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说自己是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谢松,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便当自己就是个醉鬼吧,省的让陆沉璧知道自己是不知道要去哪里,被他笑话。
等回了院子,谢松回了自己的房间。陆沉璧则在自己的房里让秦霜服侍洗漱。
“你刚刚坐在哪里的?”陆沉璧撑着头问。
秦霜正洗着帕子,笑了一声道:“坐在弟子堆里的,这家的大公子也和我一桌。”
“那也算陶庭还有点脑子,看得出你身份不一样。”陆沉璧顿了一顿又道:“席间可说了什么?”
秦霜拿着帕子一边给陆沉璧擦手一边答:“都是些师兄弟间的玩笑话罢了。”她将帕子放回水盆里,又问“少爷晚上可吃饱了?可还要我准备些什么?”
“不必了,今天晚上吃的不少。桌上的螃蟹味道不错,稍微多吃了些。”陆沉璧说着突然想起了谢松,又道:“待会你给谢松弄点解酒的东西过去,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
秦霜点头说知道了。
等着服侍陆沉璧睡下,秦霜从厨房弄了点解酒汤便端着去了谢松的房里。去的时候谢松才洗了个澡,头发还是s-hi的。
“秦姑娘。”谢松看她端着东西,连忙让开让她进来。
秦霜端着醒酒汤进门,看着谢松笑着道:“少爷已经歇下了,睡前叫我给谢大侠送些醒酒的东西来,省的明日头疼。”
谢松接下,又连连道谢。临送着秦霜出门的时候他道:“今日席上的时候,陆庄主吃了不少螃蟹,姑娘若有时间还是给庄主弄些暖胃的东西才好。”
秦霜闻言面色冷了一下,她问:“少爷是吃了几只螃蟹?”
“我倒也记不清了,那时候常有人过来敬酒,我拆下螃蟹的壳也马上就被人收拾了。”谢松想了一阵,也还是没说出个准确的数出来。
秦霜叹了口气,道:“往后还请谢大侠多多看着,少爷身体本就x_ing寒,这些东西是吃不得多的。”说完又抱怨了两句,这才离开。
离武林会还有五日才正式开始,陆沉璧没什么事情,便日日在谢松面前晃。动不动便提着拿谢松的消息做彩头的事,谢松本就心里忐忑,被他这样一说更是恨不得每日饭都不吃,都来练习。
武林会两年一次,天剑门虽然出席,但谢松却从来没有跟着来过。每次他问及师父原因,却也都是不必前去,潜心修习才好。
而天剑门在武林会上也就像是出席的撑个脸面而已,偶尔派着小弟子出来,但基本上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陆沉璧说这些的时候,表情也是奇怪,他拿着书问谢松:“你们天剑门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啊?武林会一共就五轮,你们这二十年就没有进过后三轮的。”
谢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到了天剑门的天玄剑法上就认了死理,只说这定是天下第一的剑法。
“你说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剑法,天下第一的天剑门我也没见出个武林盟主出来。”陆沉璧坐在轮椅上,冲正在倒立的谢松道。
谢松没力气跟他分辨,只是道:“我不跟你说这些。”
偏偏陆沉璧还不肯放过他,追着问他,非要他给个回答才好。正当谢松焦头烂额,心里求着秦霜快些来的时候,便听见一个声音道:“六儿,你在干什么?”
原本还在逗趣谢松的陆沉璧一下变了脸色,自己划着轮椅转过去,便见一个白发老太太带着秦霜走过来。
陆婉虽然脸上多了些皱纹,鬓发尽白,但是脊背挺得直,白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用着金簪在头上固定着。
虽然青春不再,但也看得出年轻时候风华正茂的模样。
陆沉璧乖乖叫了一声祖母,谢松也把腿从墙上放了下来,恭恭敬敬说:“陆老夫人。”
陆老太太冲谢松点点头,然后看着陆沉璧皱了皱眉,道:“怎么手炉也不拿一个,生病了要怎么办。”
“这才十月,哪里用得到手炉。我今天穿的多,本就不冷。”陆沉璧辩解道。
老太太伸手握住陆沉璧的手,眉头皱得更深了:“还说不冷,手一点也不暖和。”
秦霜上前道:“我这就送少爷回房去。”
老太太点了点头。
谢松本来想帮忙推着陆沉璧的轮椅回去,却被陆老太太叫住:“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陆沉璧闻言看了祖母一眼,又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陆老太太冲谢松抬抬头:“你坐。”
谢松在一边的圆凳上坐下,一边的侍女上了茶,他却不敢喝。只听见老太太问道:“你这段时间过的如何?”
