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奕一笑,点头道:“办法是有的,只是要在宫中多留上一些时间,等到今日子时过了,才能知晓这法子是否起了作用。”
“那甚好,甚好。”王公公拱了拱手,道:“方才太后也派了人来问,那老奴这便回去回话了。”
侯奕点点头,看着这个太监走远。
“你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陆沉璧见着人走了才出声道。
韩舟却未曾看他,只是说:“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晚上你们留在这里,我的影卫也会陪着你们一起。”
“这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你答应过我不会贸然行事。”陆沉璧沉声道。
韩舟道:“但我也答应过你,一定会让对谢松有威胁的人消失。”
第64章
谢松坐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陆沉璧进宫去了,走前当着他的面吩咐府里的人,不许自己离开陆府一步,去哪里都要有人跟着。现下门外候着丫鬟小厮,屋顶上有陆沉璧的暗卫。
而他在房里,就算是一推开窗户,也有人要问上一句需要些什么。
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桌上还放着几本游记话本,都是陆沉璧走前怕他一个人在陆府里无聊,叫人准备的。
谢松拿起一本随意翻了翻,又马上放下了,他根本无心去看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陆沉璧进了宫,虽然说有陆老太太还有他的暗卫跟着,可他就是不放心。
况且陆沉璧的身上还有蛊虫,如若当年他被掳走与那黑兜帽的国师有关,蛊虫一旦被催动,谢松更是连想也不敢想那种情况。
外面天色更暗了些,谢松推开门,外面的丫鬟便上来问是要些什么。
“庄主他们回来了吗?”谢松问道。
小丫鬟摇头,说是还未回来。
“那可有传话回来,说几时回来了没有?”谢松说罢,见这丫头又是摇头,便也没有再多问。他在院中站了一会,直到身后的小厮端着食盒唤他的时候,才出声道:“拿下去吧,我没有胃口。”
“庄主之前吩咐了,若是您不吃,我们也不必吃了。”小厮依旧道。
谢松没料到陆沉璧还会如此吩咐,他顿了顿,道:“那便端到房间里去吧。他可还吩咐你们别的什么没有?一齐说了吧。”
小厮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关上门道:“旁的也没有了,只是吩咐小的们跟在您身边。”
谢松点点头,突然一皱眉,指了指他身后道:“这是……”
那小厮回头一看,正准备说话,便感觉脖子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谢松接住他,淡淡道:“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换上小厮衣服的谢松提着食盒出来,他低着头往厨房走。见守在门口下人还有屋顶上的暗卫们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将脚步加快了些。
等到了角落里,他将食盒放在一边,直接从墙上翻了出去,只朝皇宫的方向赶去。走了一段他忽然听见耳边的破风之声,身形一晃,他便听见一声脆响。
“什么人?”这次他未曾带着长啸出来,正欲从旁边找一件趁手的物件,便见一柄长剑被人抛了下来。
谢松一下接住被人扔下的长啸,抬头看着墙上身穿黑衣的暗卫,只听他们说:“你离开的事情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韩舟呢?他没有跟着你们在一起?”谢松问。
黑衣暗卫只道:“主子自有他的事情做。”
谢松握着长啸一顿,厉声问:“他在皇宫里?”
黑衣暗卫不答。
谢松也不欲与他们多纠缠,继续朝着皇宫的方向走。这时候黑衣暗卫动了,他从墙上跳下来,拦在谢松的面前道:“如若你是要进宫的话,便随我来。”
皇帝派人从膳房送来了饭菜,但是对着一屋子睡着的孩子,没有一个人有胃口动筷。直到梅三娘和梅无双将最后一个孩子的脉象记录下来,陆沉璧才从外面推门进来。
陆婉坐在陆九的身边,见着陆沉璧进来便道:“不是叫你在外面呆着吗?进来做什么。”
“外面有些冷,我便进来了。再说了我又不是看不得。”陆沉璧说着,看了正同梅三娘说话的侯奕一眼,便滚着轮椅往陆婉的方向来。
“九儿如何?”陆沉璧问了一句。
便听见梅无双道:“他们身上的蛊虫不止一种,除开蚀红以外还有一种别的蛊虫。但是现下还不知道是什么。”
侯奕背着手皱了皱眉,只道:“我现下去陛下那里通报一声,如若真是南疆苗人遗族出手,不可不重视。”
“相爷去便是,这里有我们看着,出不了差池。”陆沉璧道。
见着侯奕走了,梅无双才道:“这宫里也真有意思,这么多孩子躺在这里,连太医都没有来一个。”
“你以为没有来过吗?定然是来过看不出问题来,才让你们过来的。”陆沉璧说罢,便看向梅三娘道:“现下是要做什么?蚀红能直接取出来吗?”
