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啊。”
“叶深。”
“我在啊。”
“叶深。”
“我在啊容春。”
容春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盯着叶深,“叶深。你千万不能骗我……此生我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欺骗我了,如果你要是骗我,我会很讨厌很讨厌你。”
叶深心里不由一惊,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庞弯起了嘴角,“那么……很讨厌很讨厌……会有多讨厌呢?”
“呃?” 容春没有意料到叶深会这样发问,低声道,“我有多在乎他……就会有多讨厌他。”
“我会讨厌和他有关的一切,会讨厌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会讨厌和他去过的每一处地方。”
叶深听着,也温柔地笑着。
“所以叶深……如果你不想我讨厌你,一定不可以骗我。”
叶深笑着点头,“我决计不让你这么讨厌我,讨厌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容春靠近叶深的耳畔,轻轻地对他说,“叶深,你也倦了吧。等我们处理好这件事,两年的时间,为容家正名,然后我们离开京都,那时你的病也好了,我们去许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遍历青山悠棹绿水,我知道很多好吃的,带你吃遍天下美食,我们活到八十岁,不对!!一百岁,我看你子孙满堂,我看你笑意绵绵。”
“好啊。我们一起。”
“真好吧。”容春设想的未来很美好。
“天师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见一见呢?”叶深忽然将目光转到墙角。
“嗯?”容春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一双手握成了拳儿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桃花眼儿也向墙角看去。
因为烟花的绚烂,夜空会时不时的亮会儿,只见墙角边走出一个人,玉树兰芳,丰神俊朗,烟花映着那人的脸好看到极致,一袭紫袍随春夜的微风时起时落,紫袖上的银纹被烟光刺得发亮。
他淡然的眼眸扫着容春和叶深,天地间仿佛正气浩荡。
叶深看了看旁边的容春,向他微笑着点点头。
然后强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撑着锦桌站起来。
容春将两只袖子合拢在一起,坐着不动。
诸葛临静静地立在那儿。
三人就这样不言语也不见有丝毫其他的动作。
是叶深先开口,“不知天师大人来此地有何贵干呢?”
诸葛临将手上的东西隐在袖袍中,道,“放弃吧,有我在,你们做不到的。”
叶深对诸葛临颔首一笑,“天师大人,此时言之,不觉得过早了吗?”
“无论早晚,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论早论晚又有何意义?”
叶深笑道,“若非天师大人所愿呢?”
诸葛临道,“如果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们还有勇气继续吗?”
“玄帝即位,是天命所归。”
叶深道,“可如果不相信所谓的天命呢?我始终信奉一句话?”
“哦?”
“人定胜天。”
“所以你打算将黑的说成白的?”
“有何不可?”
“那好,我诸葛临定然奉陪到底了。”诸葛临说罢,便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容春立马站起来叫住要离开的诸葛临
诸葛临停步,然后看着容春,熟悉的陌生人。
容春一步一步的走到诸葛临身前,道,“你凭什么说黑的变成白的?诸葛临。你的意思是容夏和南方蛮夷篡谋是真的?容相滥杀无辜也是真的?”
“是。”
“哈哈哈……哈哈”容春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渗出了眼泪,那笑容里透着丝凄凉和悲伤,更多的是嘲讽,“这也太可笑了吧?”
第10章 端午
“我知道。这确实很难让你相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
容春拽住诸葛临的袖子,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你以为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么?”
诸葛临轻轻拂开容春的手,转身踏步离去,清冷的身影在黑夜中愈行愈远。
诸葛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他亲自雕的小木人……
他本打算送给容春的生辰礼物……
皇城里的人在为他祝寿,他走出皇城为那个他贺生。
于是他听到了他的那一席话,“我有多在乎他……就会有多讨厌他。”
“我会讨厌和他有关的一切,会讨厌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会讨厌和他去过的每一处地方。”
“叶深,你也倦了吧。等我们处理好这件事,两年的时间,为容家正名,然后我们离开京都,那时你的病也好了,我们去许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遍历青山绿水,我知道很多好吃的,带你吃遍天下美食,我们活到八十岁,不对!!一百岁,我看你子孙满堂,我看你笑意绵绵。”
你们去遍历青山?
那么……
我呢?
诸葛临笑了。那笑容轻飘飘的……苦涩。
………………………………………………
临近寒冬,叶深的病愈发严重了。
他常日卧榻,一张脸白得几乎透明,容春遍寻名医,可是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药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好闻近妖。
一日,容春进房的时候发觉叶深已经醒了。
“容春……我想出去走走。”
“嗯……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晒太阳。”
容春去扶叶深的时候,能感觉到叶深指节冰凉,他身上的温度低得吓人,“你……”
叶深笑笑,“走吧。”
容春让人在院中备了一把太师椅,叶深就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眸,道,“你最喜欢哪天的日子?”
“本来是最喜欢三月初七的,但是现在……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了,觉得哪一天都一样。”
叶深睁开眼睛,笑道,“我觉得我的病快好了,以后也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了。”
容春瞪大了桃花眼儿,伸手探了探叶深的额头,依旧是冰得发凉,“这像是病好的样子么?”
只见叶深从袖间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儿,拨开了红塞头,容春立马制止道,“你吃的什么?”
“救命丸啊……”叶深温柔地笑着。
“什么救命丸?我怎么没听说过?”
“幼时一个喜欢游历四方的小姑娘给我的,她对医理颇有研究,不过现在……她也应该长大了吧。”
小姑娘……这靠谱吗?容春心里胡乱想着,却看见叶深已经将药丸轻轻地放入口中,然后继续闭着眸。
容春低下头,沉声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也不等叶深应答,便往房间走去。
确实是救命的药丸啊……叶深笑了笑,有些自嘲的睁开了双眼。
寒冬的阳光很舒服,直直地照在叶深一尘不染的白袍上,又仿佛照进了叶深的心中,温暖着一颗常年冰霜的心。
容春给叶深端来了一碗温水和一件帽领缀有珍贵羽绒的白色披风,他把披风系在叶深瘦削的肩膀上,说,“外面风大,我们回家吧。”
外面风大,我……带你回家。
叶深将披风拢了拢,然后笑着说,“好。”
倒也奇怪,自叶深那日吃了药丸后,身体便渐渐地好转起来,而且也许久没有咳嗽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那是晋武三年秋的五月五,容春扶着叶深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金銮殿,扶着永远沉睡的叶深……回……家。
“叶深,我们回家。”
可是听到的确是一个虚弱无力的回答,“好。”
容春将叶深的骨灰装在了一个锦囊中,那锦囊用各种药泡过,充满了药香味儿,或许容春觉得,只有这样,叶深才会永远待在自己的身边,饮酒入寝,一步也不离开。
晋武三年,五月初五。
端午。
武帝命人举行了重大的祭祀仪式,怀缅先贤。
金銮殿上,肃穆端庄,金碧辉煌。
然而羽林的一声急报却让整个大殿沸腾了起来。
“报!桓枫疾领兵包围了皇城。”
众臣沸沸扬扬,一时拿不出个主意。
“报!桓枫疾领兵包围了皇宫。”
武帝面色沉重,冷眼瞧着满殿的文武大臣慌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