“过得很好,劳费老夫人挂心了。”谢松老实回答。
陆婉却又问:“怎么不见你那柄剑,不是命掉了也要护着的吗?”
第7章 夜色茫茫剑光急
屋子里陆沉璧坐在椅子上,脚上的鞋袜刚刚脱了,正赤脚踩在脚踏上。
秦霜端着一个木盆进来,陆沉璧闻见了药味,皱着眉伸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汤在木盆里晃荡了两下,映出了他的脸。
“今年这么早便开始准备了?”陆沉璧将脚沉浸盆里,皱着眉嘶了一声。
秦霜握着陆沉璧的脚腕轻轻揉了揉,缓声道:“今年看样子比往年要冷,况且今年还在京中,不比在庄子里暖和,方才老太太便吩咐着现在就准备着上,省的你难受。”
“京里的庄子收拾好了没有?”陆沉璧的脚刚刚放进去没多久,额头上就出了细密的一层汗,秦霜见了赶快用帕子给他擦去。
“我自己来。”陆沉璧从她手里将手帕抽出来握在手里。
秦霜坐在一边不出声,但过了一会便红了眼睛,用手将流出来的眼泪擦了去。
“好端端的哭什么?”陆沉璧笑了两声,但是面色惨白又咳了两声,倒是让秦霜脸上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秦霜坐到他的脚踏上,伸手出手轻轻捏着他的小腿,眼泪一个劲地掉。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沉璧叹了一声,拉拉她的衣袖:“我能活下来便是好的,如今有吃有喝的,旁的事也不用我想,这样的好日子不要到头才是。”
“可你的腿又算是怎么回事?少爷,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好好的,我便满足了。”秦霜哽咽着捏着帕子,抽泣的声音更大了些。
陆沉璧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膝盖,轻声说:“霜姐,当年你只求我活着,如今是你贪心了。”
秦霜身体一顿,欲言又止,终究是一声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秦霜扶着陆沉璧的腿从盆里抬出来,又用了干净帕子擦干净,这才放进了被子里。
陆老太太推开门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谢松。
“老太太。”秦霜行了个礼,端着木盆出去了。
谢松闻见一股药味,皱了皱眉朝秦霜端出去的木盆里看了一眼。
陆老太太行到床边坐下,伸手在陆沉璧被子里摸着了一个热乎的汤婆子,这才点点头道:“京中这边天凉的早,你身体不好,自己多注意些。”
“知道了。”陆沉璧靠在枕头上,看了眼站着的谢松,撇撇嘴道:“怎么一回来您倒是和别人忙着说悄悄话,都不管我了。”
陆老太太笑了,她伸手拍拍陆沉璧的手道:“多久不见,六儿竟然是越长越小,又同祖母撒起娇来了。”
“倒不是撒娇,就是好奇你们两个说了什么。”陆沉璧哼了一声,又道:“不告诉也行,就是祖母之前答应我的流云玉得过年前给我。”
陆老太太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祖母也觉得只有那样的玉才配得上我们家六儿。”她转头叫了谢松坐,又道:“方才不过是同他说了几句这几日的安排,倒让你生了脾气,是祖母不好。”
谢松看着陆老太甜同陆沉璧说话的样子,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人的脾气那样娇气,若是自己有这样一个祖母,怕也强不了陆沉璧多少。
陆老太太又搂着陆沉璧说了会话,又道:“这几日便让秦霜同谢松练上几下,他剑法不错,就是没怎么同人过过招,少了杀气。这样上战台定是要出丑的。”
“出丑便出丑,左右输了也不过是他自己吃亏。”陆沉璧有些不同意。
陆老太太拍拍他手背:“现在谢松的身份是剑霞山庄的弟子木言,跌了脸面连带着出丑的还有你这个陆庄主。再说了他是你祖父的门人,我总不能看着不管的。倒是你调皮,叫拿着他的消息做彩头,不然哪里有现在的事情。”
陆沉璧沉默了一会,才道:“那祖母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是都让秦霜陪他练手,还夺不得魁首,我是要罚的。”
“都依你都依你。”
秦霜这时候敲响了门:“老夫人,梅夫人送了话过来,说是酒菜都备好了,请您过去呢。”
“知道了。”老夫人起身又嘱咐了陆沉璧两句注意身体才走,临走时又叫谢松日常的练习不要松懈了。
谢松连忙点头,等着老太太走了才松了一口气。比起陆家的老夫人,他倒是更愿意同陆沉璧待在一起,虽然陆沉璧喜欢捉弄他,但起码不让自己时常都绷着一口气,放松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