“如若是只有蚀红在,我还有把握在不惊动下蛊人的情况下,把蛊取出来。只是现在这些孩子身体里还有一种蛊虫在,我担心一旦强行将蚀红取出,便会惊动另外一种,到时候……”
梅三娘言中之意陆沉璧已经明白,他默了一会,才道:“无双同我说过,那种所谓的生死蛊,是要每日取一童男或童女的血,直到七七四十九日才算圆满。如若断开一日,可算是前功尽弃?”
梅三娘点头,她伸手握着身边孩子的手,在手心里揉了揉道:“如若真是为了炼制生死蛊,今夜他必定会有所行动。”
陆沉璧得到了答案,心中顿了顿,道:“那便等着就是。”
梅无双站在旁边,见陆沉璧神色抑郁,正想上去宽慰几句,便突然一阵嘶嘶的声音。他下意识抬手将手上的长针朝那处打去,便见一个黑影突然窜出,直朝陆沉璧前去。
“小心!”
陆沉璧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往旁边一闪。
藏身在屋顶上的影卫一下落下,将陆沉璧护在中间。而他原先的轮椅上却是盘踞着一条黑色的蛇,那蛇正立着身子,脸朝着陆沉璧的方向,吐着自己嘴里的蛇信。
陆沉璧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瞧见梅三娘一下站了起来。她看着那蛇,突然走近两步,梅无双见状立即伸手拉住他娘亲,厉声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梅三娘没有答话,只是一双眼睛盯在那蛇上,连带着一边的陆婉也出声问道:“三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黑蛇似是感受到了梅三娘的目光,转过来朝着她,连带着蛇身也晃了晃。
“这…这不可能。”梅三娘手一抖,一条通身青色的细蛇便从她的衣袖里缓缓游了出来。梅无双见着青蛇缓缓游向陆沉璧的轮椅,刚想要阻止,便被梅三娘拉住。
两条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直到青蛇快要接触到黑蛇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再过去一点,你的蛇便要死了。”
梅三娘听见声音,手上一阵铃响,那青蛇便一下窜了回来,再次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没有想到是你。”梅三娘转身看着那个从角落里走出来的人,他一身黑色斗篷将自己笼罩在y-in影之下,头上的帽子掩饰了他的面容,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是一双苍白的手。
陆沉璧看着那人,轻轻出声道:“你是……国师?”
他的声音极轻,但那国师还是转头看向他,道:“剑霞山庄的陆庄主,许久未见了。”
“我不记得我与你有见过。”陆沉璧沉声道。
那国师笑了一声,用着他嘶哑的声音道:“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腿里还没有蛊虫,你还能下地走路,只是身上穿得不曾有这么好。不过被流放的罪人子,能活着便是最好的了,哪里……”
他话头一顿,突然抬手捏住了一粒石子。
“只不过是说些陈年往事,陆老太太何必这么生气呢?”
随着他的动作,那轮椅上的黑蛇也发出了嘶叫声。但陆婉并未放在心上,她走到陆沉璧的身前,冷声说:“既然是陈年旧事,现在也不必再提起。”
国师却是摇头道:“这样可不好,自然是从前就见过的,也算一份情分。不如这样,我将陆庄主的腿治好,这房子的孩子便由我来医治,诸位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我以为你死了。”梅三娘突然出声道。
国师说话的声音一顿,又道:“他们都是这么以为的。”
“苻陶,如若梧察祭司还在,不会看见你用他的黑郢来做这些事情的。”梅三娘说罢,便听见那国师又笑了起来,那轮椅上的黑蛇窜了下来,朝着苻陶的方向游走过去。
他手摸着黑蛇的头,低声道:“你们当真是愚蠢。”
陆沉璧被身边的暗卫扶起来坐在椅子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按着自己的膝盖,一双眼睛盯着那国师道:“所以当时朝廷出兵南疆,也让你逃了过去?我腿上的蛊虫也是你种下的?”
“你知道吗,你是当时抓过来的孩子里最听话的一个,不哭也不闹。就算是流眼泪也是安安静静的,所以我给你下的蛊也是最不疼的那种,但是你还是疼,可疼极了也只是嘴里喊爹娘,还有一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