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吕迟瞪起眼睛,一下说溜了嘴。
吕芙和吕平吕修一齐疑惑的看着他,“敢什么?”
吕迟干脆甩出了自己的脾气来掩饰,“得了,得了,事情已经定了,你们不若哄哄祖母去。”
他这两天去看了老祖宗几趟,都是躺在床上起不来。可那样子,吕迟一眼就看出是装的。平时身子骨多健壮一人,此时也是面色红润的很。
装出这样子只不过是为了胁迫他爹去皇帝那里将这事情推了。
吕迟自个儿去了两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去的少了,干脆学老祖宗搬出心头郁郁的借口躺在屋里睡觉。
天色阴沉了两天,终于渐渐清朗起来。
李勋脚程慢,已经另外放了信鸽将这边的消息全都传给褚瑜。
连着一起到的还有红脚信鸽。打仗军营移来移去,它绕了有些时候才晕晕乎乎的找到军营,又努力认出褚瑜的帐子。
帐子里,褚瑜正独自坐在榻上闭着眼睛休憩。
两只信鸽争先恐后的钻到帐子里头,咕咕咕的叫起来。
褚瑜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红脚信鸽连忙外头啄啄另外一只信鸽,然而趁着人家吃痛,连忙抢先站在褚瑜的手臂上,抬起自己的翅膀邀功似的连连叫了两声。
褚瑜见了它便联想起吕迟,不由露出点温和的笑意,他用另外一只手解了红脚信鸽带来的小纸卷,后同样收了另外信鸽带来的东西。
他从一边掏出一小把碎米,放在桌上由着两只鸽子啄食。
红脚信鸽看看那碎米,心里颇不是滋味,才吃了几天好的,回来却又要做苦工吃糠野菜,实在天上地上难以维持欢颜。
事情有轻重缓急,褚瑜先看了李勋寄回来的信报,结果如他所料。却不知阿迟寄过来的信件里写的什么。
吕迟胆子一向大,旁的事情不说,就说两人欢好时候他也没拘束过自己的欲求,知道归知道,褚瑜在打开那纸卷的时候却也没料到里头的内容露骨至此。
开口两句双关的打油诗,将两人前一次见面在净房里的事情描述个彻彻底底,又带着缱绻旖旎,后头跟着是一幅画,丝丝缕缕都勾勒的清晰可见,不过几笔就将吕迟自己的脸庞画的入神。他双目微阖,面上的神色如痴如醉又带点浅淡笑意,眉眼露出沉醉于引诱,仿佛要从那纸片里活过来。
褚瑜放下纸片,心里的火热却挥洒不去,他坐在榻上,气息粗沉,只恨不得将那不知死活轻重的小东西抓到面前来好好惩戒一番。
第七十七章
在屋外站了一会儿, 指尖扶着门染了点凉意。忘忧将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哈了一口气, 缓了缓那冷, 后推开厚重的门帘,进了里屋。
老祖宗正半坐着饮茶, 面上郁色散不去。
她心头最疼爱的就是吕迟, 此时却偏偏要以和亲的身份送到秦国去, 实在气的够呛, 不知将皇帝和秦王骂了多少遍。
忘忧在她脚边坐下,轻声道,“可要吃点粥?厨房刚做了燕窝粥。”
老祖宗无趣的摆摆手,“吃什么粥。”
芳锦站在一边, 想了想开口道,“老祖宗可记得上回少爷过来吃酒?还是京城那一回,他才从秦国回来不久。”
她问的突兀, 老祖宗也颇为奇怪,反问, “怎么, 那一回有什么奇怪的?”
芳锦摇摇头,道,“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奴婢记得那一回少爷还说起自己心中有了中意的人,就是在秦国的时候遇见的。”
老祖宗跟着她的话想到那晚上,也跟着来了点精神,“的确说过,还说,那人家世好,可能好到哪里去?”
芳锦道,“彼时比宰相府家世好的,能有几个呢?”
她这么一说,老祖宗便愣住了。
家世比宰相府好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她从来没再往上细想过。如今前后连起来看,家世比宰相府好的,出了秦王,那还找得出第二个吗?
她不由得更是因此骇了一跳,连忙抓过忘忧道,“去将阿迟母亲叫来,我有话问她。”
忘忧点头,匆匆扭身走了。
其实对这和亲的事情,吕朱氏也有不少别扭。只不过天数久了,她也就自然想通。只要阿迟自己过的开心自在,别的有什么要紧的?
加之吕益也劝,吕朱氏自然也就将心防放了下来。
“夫人,忘忧姐姐过来,说是老祖宗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外头站着侍候的小丫头轻轻掀开门帘探进一个脑袋来通报。
吕朱氏本在刺绣,听见这个连忙站起来,“知道了。”
出门就见到站着的忘忧,两人一块回了春熙苑里。
“母亲。”吕朱氏进门,面上带点笑意迎上去。
老祖宗却没空与她掰扯,直接道,“阿迟同秦王,是不是早有交往,这事情你知不知道?”
吕朱氏给她问的一愣,心思一转,这事情现在哪里能认?
于是只露出惊愕的表情,反问,“母亲这说的是什么?”
老祖宗满面狐疑的看着她,思忖片刻跟着放柔了语气道,“你若是不知道就算了,我现在怀疑阿迟早就和秦王有私情。”
吕朱氏眉头微微蹙起,道,“母亲,这话怎么好说?”她缓步走过去在老祖宗腿边坐下,“只是个怀疑罢了,若是给有人听去,咱们吕家如何自处?您说的那时候,阿益可还身居要位呢,秦王可是反贼……”
她这么一提醒,老祖宗连忙收声,“这,唉,我就这么随便一说。”
“如今事情已经定了,母亲便莫要忧心,阿迟到底是个男子,没规矩绑在他身上,兴许反而快活。”
这话老祖宗到底还是不愿意听,“哼,什么快活?受辱倒成了快活了?”
她正要接着往下发作,却听外头传来通报声,“老爷到了。”
说完吕益便掀开门帘子走进屋里,瞧见吕朱氏坐着,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怎么在这儿?倒是没想到,刚好,一会儿一起回去吧。”
见了自己儿子,老祖宗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只道,“你过来做什么?”
“过来瞧瞧母亲的身子是否有好转,近些天来挂念的很。”吕益笑眯眯的坐到吕朱氏身边,帮她挡了老祖宗,后道,“母亲想开些,阿迟那边的事情,我自会周全处置。”
“你又怎么周全的起来,”老祖宗道,“这事情又由不得你。”
另一边,这天下午,李勋也到了吕家。
他本不是是来找吕迟的,不过也先直接去了元宝居,没惊动其他院子的人。
吕迟正穿着便服站在院子里那一把小锄头松土,脸上沾着点灰扑扑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泥。
“帮我拿一个篮子,”他道,转身就见李勋站在自己身后。