆老太太,又看看坐在身边的陆沉璧,一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正在这时陆婉抬手一指谢松,冷声道:“那你告诉我,为何他坐在这里,方才你们两人又在房中做了些什么?”
“他受了伤,我替他看一看。”陆沉璧抬头看向陆老太太,定定道:“他若不在这里,那又该在哪里?”
“我说过,就算谢松回来也不许进陆府的门。”陆婉怒道:“你当真是没有听见吗?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陆沉璧突然站起冲陆婉行了一礼,道:“祖母言重了,孙儿心中定是有祖母的。”
“那你就……”
“只是此事,恕难从命。”
谢松见状连忙伸手拉了陆沉璧一下,正欲劝两句,只一个沉字刚出口,便被陆婉呵斥一声:“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秦霜听闻老太太去了陆沉璧的房间,连忙换了衣服赶过来,才到院门的时候便听到里面的争吵声,门口的下人都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她身体刚好,旁边扶着她的丫头连连劝了几句,叫大小姐不要着急。
等到了门口,秦霜整了整衣服,这才推门进去。只见陆沉璧和谢松两人站着,而老太太坐在桌边,一脸y-in沉。
秦霜看看陆沉璧又看看老太太,面上挂起了笑走过去,温声道:“我看这里好热闹,原来是老太太也过来了。”
房里一时无人应话,但秦霜也不在意,依旧是温声道:“老太太,马上便要新年了,您倒是笑一笑,这样黑着脸,待会九儿见着便要哭了。”
老太太看她一眼,见秦霜脸上虽然扑上了点脂粉,但仍见苍白。即使心中有气,也不忍向着她口出恶言,便叹息了一声道:“如若都像你这么懂事便好了。”
“这世上哪里会事事顺心,老太太是cao劳太多,我见着都累。儿孙自有儿孙福,倒不如放手。过两年再看,说不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不知是何景象了。”秦霜说着又看了陆沉璧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陆沉璧抿了抿嘴,执拗着不开口,倒是谢松往前走一步,同陆老太太行了一礼,弯着身子道:“谢松口齿愚钝,说不出好听的话。只望老太太知晓,我便是拼了自己的x_ing命,也要护他周全。”
陆婉不言,连看也不看他。
秦霜见如此,又看了陆沉璧一眼皱了皱眉。只这次陆沉璧没有再沉默,他往前走了两步,行到老太太身前,蹲下`身子抬头看着老太太道;“祖母,我真心喜欢他。”
“胡闹,你年岁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真心?”陆婉摇头说罢,就站了起来,看着他两人道:“今日便算了,明日谢松便出府去,我陆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秦霜扶着老太太往外走,嘴里直说着安慰的话,等到房门被关上。谢松才上前将还蹲在地上的陆沉璧扶了起来。
“明日……”
陆沉璧用力抓着他的手腕认真道:“明日`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待在我这里,可看有谁敢动你。”
“自然是没有人敢的,但是我也不愿瞧见你与老太太之间生分。”谢松说着,反握着陆沉璧的手在脸上蹭了蹭。陆沉璧皱了皱眉,将手抽出来,轻声道:“只是我现在让步了,老太太更会以为你我之间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